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7章 地下密室
沈玉萱最多只在李鴻文的身上見過慍色，這會看到在他仇恨的時候，身上居然不自覺地散發出了一陣讓人心驚的冰寒氣息，這是長久封存的滔天的恨意！
怎麼會，李鴻文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恨意？
從李鴻文的神色中，沈玉萱猜出了這個所謂的亂葬窟應該是李鴻文知道的一個什麼地方。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李鴻文若是不主動提起，沈玉萱也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她現在就想離開儘快離開這裡，儘快確定熊大沒事，儘快了結對李鴻文的歉疚……
終於，李鴻文緩緩地從原地站了起來，身體不知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仇恨不自覺地顫抖著，步法蹣跚地向著一個一丈寬的通道走去，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通道的盡頭。
「咯嘣！咯嘣！咯嘣——」許多屍骨在李鴻文的踩踏下，不斷地碎裂發出清脆的破碎聲，而李鴻文似注意不到這一切一樣，依舊死死地盯著那通道的盡頭。
看著李鴻文蹣跚卻堅定的步伐，沈玉萱微微眯起了眼，這麼多年的自我束縛，李鴻文只能將很多情緒都壓在心底，這一回的經歷，或許讓他能夠釋放出真正的自己，走上一條和原先繼而那不同的路子！
沈玉萱沒有跟著李鴻文，而是選擇了在原地打坐調息，雖然睜著眼能看到滿目白森森的屍骨，興許是見得多了她已經免疫了，看到這些屍骨再沒有一種惡寒的感覺了。
等的時間久了，一直不見李鴻文回來，沈玉萱索性在原地閉目修鍊起來，看看貌似熟悉此處的李鴻文能不能找到什麼出去的辦法。
「咯嘣！」一聲屍骨碎裂的響動聲傳來，沈玉萱霍然睜開雙目，就看到李鴻文雙目血紅地從那通道中沖了過來，正用手中的長劍野蠻地想挑起地上的一具屍骨，面目猙獰地讓沈玉萱都有一瞬間的恍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向來善良的李鴻文怎麼會有這麼兇狠猙獰如同惡魔一樣的表情。
黛眉一皺心中暗叫不好，沈玉萱急忙屈指一彈一道水光飛入了李鴻文的眉心之中。
漸漸地，李鴻文眼中的血紅色光芒消失了，兇狠猙獰的面目也恢復了正常，抬眼望過來的時候，看到沈玉萱正憂心地盯著他，突然李鴻文像個做了錯事後悔不已的孩子一般，撲通一聲屁股向後蹲坐在了地上，頹然地垂著腦袋，大聲痛哭了起來。
沈玉萱最終還是過來了李鴻文的身邊，此刻她已經看出來李鴻文心底壓著一個現在的他承受不了的秘密，肩上承擔著一個現在的他扛不起的擔子，所以此刻的他才能如此崩潰。
來到李鴻文身邊，沈玉萱才注意到他身後的通道中不知何時亮起了蒙蒙的火光，照走了通道中的黑暗。
因為距離得近，沈玉萱很清楚地就能看到這通道中的或深或淺或長或短的戰鬥痕迹，讓平滑光潔的通道壁變得坑坑窪窪、殘損不全，從那些戰鬥的痕迹就能想象到當時這裡發生戰鬥的慘烈！
在李鴻文大聲痛哭的時候，沈玉萱一直默默地陪在他身邊，她不覺得眼淚代表著懦弱，諸如此刻李鴻文的眼淚發泄了他心中的一切。
有時候人在崩潰的時候，再多安慰的話都說於事無補，還不如讓當事人痛苦一場發泄完來得實在。
李鴻文哭聲止住的時候，雖然眼圈是紅腫的，卻神色平靜地從地上站起，掐起了一個接一個的控物術，似有選擇的將一具一具屍骨堆積在了一起。
被李鴻文這麼一整理，滿滿當當的地面終於空曠了一點出來，沈玉萱才覺得這裡的建設居然有點像大家族的密室之類的存在。
將那些屍骨堆積起來的時候，李鴻文面目表情地扔出了一張生火符，那一堆屍骨便噼里啪啦地燃燒了起來，照亮了李鴻文平靜無波的眸子。
沈玉萱將目光落在了密室中的其餘屍骨之上，只見李鴻文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屍骨擺正，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一排的。
然後，李鴻文拿出了一小枝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竹枝，在經過每一具屍骨的時候對會用竹枝掃一掃屍骨的頭顱，沒有頭顱的便掃一掃胸口，斷肢斷臂的就只能掃一掃殘肢斷臂。
看在沈玉萱眼裡，覺得李鴻文好似在為這些人洗去身上的塵埃，如同超度亡魂一般，事實上李鴻文每掃一具屍骨的時候確實是口中念念有詞，一臉的尊重和真誠。
等到這一場「超度法事」做完，李鴻文便一具屍骨使用一張生火符，在那具屍骨燃燒后將屍骨的骨灰收集在一個白玉瓶子之中。
