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反唇相譏
幾十人圍住他們,其中一個高大的漢子道:“害得我們無家可歸,還有什麽好話的,兄弟們給我打!不給他們一點教訓,難消兄弟們的心頭隻恨!”
一個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捏緊拳頭就往幾人身上揍去。
他們被打得哭爹哭娘的,有一個受不住,包頭亂竄,撲到城門侍衛的腳邊哭道:“官爺行行好,真的跟我沒關係,是一個小廝說是他家主人要教訓齊先生,我們連人都沒見著,實在是冤枉啊!”
流浪漢大喊大叫的,進出城門的人不算少,好一些也是聽過齊先生的說書。腦瓜子一動,立刻就想到了十五王爺。
莫非被齊先生說中了,所以這才悄悄找人教訓他?
難道十五王爺那個新娶的側妃,肚皮裏真是空的?
一時間眾說紛紜,哪裏還有人理會流浪漢,一個個飯後茶餘都提起此事。
沒多久傳到龍誌宇的耳邊,當場就摔了一個玉如意:“那個小廝找到了嗎?”
“是的,王爺。”管家兢兢戰戰,生怕被王爺遷怒。
龍誌宇陰沉著臉,不用想也知道是謝蕊彤出的餿主意:“把那個慫恿側妃的婆子抓起來,直接送到最後頭去。”
管家打了個哆嗦,立刻應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哭啞了嗓子的唐嬤嬤,歎氣道:“你做什麽不好,卻摻和到這事來,也不勸著側妃娘娘,哪能這般胡鬧?”
唐嬤嬤哪會想到那個說書先生沒被教訓到,反而她被連累得倒大黴:“管家行行好,替我在王爺麵前說幾句好話,別趕我出府。”
她想著自己不過是幫著叫小廝去收買幾個流浪漢去教訓齊先生,罪不至死,十五王爺也不至於跟一個小嬤嬤過意不去。
管家一副憐憫的模樣看了過來,搖頭道:“果真是府外采買進來的,你不知道出府的,從來隻有死人嗎?”
唐嬤嬤後背一陣發寒,府外都說十五王爺是個好主子,丫鬟婆子的吃喝就跟小門戶的主母差不多,要不然她也不會花錢買通關係,費盡心思討好人牙子好送進王府來。
記得當初人牙子臨走前讓她“好自為之”的話,唐嬤嬤壓根沒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那人牙子采買的丫鬟婆子不知道多少。區區一個王府,就算差著伺候的人,也不可能要這麽多。
唐嬤嬤臉色都白了,從沒聽說過王府的丫鬟婆子離開後去哪家伺候新主人,更別提是恩賜出府。
人牙子來來去去,丫鬟婆子隻進不出,都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
都是無親無故的,哪裏會有人來尋?
唐嬤嬤當下跪在地上哀求道:“管家,奴婢錯了,實在錯的離譜,看在側妃娘娘的份上,能不能讓王爺留下奴婢一條賤命?”
管家依舊搖頭,誰也不敢忤逆十五王爺,他要唐嬤嬤死,那麽就不會拖到明天。
唐嬤嬤急了,忍不住狗急跳牆,壓低聲音賊兮兮地道:“管家再幫奴婢一次,向王爺傳話,就說側妃娘娘的事……奴婢是知道的。”
管家隱晦地瞥了她一眼,到底還是點頭了,轉身進了書房傳話,很快便出來了:“王爺傳召你進去,記得禮數妥當,要不然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唐嬤嬤死裏逃生,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偏偏嘴角上揚,一張老臉露出猙獰的神色,特別可怕。
管家擺擺手,示意她進去,背著手就離開了院子。
跟著的兩個侍衛不由奇怪,低聲問道:“管家,我們兩人不用守著院子等唐嬤嬤出來?”
“是該等著,不過不用多久。”管家在王府看著這些下人來來去去,一個個都自恃聰明,卻沒什麽好下場。
唐嬤嬤想要自保,便琢磨要把側妃給賣了。殊不知十五王爺最討厭的,便是背叛主子的下人。
不管如何,謝蕊彤還是她的主子。為了保命,轉眼就要把側妃賣了,簡直是罪加一等,龍誌宇哪有可能饒過她?
後院那批惡犬,扔進去不到一刻鍾就分吃了,雖然疼點,好歹死得痛快。
落在王爺手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就要更受罪了。
不多時,屋內傳來一陣慘叫聲,很快便弱了下去,院內再次恢複了安靜。
侍衛聽慣了這樣的聲音,依舊毛骨悚然。
龍誌宇的聲音眨眼間從裏麵傳來:“管家,叫人把東西拖出去,丟到地牢裏。記得,送去之前喂一顆十全大補丹。”
管家恭敬地應了,招手叫兩個侍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把唐嬤嬤拖了出來。
確實是東西,已經不成人形了,手腳骨都碎了,被扭到一個奇怪的弧度。
唐嬤嬤麵無血色,呼吸微弱,若是不服下丹藥,隻怕沒多久就要咽了氣。
管家把十全大補丹塞進她的嘴裏,心下歎氣。
龍誌宇是動了真怒,這顆丹藥服下,十天八天不用進食都能保住性命。唐嬤嬤渾身的骨頭都碎了一半,痛不欲生卻死不了,呆在地牢昏暗的地方,怎麽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經過。
光是昏暗的地方關著,不給逼瘋掉才怪!
