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心痛
那個信封靜靜躺在桌子上。
看著這個信封，葉君寒那顆早就死寂的心，竟然開始重新跳動了起來。
他拿起這個信封，雖然臉色沒有變化，但是那微顫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這是……雨晴給我的？”
何思琪在一旁看著他，冷冷的道：
“這些信，是姐姐在你離開的那五年裏寫的。”
“本來不想給你的，但是我覺得，應該讓你看看，她到底為你付出了多少。”
到這裏，她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了。
但葉君寒這時候哪裏還會在意這個。
他深吸了一口氣，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拆開了這封信。
一入眼，便是何雨晴那熟悉的筆跡。
“君寒，倘若你能看到這封信，那該有多好啊。”
“今年的江海市，沒有下雪，但還是有些冷。”
“今是你離開的第三十，也就是整整一個月了，所有人都認為你死了，他們都在勸我放棄，但是我不信。”
“我有一種預感，你還活著？你會回來的，對嗎？”
隻是看到這第一段，葉君寒就覺得鼻尖一酸，他下意識的喃喃道：“是啊，我回來了。”
這頁信內容不多。
寥寥數行，卻處處是思念。
在末尾，隻有何雨晴一句堅定而絕然的話。
“如果這是命運安排的分離，那麽……”
“我不信命。”
看到這句話，葉君寒抿了抿嘴唇，嘴角微微扯起一絲笑意。
雨晴，始終還是那個雨晴啊……
繼續往後翻了幾頁。
這些信，與其是信，倒不如是何雨晴的日記。
其中大多數內容，都是一些懷孕的瑣事。
“君寒，我能感受到，那個家夥在肚子踢我呢。”
“另外做家務的時候，彎腰有些困難了，今去產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大概率會是個女孩。”
“你……如果是個女孩的話，她叫什麽名字呢？”
看到這裏，葉君寒的眼中漸漸浮現出一絲欣慰。
他能看出來，為了不影響寶寶的出生，何雨晴一直保持著一個樂觀的心態。
隻是看到了後麵，葉君寒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
“今又去了一次警察局，還是沒有你的消息。”
“我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就跟著你一起去。”
“隻是一看到肚子裏的孩子，我便喪失了這份勇氣。”
“我得活著，好好活著，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因為這孩子，是你在世界上唯一能留給我的東西了。”
“家裏的積蓄不多了，我已經想盡辦法在省錢了，但沒有收入，始終是個問題。
“朱茂今送了一些錢過來，但他也不寬裕，總不能繼續向他借錢了。”
“明日我再去外麵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不管怎麽樣，我一定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
隨著情況越來越艱難，何雨晴的字裏行間已經多了幾分愁緒。
看到這裏，葉君寒的心不禁一顫。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何雨晴，她性格溫柔，骨子裏卻是極為倔強。
這從她絕然脫離何家就可以看出來。
若非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是絕不會接受朱茂的幫助的。
他不能想象，甚至不敢想象，何雨晴在這種情況，是過的有多麽窘迫。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葉君寒越想越覺得心疼，隻覺得心中忽然有股悶氣無處發泄。
可接下來的那幾頁內容，讓他的神色再次有了變化。
“今媽帶著思琪來看我了，最近都沒來得及收拾家務，家裏有些亂，見麵的時候有點尷尬。”
“她們要帶我回金陵，我沒同意，我我會在這裏，等著你回來的。”
“她們和我發了一通脾氣，我不值得，但是她們不懂。”
“我覺得值得就夠了。”
而後幾頁，大多都是相似的內容，記錄也越來越少。
顯然何雨晴對這樣的爭執不厭其煩，有些疲憊。
“家裏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一直在勸我回去，我都一一拒絕了。”
“隻是媽的那句話，讓我有些猶豫了。”
“她，難道你真的想看這孩子死在這裏嗎？”
“真的，那一刻，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其實心裏清楚，如果繼續這麽下去，我不確定，是否真的能看到孩子出世。”
“君寒，這孩子，是你在世界上唯一能留給我的東西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葉君寒的手忍不住開始顫抖了起來。
此刻，何雨晴的身影似乎出現在了葉君寒的眼前。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懷著孕的女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滿臉哀傷的寫下這些話。
她要麵對的，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選擇。
看到這裏，信紙已經隻剩下了最後一頁。
葉君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情徹底平複下來，然後翻開了這最後一頁。
在最後一頁信紙上，隻有短短兩句話。
“老公，你回來吧.……”
“我……真的撐不住了……”
信紙微皺，那是被淚水浸濕後又幹涸的痕跡。
字跡潦草，顯然何雨晴寫下這句話的時候，心情近乎於崩潰。
看到這兩句話，葉君寒不禁身子一顫。
他抬頭仰望著漫的星辰，兩隻手頹然垂下，嘴唇微微顫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出一個字來。
氣氛仿佛在這一刻凝結。
何思琪一直在他背後靜靜的看著，此刻見到葉君寒沒有動靜，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現在你知道，姐姐為了你，為了依依，付出了多少了吧，我告訴你……”
可她一走到葉君寒的身旁，就不禁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看到.……
不知何時，葉君寒已經淚流滿麵。
何思琪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剩下的話再也不出口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葉君寒這般模樣。
這個無論是麵對何種情況，都無所畏懼，麵不改色的男人，在這一刻竟然如此傷心。
何思琪深深歎了一口氣，默然無語。
人生地間，大丈夫淚目，必是心碎時。
葉君寒絲毫沒有理會何思琪的目光，也沒有在意她的心情。
他仰頭望著這璀璨星空，緊緊抿著嘴唇，可是淚水還是不受控製的落下。
痛！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心痛！
他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心口，試圖用身體的痛楚緩解內心的疼痛。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越來越心痛！
到最後，葉君寒放棄了。
他隻能凝視著手中這些薄薄的信紙，雙目失神，不斷喃喃道。
“對不起……”
萬年的時光，他經曆過不知道多少過痛苦與艱難！
這些事情，都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
可直到今日看到這些信。
這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宛如世界上最鋒利的利刃，將他的心一刀刀的徹底割碎。
葉君寒此刻才算真正明白，究竟是什麽樣的痛能夠貫穿心扉，什麽樣的苦能讓人臨紙感哽，不知何言。
這才是真正的痛徹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