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階下囚
寶兒劍鞘擲出之時,就連韋恨天都沒有想到寶兒是要奪命使的命。
他覺得寶兒已處在必敗無疑的境地,自顧尚且不暇,哪有心思傷人,還是考慮如何逃跑來的實在。所以他沒有動,他想看看寶兒還有什麽花樣。待寶兒柳葉刀飛出時,他已察覺有些不對,然而已經晚了,當他身形展動之時,寶兒已擲出玉簫,揮劍向他迎去。
韋恨天聽到奪命使的痛吼時,不禁又驚又怒,後悔自己不該輕敵。韋恨天一上手,就是絕招“斷魂劍”,寶兒亦使出“不歸十七劍”中的殺招與他對打。二人劍法竟是勢均力敵,拆了七八十招亦是不分勝負。
可惜寶兒畢竟是女子,長力不足,時間久了,便覺不支,何況寶兒分心對付奪命使,以一敵二,更耗費了不少體力。
韋恨天一招“追魂奪魄”,劍走偏鋒,寶兒以一招“滄海碧波”相應,本是以攻為守,卻慢了一步,僅一步,韋恨天長劍自她額頭劃過,寶兒一低頭,韋恨天長劍便挑去了寶兒束發金環,寶兒長發散落開來,遮住了視線,高手相爭,爭的便是這一瞬之間,寶兒一招失手,韋恨天長劍便已指上了她的咽喉。
韋恨天並不急著殺她,反正她已跑不了了。
所以寶兒就緩緩抬起了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勁往下瞟,瞪著劍尖直撇嘴,嬌聲道:“額……那啥,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就要死在你手上了,好像很虧哎。”
韋恨天看見寶兒抬起頭,驚訝地發現小公子變成了大姑娘,眉頭擰成了“川”字,驚疑道:“你是女的?”
“誰跟你說過我是男的了?”寶兒伸兩指捏住劍尖,想把它推開點。
“別動!小心你的小命!”韋恨天看她孩子氣的動作,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晚了,小心有什麽用啊,你劍都已經架我脖子上了,我還能小心什麽!”寶兒小嘴撅得老高,心裏想著不管怎樣莫輕寒他們已經逃走了,希望莫輕寒的傷不會有什麽大礙。
韋恨天突然覺得自己不怎麽想殺這個嬌滴滴的大姑娘。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姑娘,女扮男裝,說話流裏流氣的,一點兒大姑娘的樣子都沒有,武功卻又出奇的好,魯莽衝動卻又很有擔當,講義氣,出手又幹脆利落毫不留情,這樣的姑娘,他還真不忍心殺。
然而她武功那麽好,不殺她,萬一給她逃了,那可就麻煩了。韋恨天心裏很清楚,這個花一般的大姑娘可不是真像花一般嬌弱,總不能帶著她滿大街跑吧!那可是把腦袋瓜子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啊!
可是若要就這麽不疼不癢的放了她,韋恨天又很是不甘心,畢竟這可是他花了大力氣才擒來的,更何況他的得力屬下還折損在她手裏。若真放了她,保不準下次相遇,被劍尖指著咽喉的人就是他了,到那時,這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可未必會猶豫要不要放他一馬。
韋恨天正想著該怎麽處置她,寶兒已很是不耐煩道:“喂,我說,你到底是殺還是不殺呀!你再不動手,我可走了啊!”
韋恨天正想著心思,被她這麽一吵吵,狠狠瞪她一眼,不急不緩道:“怎麽,閻王老爺是你二舅啊,那麽急著去探親嗎?”
寶兒怒目而視,咬牙道:“你個老王八蛋平白無故傷了我的輕寒,你那個死鬼手下還把輕寒打得半死不活,還有玉家那個神經病的大少爺和拿鼻孔出氣的大小姐,這麽三個人,蘇公子一個人難顧得了他們周全,你要是不打算殺我,那我可找他們去了!”寶兒越說眉頭皺得越緊,喃喃道:“希望他們不會碰上你那些伏兵,不然……”說著神色一黯,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輕寒,她的輕寒,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若輕寒真有不測,那她就真的孤家寡人無依無靠了。
韋恨天聽她當麵咒罵,心中一怒,手上一緊,劍尖微微劃破寶兒頸子,一縷鮮血沿著嫩白的粉頸緩緩滑落,加上她秀眉深鎖,珠淚盈眶,麵上愁雲慘霧淒楚可憐,韋恨天心中沒來由的一軟,劍尖微微後退寸半,仍是指著寶兒頸項。
寶兒粗魯地伸袖子一抹臉,霎時破壞了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動人情致,韋恨天心中哀歎一聲:“如此一個長得溫婉動人,如花朵般嬌嫩的姑娘,怎麽就是不做溫婉動人花般嬌嫩的事呢!”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條半透明微微泛著粉色的帶子,將寶兒的雙手綁了起來。
帶子僅一指寬,非絲非麻,薄如蟬翼,觸感微涼,韋恨天綁得也很有技巧,寶兒就見韋恨天大手一繞一繞,也不見他多用力綁得多緊,寶兒卻怎麽也掙不開,按說以寶兒的功力,便是鐵索也給震開了,然而這條輕若無物的帶子,卻將寶兒雙手製的死死的。
韋恨天見寶兒掙紮撕扯,好整以暇道:“別白費力氣了,這個可是千絲萬縷絛,又叫做柔腸百結,刀槍不斷,水火不侵,若是不懂解法,是無論如何弄不開的。別說是你的手了,就是一頭牛,被捆上也是動彈不得了。”
寶兒無奈,放棄掙紮,垂頭喪氣道:“你想怎樣?”
韋恨天湊近她身旁,笑得像隻偷了雞的黃鼠狼:“我啊,我不想怎樣,你殺了本宮主座下奪命使,我自然是要帶你回碎玉宮做客嘍!順便讓你嚐嚐碎玉宮獨家刑房的滋味。”
韋恨天如願看到寶兒玉容慘變,心中得意極了,俊臉泛上殘酷的快意。
隻可惜寶兒並不怕,或者說寶兒並不是怕他。
寶兒隻怕莫輕寒醒來見不到她,必定會翻天覆地找尋,那時……羊入虎口啊!寶兒一陣膽寒,她什麽都不怕,但是她不能不擔心莫輕寒。十三年朝夕相處,莫輕寒早已融入寶兒的生命中,是她的家人,是她的手足,是她割舍不去的牽掛。
還有,找不到爹娘了,還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