手腳又動不了,隻能躺在一個地方,簡直生不如死。
若是龍誌宇消了氣,沒讓人再浪費丹藥,唐嬤嬤便能如願死去。
可惜這次王爺動了怒,隻怕瘋了傻了也沒那麽容易解脫。
侍衛們看見唐嬤嬤的慘狀,臉色也有些不好,直接把人扔進地牢,再也不敢多停留哪怕一刻。
管家回去的時候,看見龍誌宇的指尖摩挲著白瓷茶盞,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真是不長記性,居然敢與虎謀皮,到頭來還不得吃虧,被人算計得連臉麵都沒剩下?”
像是自言自語,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語氣卻是森冷:“管家以為,讓她們兩人都不能如願,可好?”
知道並非問話,管家規矩地站在一旁沒有胡亂開口。
“本王倒是小看了謝家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會算計,卻又一個比一個更蠢。”龍誌宇搖搖頭,盯著茶盞又冷笑道:“倒是一窩蠢人裏麵除了個聰明的,謝家卻把人趕走了。”
管家明白,這說的是謝家三姑娘,如今是攝政王的王妃了。
這位三姑娘倒是個厲害的,脫離了謝家,便再也沒回頭,無聲無息就嫁給了攝政王。
謝家幾次上門都被拒之門外,一個小姑娘倒是沉得住氣,絲毫沒有半點眷戀娘家,連謝蕊彤親自上門都吃了閉門羹改,卻是個硬氣的。
龍誌宇忽然想起,問道:“今兒是攝政王出征的日子?”
“是的,王爺。”管家又道:“馬車已經備下了,王爺要親自去送行嗎?”
“這是自然,皇上也親自送行,又怎能少了我?”龍誌宇起身換上靛青的袍子,施施然趕到了城門。
送行的百姓足足有十裏,連綿不絕,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裏擠,好瞻仰攝政王的風采。
龍誌宇的馬車慢吞吞走了許久才擠了進去,遠遠他便看見一個身穿銀色盔甲的高大男子站在駿馬旁邊,麵前是一個藍衣姑娘。
隻是一眼,他便認出是那女子是謝燕娘。
即便戴著紗帽,僅能看見影影綽綽的身姿,龍誌宇仍舊能輕易認出。
仿佛上輩子他們曾是最熟悉的兩個人,龍誌宇每每看見謝燕娘,心底總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渴望。
心裏有一道聲音在提醒著自己,要得到她!
每次見麵,都會比上一次更強烈。
龍誌宇腳步一頓,以前他對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十分不喜,所以到後來也沒跟攝政王再爭搶謝燕娘。
區區一個女郎,他隨手就能招來許多比謝燕娘更出色的女子,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又跟攝政王為敵?
但是他退了,如今卻有些後悔了。
那種渴望比起以往隻會更強烈,龍誌宇心底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物件。
上前幾步,他盯著謝燕娘笑道:“謝姑娘,許久不見了。”
阮景昕托著謝燕娘的手臂,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迎上了龍誌宇的目光。
十五王爺幾乎直白的眼神,實在叫他心底不喜。
阮景昕冷著臉道:“十五王爺似乎忘了,謝姑娘是我的王妃。”
“我當然沒有忘,隻是這稱呼一時沒習慣換過來才是。”龍誌宇看向他,又笑道:“攝政王出征,我在此祝你所向披靡。可惜的是你的王妃剛過門,就得獨守空房了。戎族來勢洶洶,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趕走。”
言下之意,謝燕娘或許要十年八年都得獨守空房了。
他看著謝燕娘滿臉惋惜,若果她嫁的人是自己,就不必獨守空房那麽久了。
謝燕娘撇開臉,壓根不想看見龍誌宇令人作嘔的麵孔。
若是她今天嫁的是十五王爺,沒幾年就要被人橫著抬出王府了。
自己是寧願獨守空房,也不願意跟這個禽獸為伍!
阮景昕擋住了龍誌宇看向謝燕娘的視線,淡淡道:“出征在即,王爺這番話真是叫將士們心寒。”
十五王爺一怔,瞥向四周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淡然地笑笑:“本王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一朵嬌花就這樣被冷落而漸漸枯萎,總是叫人看著不忍心。”
“不勞王爺費心,若是王爺這般心疼我,不如跟著攝政王一起出征?”謝燕娘抬起手,微微撩開一點輕紗,忍不住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