於是很有幸的，沈玉萱經歷了一場浩大的超度法事，並且親眼目睹了幾百場骨灰焚燒儀式。
將那幾百具特殊對待的屍骨都燒成了骨灰后，李鴻文又默默地起身，將那些屍骨的骨灰裝進了數百個白玉瓶子，走進了長長的通道之中。
沈玉萱不知道李鴻文是如何區分這些在她看來沒多大區別的屍骨的，也對李鴻文的做法有些莫名其妙，想著心裡對李鴻文的那份愧疚，便強制自己壓下心中的疑問。
李鴻文再次出現在通道中的時候，面對著沈玉萱，費力地牽了牽嘴角：「謝謝！」
沈玉萱被李鴻文謝地有些莫名其妙，事實上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不是么？
李鴻文臉上的笑容很快散去，微垂的眸子蒙上了一層哀傷：「這裡是我李家三千多年前的地下密室，我剛才焚毀的那些都是當年入侵的李家的仇人的骨骸，而我剛才火化的那些都是我為守護李家而死的前輩親人們……」
「是因為養神果樹，李家是護樹家族？」沈玉萱沒想到李鴻文居然開口告訴她這個秘密，養神果的存在她知道的，所以她也沒有絲毫忌諱，但是問這話的時候她還有些心虛，因為養神果樹此刻正待在她的空間之中！
雖然說養神果樹是主動「倒貼」的，但是想到李鴻文這樣忠厚善良的一個人，再想到當時李家密室中成堆的屍骨，還是讓沈玉萱心中愧疚難安，想著是將原先的養神果樹還給他，還是在空間中重新培養出一株養神果樹交給他，畢竟將原先那株養神果樹交給他的話，實在有些難以解釋，不是？
李鴻文點了點頭，因為低著頭，沈玉萱並未看清了他眼中一掠而過的仇恨和決絕狠辣，只看到他緊緊握住的拳頭不斷顫抖著。
「逝者已矣，有你這樣的後代子孫，他們一定會很欣慰的！」根據李鴻文的表現，沈玉萱猜測出李家先祖遺訓定然是不會讓這些仇人這麼容易就被「焚毀」的，可是李鴻文善良的本意改變了讓他改變了先祖的遺訓，還是簡簡單單地焚毀了他們的屍骸，算是讓他們解脫了吧？
李鴻文的心中猛然一震，他是知道聰明如沈玉萱定然會將他的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但是卻沒想到相處沒多久的沈玉萱居然這麼看重他，絲毫沒有因為他曾經的軟弱窩囊而鄙夷他，如果他有一個這樣的摯友……
所以低下頭的時候，李鴻文眸中的狠辣決絕變得糾結慌亂起來，彷彿一個做了什麼決定卻不知道自己將要做的事情是對是錯的孩子。
「李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會報的，卻不是對他們的骨骸做手腳讓他們的靈魂永世不得安寧，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去報仇的！」很快，李鴻文猛然抬頭，聲音突然響亮了起來，似在承諾又似在發誓，只是他眼中的神情卻平靜到了極點。
這麼吼了一嗓子，李鴻文似吼盡了心中多年來的壓抑和抑鬱，掙脫了將他纏得死死的束縛，許多年來第一次覺得心情平靜了下來，第一次覺得他可以獲得這麼酣暢淋漓！
雖然，在這酐暢淋漓之下，還有著他隱藏很深的其他心思。
「沈道友，熊道友還在上面，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李鴻文微垂著眼帘低聲說道。
沈玉萱心中鬆了一口氣，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一路被李鴻文帶著進入了通道之中，轉來轉去來到了一個祠堂一般的地方，沈玉萱就看到有一張紅玉桌子上擺滿了一個接一個牌位和白玉瓶子，供奉在桌上，也算是弄清了李鴻文到底將那些裝滿骨灰的白玉瓶子弄到哪裡去了！
李鴻文似乎不想讓沈玉萱多打量，一路走地極快，在走到一盞青燈下的時候，扭轉了一下燈身，露出了青燈背後的一個凹槽。
然後，李鴻文從身上取出一塊的玉佩，又向玉佩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注入了純凈的木靈氣。
待到李鴻文做完這一切，沈玉萱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巨大的咔嚓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開啟了，而青燈所在的位置便被一層蒙蒙的青光籠罩在了其中。
李鴻文看了沈玉萱一眼，示意她快些跟上來后，便率先進入了青光之中，沈玉萱點了點頭，也跟著他進入青光之中。
在沈玉萱心中，覺得現在的李鴻文表現舉止處處都透著些怪異，彷彿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但是她卻將李鴻文變化的原因歸結到了他目睹了李家密室中先祖的屍骨，回憶起了當年的家族悲劇，一時陷入大悲之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