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好心壞事
陸德夫心下想道:“這個蔡小姐是怎麽回事,竟然一直對德夫有意見。”
他心裏雖然對蔡小姐方才舉動有些不解,卻還是滿臉著急,與趙兄道:“趙兄你怎麽不去尋大夫去?”
其實趙明誠本就想著去找大夫,可是聽聞陸兄弟這麽一說,倒是覺得不想去了,心下暗暗尋思道:“我自己夫人我不知道嗎?還需要讓陸兄弟你來提醒我?”
心下之意,自然就是對陸兄弟很是吃醋,方才陸兄弟左關心右關心,實在是關心得過緊了,自己的娘子自己來管。
李清照看著這樣的情況,心下也知有些尷尬,忙擺手道:“或許是清照方才猛然站立起身子,渾身一顫,頭痛了起來,想是昨日去接相公去,因而受了風寒。”
李清照不提昨日還好,她一提昨日接趙公子時,蔡女又在心裏尋思道:“是啊,李小姐是什麽人,值得你姓陸的如此牽掛她。你昨日攙扶人家多少次了。”
噘嘴向旁邊一扭,蔡女也不看陸德夫。
陸德夫也隻想著嫂子,哪裏管其他的人?蔡小姐在自己身旁站著坐著,自己也不關心,還隻是衝著嫂子關切道:“嫂子你真的沒有事情嗎?”
蔡女登時憤怒起來,指著陸德夫道:“你快走了吧。”
陸德夫轉頭看著蔡小姐,對她已然很是厭煩,道:“蔡小姐究竟何意?德夫關心嫂子,那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麽就讓你一直打擾?”
趙明誠聽聞,心裏不禁自責想道:“對啊,關心嫂子,是天經地義,想必明誠不在這裏之時,德夫兄弟沒少照顧娘子。哎呀,都是我不好,明誠與娘子相離多日,也沒有過多詢問她的情況,娘子自然是心裏空虛難忍了。是明誠的不是,明誠待娘子有疏忽了。”
心裏念及如此,趙明誠低下頭去歎息了一聲。
李清照頭痛之際,聽聞相公歎息,便忙與相公道:“相公何故歎息?”
趙明誠心中無藏事,此時心裏想了半天,正是抑鬱之時,聽聞娘子問話,也沒多想,便歎息道:“明誠多日不見娘子,以致娘子麵容憔悴,是明誠的不是了。昨日娘子又因為明誠而受了風寒,明誠因此內心十分難受。明誠作為娘子相公,又做到相公應該做的事情了嗎?”
話至此處,趙明誠竟然擠出眼淚來,又與娘子道:“娘子你躺床上去,明誠這就去與你請大夫來。”
李清照伸手將相公的胳膊拉住,看著相公,搖頭正色道:“清照不要什麽大夫,隻要相公在我身旁陪伴著我。相公,你不要走!”
趙明誠聞言,忙又回身去蹲下來,雙手緊握娘子雙手,與娘子說道:“我不走,娘子這樣說了,明誠就不走了,明誠就在娘子身旁陪著你。娘子你躺到床上去吧。”
李清照一手放在相公雙臂處,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處,抿抿嘴唇,與相公點頭道:“好,相公你扶我到床上去。”
又轉頭與蔡小姐道:“蔡小姐,清照身子不適,不能好好招待你了,還請見諒。”
蔡女與李小姐道:“李小姐,你的身子要緊,不用管我。”
陸德夫見狀,心下尋思道:“不行,嫂子現在實在難受,德夫不能見狀無動於衷。”
因此雙手捏緊拳頭,陸德夫作勢就要向門外走去,卻被蔡小姐伸手攔住了。
蔡女衝他瞪眼問道:“陸公子你幹什麽去?”
陸德夫直言道:“我去請大夫去。”
蔡女道:“人家的媳婦,用得著你多管閑事嗎?”
陸德夫聞言,便又想起來蔡京來,內心憤怒之火登時又起,難以克製,將蔡小姐的手一撥弄開,朗聲道:“蔡小姐你是何意?見狀不救,豈是君子所為?你是蔡京的女兒,德夫也不對你有何話說了。”
蔡女聞言,瞪眼怒視道:“姓陸的你說什麽呢?雲兒怎麽就見狀不救了?還和我爹爹扯上關係了?姓陸的你將話說清楚!”
