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屑
有心腹在宮門,以後無論她們從哪裏離開,都是通行無阻。
知道謝燕娘看出來了,長公主對她眨眨眼,也就那個驚慌失措的親衛首領沒看出來。
或許是看出來了,但是並不是想象中那麽忠於龍誌宇,也有自己的心思。
這件事透著古怪,戎族能悄然無聲地換了身份,差一步就潛入皇宮,足見是有內應的。
內應是誰,外麵傳得風風雨雨,跟龍誌宇隻怕脫不開關係。
他們是十五王爺的親衛,卻也是慶國的男兒,怎麽也不可能因為主子有登頂的心思,就放任外敵踏進慶國。
一個不留神,慶國將會萬劫不複。
龍誌宇根本是拿慶國上下所有百姓的性命來賭博,親衛們不敢賭,更加是賭不起。
可是對他們來說,又不能公然叛主,便稍稍退了一步,借長公主的命令來陽奉陰違。
長公主微微一笑,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必費太多心思。
有親衛暗地裏的支持,長公主帶著謝燕娘輕易就進宮了。
謝燕娘看著外麵一片平靜,宮裏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禦林軍沒有增加,四處安靜得過了頭:“我們進宮,接下來要怎麽做?”
“我去見十五王爺,既然來了,怎能不送些大禮給他?”長公主冷哼一聲,又道:“攝政王估計就在皇上身邊,嬤嬤留下,你跟著她,見機行事。”
說完,她帶著兩個婢女,直奔瓊華殿。
先帝曾住過的宮殿,必然是龍誌宇如今就寢的地方,他做夢都想取代兄長成為皇帝,肯定留宿在那裏做白日夢!
謝燕娘看著長公主走了,身邊的嬤嬤沉默地留在她的身邊,便也道:“還請嬤嬤帶路。”
嬤嬤很熟悉宮裏每一處宮殿,畢竟長公主曾住在宮裏足足十八年,幼帝住的地方在皇宮東麵的明光殿,周圍的侍衛鬆鬆散散的,恐怕龍誌宇不覺得有人能闖進皇宮裏,未免引人矚目,沒有增加人手。
嬤嬤看了一眼,卻搖頭道:“前麵的是普通的禦林軍,後麵的卻是一流的大內高手。”
要進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顯然龍誌宇也做了防備。
謝燕娘抬頭看了看,輕聲問道:“宮女都住在什麽地方?”
嬤嬤會意,指著西麵道:“在那一片,奴婢這就帶王妃過去。”
兩人繞開明光殿,謝燕娘偷偷換上了宮女的衣裙。嬤嬤用脂粉稍微給她遮掩了容貌,若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來。
“王妃打算潛進明光殿?”
“不進去,就不能確定幼帝是否平安。”謝燕娘歎氣,如果幼帝死了,說明龍誌宇已經得手,阮景昕的處境就危險了。
嬤嬤卻搖頭道:“皇上要是死了,十五王爺就算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說得也是,可是十五王爺或許根本顧不上這些,他已經瘋了。”要不是瘋了,怎會跟戎族合作,根本是與虎謀皮,最後怎麽死都不知道!
嬤嬤幫她收拾停當,又將匕首藏在謝燕娘的懷裏:“王妃一切小心,若是有危險,大聲呼救,奴婢就在殿外。”
謝燕娘點頭,她也明白獨自進去實在太冒險了。可是嬤嬤在長公主跟前伺候,又是心腹,宮裏不知道多少人見過,不可能混進去。
唯獨自己是生麵孔,或許能賭一把。
要是能把幼帝偷出來,讓龍誌宇的期望落空,那是再好不過了。
謝燕娘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飛快地掃過殿外侍衛的麵孔,她也不確定這些侍衛裏會不會有戎族的人。
若是他們先動手殺了幼帝,讓慶國大亂,栽贓在龍誌宇身上,消息一出,內亂必然會影響邊城守軍的士氣。
他們辛辛苦苦在沙場殺敵,後方卻已經被戎族占下了,哪裏還有心思再苦戰?
尤其親人都在京中居多,有這些人質在手,戎族簡直是不戰而勝。
謝燕娘定了定神,手裏提著籃子,裏麵的吃食另外添了東西,能讓侍衛們都昏睡過去。
就算他們不肯動這些吃的,袖子裏還藏著一包藥粉,是嬤嬤臨時塞過來的,放一點在香爐裏,十丈之內的人都能迷暈。
難得是,怎麽讓所有的侍衛都靠近在十丈之內!
謝燕娘提著籃子的手心裏布滿汗,這件事是她提議的,原本嬤嬤很反對。
畢竟長公主不想她冒險,若是出了事也很難跟攝政王交代。
但是謝燕娘很不喜歡呆在原地等待,既然她有能力,就該給阮景昕分憂。
或許有些冒險,隻是她仔細在腦中過了一遍,對侍衛的人數和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成敗就看這一回了。
謝燕娘深吸了口氣,踏了出去。
“什麽人?”侍衛看見她,皺眉喝道。
她怯生生地低下頭,小聲道:“奴婢是來給各位大人送飯的。”
侍衛沒接過籃子,審視的目光落在謝燕娘的身上:“昨天送飯的那個太監去哪裏了,怎麽突然換人?”
