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痕跡說明什麽
“大當家回來了,大當家回來了!”正在這個緊要的當口,不遠處忽然傳來歡呼聲。
殷隼的臉瞬間一沉,鬆開了鉗製華素問的手,情欲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沒有死!
華素問感覺到脖子上一鬆,立刻拔腿就跑,往寨子的前廳跑去。剛才心中的恐懼已經被此刻喜悅取代,他沒有死,他回來了!她提著裙子飛快地跑著,幾乎按捺不住那顆急迫的心!
大廳上已經站了不少人,華素問跑了進去,無視別人奇怪的眼神,一直跑到了大廳盡頭的那張虎頭椅跟前。
虎頭椅上坐著那個她一天一夜來時刻牽掛著的人,他依舊是那樣英俊挺拔,隻是臉色卻很蒼白。她來不及對他展現自己的笑容,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左胳膊,她的動作太大了,引發了他一陣輕微的扭動。
“為何胳膊會腫脹成這樣!”她不自禁地吼了起來。
“你輕點行嗎?我很疼!”他沒有吼回去,隻是對著她扯出一個苦笑。他的心裏其實是甜蜜的,因為他看見了她眼中的關切。
“到底怎麽回事?”她沒有在意他的溫柔,隻是一徑地盯著他發黑的傷口看著,刀傷不應該是這樣,即使是感染了也不應該是這種顏色,這顏色倒像是老三傷口上的那種顏色--“你中毒了!”她突然意識到這一點,控製不住地驚叫一聲。
他點頭。
“解藥吃了嗎?”她問。
“如果吃了,還會是這樣嗎?”他苦笑,或許他這條手臂的下場會跟老三的一樣吧。
華素問的心中一涼,一股頹然湧上心頭,頭一次,她在心中埋怨起了自己的無能。她自認為醫術精湛,內外婦科樣樣精通,可是為何她就不會解毒?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地方,她隻能當一個無奈的醫生,無奈到甚至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牽掛的男人飽受痛苦而無法救治!
不!她絕不能眼看著他發展到鋸掉胳膊的地步,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了,華佗!他不是神醫嗎?他應該會有辦法!她站起身,飛快地跑出了大廳。
蕭鴻飛怔怔地看著這個來去如風的女人,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就足夠了,隻要她的心中對他有那麽一絲的關心和牽掛,他就滿足了!從前他蕭鴻飛的心中隻有抱負和兄弟,可是自從一年前在江邊救了她,她便在他的心中紮下了根,並且越紮越牢,深深地紮進了他的心裏,時時讓他心痛。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雙陰沉的眼睛正狠狠地盯著坐在虎頭椅上的蕭鴻飛。那美麗的身影飛快地跑進來又飛快地跑出去,虎頭椅前發生的一切都一絲不落地落入了這雙陰沉的眼中。殷隼的嘴角掛上了冷冷的笑,多少年了,他臥薪嚐膽一直在找,今天他終於找到了,找到了蕭鴻飛的弱點!蕭鴻飛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一個女人,這種眼神他懂,這是一個動了情的男人看心愛的女人的眼神。一個男人一旦對女人動了情,他便有了弱點!致命的弱點!
“你感覺怎麽樣?”華佗插入最後一根銀針,問道。
“好多了,不疼了,謝謝你了,華神醫!”蕭鴻飛坐在床上,左臂插滿了銀針。
“這是特別配製的毒藥,配方很複雜,一般隻有配製的人才有解藥。老朽也是無能為力啊,隻能用銀針刺激你的經絡,暫時將毒素封閉在你的左上臂中,但是這隻能治標不能治本,找解藥的事還是需要你自己去辦了。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是不能服下解藥,毒素將會蔓延你的全身,到時神仙也難救了。”華佗歎一口氣說道。
“一個月應該足夠了,不過我並不擔心,即使到時服不下解藥,還是有一個法子的。”蕭鴻飛苦笑一聲說道。
“一次手術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了,我並不想再做一次這樣的手術,所以,你還是盡力找你的解藥吧!”華素問冷冷地在一邊說,蕭鴻飛背上交錯的舊傷痕就像是一道道光,刺著她的眼。
雖然口氣是冷冷的,但是話卻是暖暖的,蕭鴻飛微微一笑,心中的陰雲瞬間煙消雲散。她終究還是不希望他出事的,她還是關心他的,是嗎?他轉過身來,麵對著她,他要再好好地看看她,看看她那個讓自己即使是受了重傷還朝思暮想的容顏。
華素問默默地與蕭鴻飛對視著,感覺自己的臉頰微微有些發燙,她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臉紅了。自從畢業以後,她就很少會臉紅了,記得曾經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個人容易臉紅說明他還沒有成熟。為何,為何自認為很成熟的她現在會像一個初見男孩的少女般害羞起來?
蕭鴻飛看著眼前這個略帶些小女兒羞態的華素問,不禁有些呆了。她眼瞼微垂帶著一絲嫵媚,雪白的臉頰上掛著兩抹紅暈,似笑非笑的嘴角帶著一抹嬌羞,這樣的她就猶如初開的牡丹美麗得讓人禁不住要去采摘下來占為己有。
華佗歪著頭看著眼前的這對青年男女,微笑著撚著他已有些發白的胡須,用一聲清亮的咳嗽聲打破了這種膠凝的狀態。“我去看看三當家的。”他說著快步走出去,輕輕帶上了門。還是把時間完全的讓給他們倆吧!
華素問瞬間回過神來,紅暈迅速地從臉上褪了下去。她站起身來,習慣性地攏了攏耳邊的發,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蕭鴻飛目光追隨著她的手定格在了她雪白的脖子上,原本溫柔的眼神在看到脖子上那道淡淡的淤痕後,瞬間變得冰冷。那是什麽?是男人的吻痕!
“是誰?”蕭鴻飛狠狠地問,極力地壓抑著心中的怒氣,他不能相信,就在剛才還含羞與他對視的女人,會在他身受重傷下落不明的這一天裏,跟別的男人歡愛!她應該不是那樣的女人,但是……一年前漁村那為世人所恥的一幕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這個女人不能以常理推斷,按照她一貫奇怪的作風,即使是跟別的男人歡愛也不足為奇!這樣想著,他的心中一陣疼痛,但是眼神卻變得更加的冰冷。
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華素問莫名地看著蕭鴻飛的表情在刹那間變得冷酷,心中殘留的那一點點嬌羞和溫柔瞬間消失。“什麽是誰?”她以同樣冰冷的話語回答。
“難道你脖子上的痕跡還不能說明一切嗎?”他冷笑一聲。
華素問恍然大悟,剛才那個陰沉的男人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一定是在脖子上留下了淤痕,他一定是誤會了,誤會那個淤痕是……她剛想開口解釋,可是一轉念,話便停在了嘴邊,強烈的自尊心又抬起了頭。為什麽要向他解釋!他怎麽想是他的事,我有什麽理由要向他解釋!她受到那樣的對待,還沒處宣泄呢,何必在這再受一次他的氣!
“不管那痕跡說明了什麽,那都與你無關!”她冷冷地說著,背轉過身去。
“與我無關!”蕭鴻飛冷哼著,“是與我無關!你不過是我請來的大夫而已,我們能有什麽關係?”如果她溫柔地向他解釋,即使她對他說的都是謊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她,可是,她從來不肯稍微低一下頭,總是要挑起他熊熊的怒火!
“既然你這樣說,那麽飛天寨三當家的病已經治好,我也該離開了!”華素問說著往門外走去。
“好吧,你走吧!我們最好以後都不要再見!”蕭鴻飛憤怒地吼著,看著華素問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