123 滿堂歡聲
四人下山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從仙霞山到落雁莊又花了一天工夫,到家時已經是二十七晌午了。
落雁莊冷冷清清,沒有一絲過年的喜氣。蘇夫人在蘇子明房中做著女紅,誰都沒有過年的心情。
蘇子澈吩咐家丁下人立刻備辦年貨裝飾庭院,一麵吩咐準備午膳,然後帶著三人去蘇子明房間見母親姐姐。
蘇夫人停下手中的小褥子看著小女兒,如今隻有她們娘兒倆,家中遭逢劇變,誰也沒有過年的心情,沒想到蘇子澈竟然回來了,這讓她二人低沉的心情著實高昂起來。
“澈兒,你回來了!”阮玉紅招手喚過女兒,愛憐地撫著她瘦削的麵孔,“看你瘦的,娘去吩咐廚子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娘,你看我帶誰來了!”蘇子澈將玉家兄妹拉到母親麵前,二人向阮玉紅行了禮,阮玉紅吃驚道:“這、這不是玉家的兩兄妹嗎?你們、你們還活著?”
“是的,伯母,我們都還活著。”玉如劍含笑答道,“我們兄妹身無長物,空著倆手來拜見伯母,伯母可別怪我們呀!”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蘇夫人乍見故人之子,心中悲喜交加,禁不住熱淚盈眶。
蘇子明柔柔道:“大娘,玉家世兄姐姐還活著,這是好事呀,況且澈兒也回來了,你該高興才是,怎麽反倒哭了呢!”
“是是是,我高興,我高興。”阮玉紅擦擦眼淚,讓幾人坐了,命丫環奉上茶,幾人閑聊著家常。
蘇子澈使個眼色,莫輕寒上前給蘇子明把了脈,又開了張方子給她補身。
“姐姐的身子如何?”蘇子澈仰著臉看著莫輕寒,星星般清亮的眼睛裏溢滿期待之色。
“有些虛弱,不過沒什麽大礙,隻要注意調理便無妨。”莫輕寒照舊冷著臉,一板一眼地回答。
莫輕寒總是這樣,無論身邊有多少人,他總能冷淡相對,將自己完全困在自己的小天地裏,這個天地,隻有他,和他的少主。
“姐姐姐姐,娃娃怎麽樣了?”蘇子澈盯著蘇子明隆起的小腹,心中想象著聰明伶俐的小娃娃,真期待呀!多想馬上就能當小姨呢!
“有時能感覺到他在動了。”蘇子明淺笑著將雙手覆在小腹上,現在她已能接受這個孩子了,並且全心全意地愛他,這是她的孩子,隻是她的孩子。
“輕寒,你能不能診出是男孩還是女孩?”蘇子澈眼巴巴地望著莫輕寒,小心翼翼地將手撫上蘇子明的肚子,半晌什麽動靜都沒有,不由得笑罵道:“小家夥,要不是我這個小姨,你早就沒了,現在竟然那麽不給我麵子!等你出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娃娃還小,暫時診不出男女,再說,我隻是對內外傷病有些研究,對於女子生產之事僅僅懂些皮毛罷了。”莫輕寒靜靜地看著蘇子澈孩子氣的舉動,他哪有那麽神!才五個月,哪能診得出是男是女!
“我希望是女孩兒,都說女兒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呢!”蘇子明淺笑,清麗脫俗的臉蛋因為有了發自內心的笑意而越發動人,“但是要是男孩兒的話,我也會好好愛他,將他好好養大。”
“我希望是個男孩,這樣他才可以保護弟弟妹妹。”蘇子澈一臉不讚同,“女娃娃太嬌氣,怎麽保護弟弟妹妹!”
“哪來的弟弟妹妹?”阮玉紅好笑地看著她,蘇子明是不可能再嫁人的了,哪裏還會再生養兒女?。
“我以後總要生小娃娃的呀!”蘇子澈理所當然地說道,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臉的純真無邪。
聞言,玉如顏輕笑一聲,打趣道:“也不害臊,你怎麽說得出口呀!”
玉如劍始終一言不發,麵色有些怪異,此時才開口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澈兒妹妹是該成親了,倒是顏兒,你眼下就要二十一了,再不找個好婆家,我這個做哥哥的可不願養你一輩子!”
“哥!有你這麽說自家妹子的嗎!”玉如顏羞紅了雙頰,美眸極快地瞟了一眼莫輕寒。
莫輕寒站在蘇子澈身後,麵無表情,這溫暖的小屋中歡樂的氣氛絲毫沒有將他籠罩進去。
玉如顏垂下眼簾,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竟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自從仙霞山相見以來,莫輕寒幾乎沒怎麽搭理過玉如顏,玉如顏對他有意,幾次三番借故接近,都被他冷淡的拒於千裏之外,久了,玉如顏心裏也有些涼了,但初初萌動的情意哪是那麽容易放下的?每每為他悲為他喜,自個兒將自個兒折磨得不得安生。
多了幾個年輕人,落雁莊一下子熱鬧起來,張燈結彩鋪紅掛綠好不快活,漸漸的,死氣沉沉的落雁莊也有了年味與生機。
這天午後,四個女人窩在花廳做女紅,一針一線地繡小衣服小褥子,一邊天南地北地閑扯,聊得很是歡快。
莫輕寒仍舊站在蘇子澈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蘇子澈拿著針線裝模作樣地東紮一針西紮一針,玉如劍也在一邊坐著,不時插上幾句話,氣氛活絡又輕快。
“哎呀!”蘇子澈痛呼一聲,不到盞茶功夫,手指已經挨了三針,看著手中疙疙瘩瘩一團糟的小褥子,蘇子澈憤憤地將這堆看不出形狀的東西扔在桌子上,大聲嚷嚷著:“不幹了不幹了!手都紮成馬蜂窩了!”
蘇子澈這一孩子氣的舉動惹得笑聲一片,玉如顏嬌聲笑罵:“你呀!果真是適合當男人!”
蘇子澈撇撇嘴,拉著莫輕寒跑出去,邊跑邊叫:“玉大哥,我們去幫家丁貼春聯去,讓她們那群女人擺弄針線去吧!”
“你不是女人呀!”蘇子明也跟著笑罵,這個妹妹呀!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麽好。
玉如劍回頭,深深地望了蘇子明一眼,應了聲:“來了!”快步跟了出去。
是夜,一條黑影靜靜地立在蘇子明屋門外,良久良久,終於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