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改頭換麵

  謝燕娘對著銅鏡梳頭，自己身上最能入眼的，便是這一頭色澤亮麗的烏發。 明明沒怎麽保養，卻如同綢緞一樣漂亮，讓人愛不釋手。 她一點點梳好頭，心知天黑前謝老爺該回府了，聽說她不在，必然會去客棧接自己。 在這之前，她得打點好自己。 果然人靠衣裝，換下舊衣，穿上雲緞的粉色衣裙，襯得她麵如芙蓉，精神頭極好，絲毫沒有之前的疲憊和落魄。裙擺是金絲繡上的花骨朵，繡工極為精致，遠遠看著就像真的一樣，含苞欲放。 打扮一新的謝燕娘，讓上來送飯的小二目瞪口呆，完全認不出來了：“謝、謝小姐要的飯菜，還、還有別的吩咐嗎？” 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小二紅著臉低下頭，忍不住結巴。回頭他要告訴隔壁的柱子，今兒自己伺候的是謝府的小姐，既漂亮又優雅，誰說商戶出來的都是潑辣的姑娘？ 謝燕娘似是沒看見小二的窘迫，道了謝，便拾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菜。雖然她餓得厲害，剛空著肚子泡澡，如今還有些暈，肚子更難受了。 但是她依舊規規矩矩的，動作絲毫不見急切，慢吞吞一口口吃著。 汪嬤嬤不愧是太太的身邊人，一樣的吝嗇。這路上隻帶著幹娘，不住店不出馬車用飯，美其名曰是外麵鬧哄哄的，未出閣的姑娘不要拋頭露麵，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省銀錢。 沒看見馬夫吃幹糧都吃得臉色發綠，更別提上輩子後來錦衣玉食的謝燕娘了。 都說從儉入奢容易，從奢入儉要難，確實如此。 隻是不想餓死，就得拚命把幹糧咽下，喉嚨像是被沙子刮過，謝燕娘也慢慢吃了下去。 蓬萊客棧做的是富人的生意，廚子的手藝是極好的。幾個簡簡單單的小菜，都是下了大工夫的，就算是普通的青菜，湯底是用老母雞熬過的。 這個掌櫃是個有心人，要不然也不會把蓬萊客棧做得有聲有色。 謝燕娘吃了個半飽，這才放下了雙筷。聽著樓下的喧囂，門外的動靜，她不由挑了挑眉。 接自己的人，這麽早就來了？ 汪嬤嬤等了又等，還以為等上半個時辰，謝燕娘就會服軟了，乖乖到自己跟前來，然後隨她從角門進府，算是給大小姐一個交代。 誰知道左等右等，謝燕娘居然一直不見蹤影。她隻能挪步去大門瞅瞅，哪還有謝燕娘的身影？ 頓時，汪嬤嬤不由急了。 雖說大小姐的吩咐不能怠慢，但是夫人老爺的事更加不能耽擱的。要是這個謝燕娘被誰拐了，或是不知道去哪裏了，自己要怎麽交代去？ 汪嬤嬤急得一頭汗，懊惱自己剛才怎麽會讓謝燕娘從眼皮底下離開，如今偌大的京中，要去哪裏尋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 她看著街角的轎夫，準備打聽打聽。一提起從謝府這邊過來的小姑娘，轎夫立刻笑著答了：“那位小姐去蓬萊客棧了，不愧是謝府的小姐，給的賞錢十分豐厚。” 聞言，汪嬤嬤臉皮一抽。她分明是趁著謝燕娘睡著之後，偷偷翻了翻那個破舊的包袱，裏麵隻有幾個銅板，連一點碎銀都不見，哪裏有賞錢給轎夫？ 隻是這時候不好多問，說多錯多，要是抹黑了謝府，她就等著回府吃板子吧！ 不過蓬萊客棧，還是府裏管家外侄子開的，倒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