蔡女話一說罷,登時渾身一動,伸手就去將陸德夫的衣服斯扯住了道:“姓陸的你說清楚了。”
陸德夫那股憤世嫉俗之勁又上了心頭,忙一擺手,將蔡小姐雙臂甩向一旁去。實在蔡女心生愛憐,對他實在喜歡,因此斯扯也是輕輕用力,而且被甩向一旁去,隻是自顧自地哭泣,卻不來埋怨陸德夫。
陸德夫卻是實在難忍內心怒火,與蔡小姐道:“兄弟情誼,朋友情誼,都隻是嘴上說說的嗎?德夫現在見狀,心知趙兄一定要陪伴在嫂子身旁的,現在嫂子又頭痛得緊,作為他們的朋友,我不去請大夫,又是誰去請大夫?雲兒小姐,你若不願意去,德夫自己去便行了,用不著你!”
最後幾句,陸德夫義正言辭,好似自己高尚無比,而蔡女卻成了他的對比人物,實在黯然。
蔡女聽聞陸公子的話,不禁失聲無奈笑出,與陸德夫搖頭道:“德夫兄弟你誤會了,雲兒並非此意。”
陸德夫此時內心著急,哪裏會聽蔡小姐的解釋,便對她怒目而視,朗聲說道:“朋友情誼,可經日月之鑒,德夫不願意做那個隻說空話的人。”又轉頭衝著趙兄道:“趙兄,嫂子就讓你看著,德夫這就去找大夫去。”
趙明誠聽聞陸兄弟的話,內心深感其誠,想道:“陸兄弟說得對啊,朋友之間,又豈是隨意開口說出來的情誼?隻是娘子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我卻隻能守護在她身旁,全然無法替她找大夫,我實在無能。”
李清照與陸兄弟微笑道:“德夫兄弟說的話實在有理,隻是清照不用你去找大夫了。我沒有大事,躺躺就好了,看著相公,我便也知足了。”
話一說罷,李清照看向相公,微微笑笑,雖然臉色憔悴,卻也是十分美好。
趙明誠看看娘子的微笑模樣,這才心下稍稍受到安慰。
蔡女隻覺得陸德夫的話好笑,與陸德夫道:“德夫兄弟,你的話好是無禮。”
陸德夫很不屑地看向蔡女,與她說道:“方才嫂子都說話了,德夫所言甚是有理,怎麽,你還想與嫂子辯駁嗎?”
蔡女心中連連暗笑,想道:“李小姐是為了感謝你的好意,這才想著與你說那些話來。你仔細聽聽,你說的都是一些什麽話。”
陸德夫見蔡小姐也不答話了,心下更覺自己有理,便與蔡小姐冷哼道:“你沒話說了吧,蔡小姐,德夫並不怪你,德夫要去尋大夫去了。”
蔡女心下隻覺好笑,想道:“人家夫妻二人的事情,用得著你陸德夫去管嗎?你都沒見趙公子變了臉色嗎?你讓趙公子情何以堪?”
陸德夫將頭一昂起,就要離去,卻聽嫂子叫道:“陸兄弟,你不要去找大夫。”
陸德夫停下腳步回身去看嫂子,與嫂子急道:“嫂子你麵色如此差勁,怎麽能不看大夫呢?”
蔡女伸手又去動了動陸德夫,與他說道:“李小姐的事情趙公子自然會去管的,不用你管了。”
陸德夫回身與蔡女朗聲道:“德夫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蔡女聞言,心下登時黯然了,與陸德夫道:“怎麽,這是你說的,你不要雲兒管你了?”
陸德夫朗聲說道:“對,德夫不用你管。”
蔡女內心也有醋意,想道:“你寧可關注一個已為人婦的李小姐,也不願意對我這個癡情於你的雲兒多看一眼嗎?”
雙手緊握拳頭,蔡女抿嘴點頭道:“敢,就聽陸公子的話,雲兒不再管你了,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陸德夫衝著蔡女瞪了一眼,心下想道:“你隻會將朋友二字掛在嘴邊,卻何時幫忙了?”
李清照與陸德夫道:“德夫兄弟,你莫要偏激了,這事與朋友不朋友的無關。”
陸德夫隻覺得驚訝,嫂子一向都是支持自己看法的,怎麽現在又反駁自己了?
心下不解,不過陸德夫看嫂子麵色憔悴的樣子,實在不忍,便道:“嫂子你等著,德夫這就去請大夫去。”
趙明誠聽德夫兄弟如此堅持,心下一麵對德夫兄弟很是敬佩,一麵卻是很吃醋了,尋思道:“德夫兄弟雖然正直,卻是過了頭了。他這個樣子,又讓明誠怎麽辦?德夫兄弟,明誠一千個相信你,你可莫要心生邪念了。”
正在此時,隻聽皓月郎神說道:“大夫來啦!”
