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好哥哥

  韋恨天身世亦是苦不堪言,生母兩度遭人遺棄,終於憤而自殺,隻留下了同母異父的兄妹倆—韋若瑾、韋若瑜,九歲的韋若瑾抱著尚不滿周歲的妹妹投奔初嫁人婦的姨母。姨母待他極好,然而好景不長,年輕貌美的姨母留不住風流丈夫的心,姨丈成日留戀煙花之地,一房又一房的納妾,對這個正妻動輒打罵,終於在一次醉酒之後,活活將身懷六甲的妻子打死。


  十二歲的韋若瑾抱著四歲的韋若瑜離開那兒,茫然流浪。然而禍不單行,韋若瑜又染了重病,奄奄一息,在杭州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中,韋若瑾將妹妹放在一棵大樹下,去不遠處的小溪取水喝,看到溪邊一棵小樹上結了好多紅紅的果子,便爬上樹去摘,誰知回來妹妹就不見了,韋若瑾找遍了小山,還是沒找到妹妹。


  後來韋若瑾機緣巧合,拜了一位武功奇高的殘廢老人為師,學了一身罕有其匹的武功,老人死後,他成立碎玉宮,先後滅了負了他母親與姨母的男人滿門。他幼年悲苦,心性偏激,行事狠辣,毫不留情將自己親生父親滿門殺死,自此易名恨天。


  現在韋恨天一點兒也不恨天了,他甚至覺得老天爺還是挺可愛的,至少它沒有奪去自己唯一的親人!

  韋恨天很是小心地用帕子把寶兒哭花的臉擦幹淨,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憐惜,暗自感激上蒼讓他妹妹還活著,不但活著,還出落得如此美麗,練就了一身如此高強的武功。他心裏很清楚,若不是寶兒久戰之下體力不支,自己根本勝不了她,若寶兒是個男子,恐怕敗的就是他了。


  本來為這他是想殺了寶兒的,現在他懊惱的簡直想自己甩自己八百六十四個大耳巴子。


  他甚至覺得很愧對莫輕寒,人家幫他照顧妹妹十多年,他一聲謝沒說,還讓屬下把人打個半死。


  他甚至開始感激玉家莊了,要不是玉家莊的什麽拋彩招親,他跟妹妹也不會有機會相遇,更別提相認了。


  寶兒覺得太震驚了!說書的都講不出這麽巧的事!

  就這樣?就這樣她就跟失散十三年的哥哥相認了?巧得寶兒都覺得太不真實了。寶兒撇撇嘴,他跟自己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嘛!不過他也說了,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長得不像也是正常的。


  可是寶兒還是覺得怪怪的,雖然她也說不上到底是哪兒不對勁,但就是覺得恍如雲裏霧裏,腳踏不著實地。


  相較於韋恨天的欣喜若狂,寶兒就沒那麽熱烈了,尤其是看到腕上那見鬼的千絲萬縷絛和腳踝上的細鏈子時。


  寶兒將小手伸到韋恨天麵前,略帶嘲諷道:“那麽,請問韋大宮主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親妹妹的嗎?繩子捆著鏈子拴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賣牲口呢!”


  韋恨天赧然一笑,趕忙解開鏈子和絛子,一迭聲的給寶兒道歉,一口一個“瑜兒”叫得親熱無比。


  魚兒?還貓兒呢!寶兒不喜歡韋恨天這樣稱呼他,偏著腦袋,蹙著柳眉,扁著小嘴嬌聲道:“我不叫瑜兒,我叫寶兒!”


  韋恨天一愣:“可是你本來就是叫瑜兒啊!韋若瑜呀!”


  “那我寧願叫貓兒!”寶兒撇撇嘴,“不管!不管!我就要叫寶兒!”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韋恨天笑笑,溫柔地摸摸寶兒的頭。


  寶兒舒服地坐在大木桶裏泡澡,好幾天沒洗澡了,暮春天氣,已經開始微熱了,寶兒覺得自己身上都快長毛了。


  依著寶兒,馬上便要去找莫輕寒蘇子清他們,可是如今她已經是碎玉宮宮主的妹妹了,這種找人的小事,自是不需要勞動她葉大小姐大駕了。


  照韋若瑾所說,寶兒的生父是個負心漢,寶兒不屑跟他姓,又不想姓韋,索性從葉其錚姓葉好了。韋恨天找到了妹妹,心中很是歡喜,又將名字改回了韋若瑾。


  再次舒服地歎口氣,伸了伸懶腰,寶兒心中不禁美滋滋的,這個哥哥真是不賴呢!對她好的沒話說。


  伸手抓起舀子想要往大木桶裏加點熱水,發現熱水已經加完了,寶兒這才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起身,拿起桌上一套疊放整齊的粉色衣裙。


  衣服很漂亮。


  可惜寶兒不會穿。


  葉其錚一個八九十歲的老頭子,再周到能周到到哪兒去,況且寶兒每日裏練武,水袖披帛的如何施展得開?素日慣著男裝,見了這樣式繁複做工精致的女裝,不免心向往之,隻是……罷罷罷,沒那福分,隻得套上舊時穿的一件月白衫子。。


  韋若瑾正站在門外等寶兒用膳,見寶兒一身舊衣出來,還以為衣衫不合身什麽的,卻不料寶兒竟告訴他不會穿,不由啞然失笑,而後又覺一陣心酸:可憐的孩子,那麽大了,連女兒家的衣裳都不會穿,可想而知她這些年過的是什麽日子!或者衣食無憂,卻從沒有人關注過她的內心,她甚至連做女孩兒的第一步都不會!


  韋若瑾心裏狠狠地疼,暗自發誓必定傾盡全力好好愛護她,決不再讓她受一絲絲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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