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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望江樓初遇

  玉家大小姐終於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玉家大小姐已經二十歲了,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按理說,如此名門大戶,除非那姑娘長得天怒人怨,否則就是衝著家世,求親的人也會趨之若鶩。


  但這玉大小姐長得不但不是天怒人怨,反而是天妒人恨。


  玉如顏,人如其名,真真正正的如花似玉,含煙帶露,有“廣陵芍藥”之稱,與“洛陽牡丹”易小悠並稱中原兩朵傾城名花。


  玉如顏不但美,而且才藝不凡,書畫琴棋,女紅中饋,無一不精。


  一個又有才又有貌家世又好的姑娘,二十歲上還待字閨中,隻有一個原因:傲。


  玉如顏傲得緊,揚州的世家公子她看不上,與她家有來往的那些世家公子她還是看不上,一來二去,蹉跎至今。依著她,還要繼續等下去,但是玉莊主可不願意家裏有個老姑娘而被人當成笑柄,無奈之下,她選擇了拋繡球,將自己的姻緣交付於天意。


  玉家莊一片喜氣洋洋,玉大小姐馬上就要出閣了,能不喜慶嘛!

  尤其是玉如劍,他隻有這一個妹妹,他妹妹也隻有他一個哥哥,他自然要多操點心了。這些日子,他每日接待那些上門的嬌客,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盡可能的給他妹妹一些好的建議。不僅如此,一連三天,他天天在外遊蕩到很晚,觀察那些有意求親而限於身份或是交情未登門的人,看他們的言談舉止,以此推測出他們的人品,好在心中暗自比較,評定出一個最好的妹夫人選。


  他這個哥哥當得真是盡心盡力啊,玉如劍暗笑一聲,手中折扇輕輕敲了敲自己腦袋。


  “西城楊柳弄春柔,紅葉青山水急流。姑蘇城外寒山寺,唯見長江天際流。”望江樓頭,一襲青衫,金環束發的寶兒搖頭晃腦地吟出不倫不類的詩句,身後站著麵無表情的高大男子,昔日的劍奴,今日的莫輕寒。


  安葬完葉其錚,正聽說玉家的喜事,寶兒便想湊個熱鬧。


  劍奴的名字,也是寶兒給改的,據說是取自蘇東坡的‘南鄉子’“漠漠輕寒上小樓”之句。莫輕寒太了解寶兒的半吊子學問,也無謂糾正她什麽了,反正蘇東坡或是秦少遊,‘南鄉子’還是‘浣溪沙’,對她來說都差不多。


  但他還是很欣喜,他終於有名有姓了,還是少主起的。


  玉如劍好笑地轉頭,就見長廊上有個俊俏的小公子搖頭晃腦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有趣地打量了下寶兒:個子不高,聲音清脆,看來還是小孩子,團團的臉,大大的眼,甜甜的笑,很是討喜,腰後別著一管精致的玉簫和一把長劍,看起來一副文武雙全的樣子。


  可惜太小了,玉如劍暗自歎息,心中對這個有趣的小公子很是有好感,若能大個七八歲,勉強也可做他妹夫了,可惜啊可惜。


  “今兒個真是詩興大發呀!”寶兒將手背在背後,來回踱著碎步,抬頭向天,雙眼微眯,搖頭晃腦,一臉沉醉的表情,繼續吟道:“漠漠輕寒上小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淮水東邊舊時月,一鳥不鳴山更幽。”


  莫輕寒不知該不該笑出聲來,他想盡力保持麵無表情,然而唇角還是忍不住上揚,清寒的眼裏也滿是笑意。


  “你笑什麽?”寶兒也懶得管他,自顧自洋洋得意,“怎麽樣?我詩吟得好吧!我一下子吟了兩首詩呢!”


  兩首?莫輕寒終於忍不住,轉身下去給寶兒買吃食去了,再聽她念下去,他一定會笑出來的,可不能讓寶兒知道他笑話她。那分明是八首!六句詩兩句詞,出自不同的篇章,難為她全念對了,比起當初“床前明月光,李煜淚汪汪”簡直強太多了!嗯,有進步,有進步!


  “嗬嗬,哈哈……”玉如劍輕笑一聲,再笑一聲,終於抑製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原來這小公子學問做得不咋的呀!偏還沒有自知之明,旁人藏拙,他倒是喜歡獻醜。縱是涵養功夫做得極好,他還是忍不住樂不可支。


  寶兒聞聲望去,隻見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正笑得“草枝亂顫”,一雙亮晶晶的眸子裏滿是溫和有趣的笑意。


  寶兒心裏有些納悶,歪著頭皺了皺眉,問道:“你是在笑我嗎?”


  玉如劍聞言,尚未止住的笑意再次漫開,連聲音都是笑的:“難不成會是別人嗎?小鬼!”


  “小鬼?”寶兒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叫我的?”


  玉如劍笑吟吟道:“你說呢?有趣的小鬼。”


  “有趣的小鬼?”寶兒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撇撇嘴道:“看你長得怪好看的,誰知道腦子有病!莫名其妙!”


  “腦子有病?”這次輪到玉如劍詫異了,有人說他英俊瀟灑,有人說他溫文爾雅,也有人說他謙謙君子,二十三年來卻從沒有人說過他腦子有病。這個說法很新鮮,玉如劍不但不生氣,反而整整俊容,做出一副正經八百的神氣道:“適才失禮,倒要小兄弟包涵一二才是。”


  有病!寶兒咕噥著,背轉過身不想搭理他。


  “哎,小鬼!”玉如劍揚聲喊道,“你叫什麽呀?”話音未落,陡覺勁風撲麵,眨眼即至,好個玉如劍,折扇“唰”的一聲展開,一讓一撥一扇,身法幹淨利落,手法優雅美觀。


  可惜不美觀的是折扇上多了一個雞蛋大的洞,彎了一根精鋼扇骨。玉如劍立時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看破扇子,再看看三丈開外不疾不徐走來的黑衣青年。


  那青年長相很是普通,說不上英俊,但也絕不難看,一眼看過去,直叫人感覺如一碗白水一般,平平淡淡的,什麽滋味也沒有,卻有一雙陰沉深邃的眸子,精光內蘊,奪人心魄。他一手拿著一個小紙包,一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那串冰糖葫蘆,最上麵的一顆已經沒了。


  玉如劍再看手中那把破扇子,那根彎了的扇骨上還沾有少許幹了的糖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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