陸德夫尋聲看去,很是歡喜,與嫂子道:“嫂子,大夫來了。”
蔡女與陸德夫道:“不用你說,我們都聽到了。”
陸德夫看看蔡女,卻是不說話了,心下尋思道:“蔡小姐實在世俗,隻將‘朋友’二字放在酒桌上,德夫立誌不與她來往。”
趙明誠忙上前去迎接道:“大夫快來,看看娘子她怎麽樣了。”
那大夫過來,陸德夫也要上前去請大夫,其實陸德夫此意並沒有,隻是越看蔡小姐越是生氣,因此想道:“你越不讓我關心嫂子,我便越是關心嫂子,你能奈我如何?”這才上前去請大夫,忙也說道:“嫂子頭痛,還請大夫好好看看。”
趙明誠見德夫兄弟上來,心下又是黯然,瞧人家的客氣樣子,再聽人家的客氣話,自己與他相比,簡直黯然失色。自己可是給自己夫人請大夫的,怎麽成了德夫兄弟來請呢?
蔡女在一旁,看得隻覺得無奈,不過無奈之下,卻又莫名產生一種欣喜之感,尋思道:“德夫兄弟這種傻子似的真心,不也是世俗少有的嗎?他雖不會來事,這心意卻是肯定的。”
因此糾結半晌,蔡女居然釋懷了,看著陸公子,臉上露出笑容來。
李清照看著陸兄弟,心下實在害羞,臉上也是尷尬,想道:“德夫兄弟是故意的嗎?怎麽一直讓相公難堪呢?”
心下尋思,李清照也是與大夫道:“大夫,還請讓相公將你請過來。”
其實李清照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告訴陸兄弟,讓他不要再多管了。
陸德夫內心一直想著朋友情誼如何,世俗如何,哪裏還聽嫂子的話?因此還對大夫好言好語,直到將大夫引了過來,引到嫂子床邊,與大夫道:“嫂子頭痛得厲害,還望大夫好生救治。”
趙明誠在一旁,心下隻覺得自己尷尬不已,自己的老婆卻讓人家德夫兄弟噓寒問暖,自己卻在這裏傻傻站立著,這像什麽樣子?
李清照羞紅了臉,卻也無法,隻能看著大夫,與大夫好言道:“清照頭痛得厲害,還望大夫好好救治。”
陸德夫心下想道:“這就對了,嫂子還說不用請大夫,現在怎麽又讓大夫好好醫治了?”
蔡女在一旁,隻得低頭自笑,無奈搖頭,卻是終於不說話了。
皓月在一旁看著,心下隻覺得十分奇怪,怎麽小姐的事情陸公子如此關心?趙相公就在這裏呢!”
陸德夫滿頭大汗,看著大夫,與大夫道:“嫂子昨日去接趙兄時,想必外麵風大,她又摔了幾跤,以致風寒了。”
趙明誠聽聞陸兄弟的話,內心又是吃醋又是自卑,想道:“陸兄弟多會來事,我一點也不會來事,娘子有事,全讓他一個人說了。還要我做什麽?”
心裏越想越是苦悶,趙明誠一轉身,就要向外麵走,卻與蔡小姐相碰麵,與她匆匆一笑,就要遠去。
蔡女伸手攔在趙公子麵前,與趙公子說道:“趙公子哪裏去?”
趙明誠低頭說道:“陸兄弟在這裏就可以了,還要明誠做什麽?我……我還是出去吧。”
蔡女見狀,忙說道:“趙公子,你想什麽呢,李小姐她需要你在她身旁的。你怎麽卻要躲開?”
李清照聽聞,忙說道:“相公你在嗎?你不要走。”
趙明誠聞言,心裏什麽也不想了,忙過去道:“娘子,明誠在這裏呢!我在這裏等著你,看著你呢!”
此時卻聽門外急促腳步聲,是李格非和李母過來了。
李母忙道:“清照你怎麽了?”
李格非已經到了床前去看。
此時大夫已經看罷,回身與老爺夫人道:“李小姐受了風寒,因此才致頭痛,想必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了。”
陸德夫點頭道:“昨日嫂子去接趙兄時,才受風寒。”
趙明誠聽言,更覺難受!
陸德夫卻是認真聽著大夫的話,於其他事情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李格非道:“如此說來,還請大夫細心開個良方,好讓清照快些好起來。”
大夫點頭道:“這個我知道。”
陸德夫道:“嫂子麵容憔悴,實在難受不已,德夫看了都覺難受了。卻不像某人,隻是傻站著,將‘朋友’二字拋卻到腦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