謝燕娘早就想好了措辭,解釋道:“馬廄大火,他恰好在附近就幫忙救火,誰知道燒傷了右腿,隻能歇下,把差事交給奴婢了。”
見她一臉懵懂,似乎是剛進宮來的,年紀也不大,侍衛便信了幾分,用劍鞘挑開竹籃的蓋子,不悅道:“怎麽就送這麽點東西,夠誰吃?”
謝燕娘瑟縮了一下,害怕道:“奴婢剛進宮,隻說送飯過來,沒想到……”
顯然對方沒告訴她多少事,以為送飯隻是送飯,連這裏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侍衛更滿意了,揮揮手讓謝燕娘進去:“送進去,要是裏麵的人願意多吃兩口飯,這些就賞你了。”
他手裏墊著一個錢袋,脹鼓鼓的,裏麵怕是有不少金裸子。
謝燕娘搖頭:“哪裏能要大人的賞賜,原本就是奴婢該做的。”
“還是個死心眼,給你就拿著。進去後別說話,不該聽的也別聽,盡快出來,知道了嗎?”侍衛推了她一把,謝燕娘踉蹌著進了明光殿。
她沒想到進來居然這般容易,看來宮裏比宮外要鬆懈得多了。
就算馬廄失火,也沒讓這些侍衛提起多少警惕心來。
一盤散沙,想來龍誌宇也沒能力真正掌控這些禦林軍。
他們表麵上聽令,實際上卻是得過且過。
“奴婢拜見皇上,”謝燕娘欠身行禮,特意敞開門,也沒避開那些侍衛。
侍衛在外麵盯了一會,見她規規矩矩把飯菜擺在桌上,低眉順眼地請幼帝去用飯,便躲在角落裏乖乖站著。
瞧著沒異常,侍衛看了一會就沒緊盯著了。
幼帝掃了眼桌上的飯菜,不是什麽精致的菜肴,不由皺緊眉頭。
他還是皇帝,這些下人就敢怠慢自己了?
幼帝正要發火,忽然間那個宮女對自己眨眨眼,然後悄悄往後退到角落,很快丟了一包東西進香爐了,整個動作不過一瞬,看得他目瞪口呆。
沒等他開口詢問,又見宮女走了過來,背對著大門跟自己眨眨眼,然後拾起桌上的瓷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外頭的侍衛聽見破裂聲,三四個人趕緊進來了:“皇上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這小宮女手腳不麻利,惹怒了你?還請皇上息怒,如今宮裏亂糟糟的,人人自危,能用的下人已經不多了。”
那些宮女太監,有些想要是別的眼線,一個接一個的想要向外傳消息。
龍誌宇寧願殺錯不願放過一個,隻要稍微舉動奇怪的,一個不落都殺精光了。
如今宮裏的下人少了一半,伺候的主子卻不少,算得上焦頭爛額,根本騰不出手來。
幼帝聽侍衛懶洋洋地解釋,哪裏有以前的恭敬。
這些禦林軍大多是高門子弟,有暗地裏支持十五王爺的,也有後來牆頭草偏過去的,更有一直都不服自己這個年幼的皇帝登基的。
這個侍衛應該是第三種,幼帝瞥了謝燕娘一眼,深知這個人或許是救自己的關鍵,順著侍衛的話惡狠狠地道:“哪裏招來的新人,笨手笨腳的,簡直丟人現眼。”
“皇上息怒,”謝燕娘哆哆嗦嗦退到門邊,在侍衛看不見的角落又對幼帝使了個眼色。
幼帝見她瞥了外頭一眼,就知道香爐裏的東西就是對付侍衛的,又狠狠摔了桌上的碗碟,嘩啦啦地巨響把殿外的侍衛也招來了:“這是怎麽了?”
之前進來的侍衛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幼帝究竟發什麽火,不過是一個笨手笨腳的宮女罷了,壓下脾氣勸了幾句:“皇上何必跟一個宮女計較,不喜歡就打發她走就是了……”
謝燕娘數了數,發現進來的侍衛還缺了兩人,趕緊跑出去拉著其中一個道:“大人,裏麵打起來了,該如何是好?”
“什麽,打起來了?”留守在外麵的兩個侍衛麵麵相覷,他們奉命盯著幼帝,要是打傷皇帝,那真是不得了的大罪。
他們對嘴上無毛的小子做皇帝,心裏是有些不痛快。
畢竟當初先帝戰功赫赫,回頭繼承人卻是毫無建樹的樣子,什麽都聽輔政大臣的,唯唯諾諾根本不像是先帝的種,心下便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