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噩運再來
李清照內心一咯噔,心裏覺得不好,原本含有笑意的臉也登時陰沉下來,心裏想道:“這下子可不好,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之前受過幾次家庭變故,李清照內心已經成了十分敏感了,現在一看相公那個模樣,內心沉下來,胡亂想道:“相公他怎麽了?公公叫他過去做什麽?趙家又有什麽事情了嗎?”
於是李清照想要過去到相公身前,無奈自己肚子大,渾身行走也是頗為不便,因此與皓月一看,想讓皓月幫忙扶住自己,卻見皓月已經過來將自己扶住了。
李清照與皓月莞爾一笑,又快速向前。被皓月攙扶著到了相公麵前,李清照伸手扶住相公的臉龐,問道:“相公你怎麽了?你說話。”
趙明誠一直哭泣,等娘子將自己的臉龐給扶住之時,終於難忍內心悲痛,伸手過去一把將娘子給摟抱住了,陣陣哭聲已經傳出。
李清照雖然還被相公摟抱,卻已絲毫沒有了之前的歡喜感覺,而是十分認真關切道:“到底怎麽了?相公你說話,你別再哭了。”
聽著相公的哭泣聲音,李清照都有些酸意,鼻子猛然一酸,眼眶也跟著濕潤了。
皓月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趙相公說,真不知道,這才多大一會兒,趙相公便成了這個樣子了。
李清照忙問道:“相公,是怎麽回事?是家父嗎?”
趙明誠搖搖頭。
由於相公離自己太近,李清照感覺到相公的搖頭動作,因此又忙問道:“那是公公嗎?”
趙明誠又搖搖頭。
李清照瞪了瞪眼睛,問道:“難道,難道是相公你嗎?”
其他人誰有了問題,李清照也都擔心。不過一談及到相公時,李清照便是擔心至極了,真不能想,與自己平日相處的相公也要有事情。
李清照幾欲大哭起來,卻又感覺到相公搖搖頭。
李清照內心一鬆勁,又問道:“既然不是相公你,那又會是誰?我們家人誰會有事?難不成是大哥二哥他們?”
提及大哥二哥,李清照雖也是關切萬分,不過相比方才擔心相公之時,她的語氣弱了許多。
趙明誠又搖搖頭。
這次不等娘子再問,趙明誠將身子向後,鬆開娘子,與她麵對麵,臉色凝重,說道:“是娘子你。”
李清照內心一空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自己呢?
有自己什麽事情?
李清照驚訝道:“相公是說我嗎?”
趙明誠無奈,卻還是點點頭,伸出手去將娘子的手緊緊握住,又是無奈低頭歎氣,說道:“娘子,你教我如何給你說。”
皓月在一旁看著都著急,又因平日裏李清照和趙明誠都將她已妹妹相稱,十分客氣,關係也近,因此皓月便也大膽說道:“趙相公賣什麽關子,小姐她到底怎麽了,你有話就直說。”
李清照雖想責備皓月太過無禮,心裏卻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因此點點頭,與相公說道:“對,你快說。我能有什麽事情?”
趙明誠道:“那好,娘子,隻怕你我以後要兩地相隔了。”
李清照內心又沉了一下,不過控製住情緒,接著問道:“為什麽?”
趙明誠道:“當今皇上有令,元佑人不再在京城居住,而且其他人子孫不得與元佑黨人後人結為婚姻。”
李清照聽罷,一口氣沒有喘過來,險些臉色發白了。得虧皓月忙去與小姐拍了拍後背,李清照這才鬆了氣來。
趙明誠登時眼淚下來,忙上前去將娘子給扶住,關切道:“娘子,娘子你怎麽樣了?”
李清照將心氣順了下來,與相公說道:“相公,你,你說的什麽?”
趙明誠低頭歎氣一聲,說道:“皇上意思是,我們兩個人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李清照忙將兩眼瞪得十分大了,好似燈籠一般,嘴角一斜,隨即說道:“不對,相公你不是說不得為婚姻嗎?”
趙明誠點頭,胸中憤怒之意起來,一想到這個事情就來氣,因此憤怒與娘子道:“是啊。娘子你既然已經知道,又問我做什麽?”
李清照聽著相公的話,好似要質問責怪自己一樣,因此奔出眼淚看,與相公說道:“相公你好狠心,我就是再問上一問,又能怎麽樣?”
趙明誠隨即自責,心裏想道:“我隻是責怪這個旨意罷了,怎麽對娘子發火?”於是忙將陰沉的臉一變,變成了一副愧疚模樣,忙去抓住娘子的手,說道:“娘子,是明誠的不是,明誠方才實在太過憤怒,因此……”
李清照將心一平,不再過問方才相公為何對自己發火了,而是接著說道:“相公你說,不是不能為婚姻嗎?”
趙明誠解釋道:“當然。而且不光是這樣,如若已經結為婚姻,便要分開,元佑人後人回老家去。”
說到最後幾個字來,趙明誠氣若遊絲,好似隻吐氣而不說話了。
即使相公說話聲音很小,李清照還是聽得清楚,便又問道:“怎麽,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皓月也是跟著小姐說道:“怎麽,怎麽會這個樣子?既然這樣,那小姐和趙相公不是要分開嗎?”
一麵說著話,皓月一麵向後退步,險些被絆住腳,踉蹌一下,身子一晃悠,伸手扶住門邊去,伏門哭泣了起來。
李清照與趙明誠見皓月那個樣子,忙說道:“皓月。”
見皓月扶住了門邊去,二人這才放下心來。
李清照又轉回臉去看著相公,內心仿佛還不覺得他方才所說的是事實,與相公相對視,又見相公點了點頭,因此又確定了一下,內心便是想道:“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我要離開相公了嗎?”
心裏越想越亂,李清照終於腳下又沒站立住,向後一晃悠身子,竟然就要摔倒。
趙明誠見狀,臉色大變,忙上前去扶住娘子去,將娘子扶得穩了,自己卻一頭鑽到娘子的懷中去了。
李清照也覺得自然,伸手過去將相公抱住,向下一低頭,下巴抵住相公的頭頂,嗚哇哭泣起來。
什麽矜持,什麽含羞,此刻都沒有了,李清照隻是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了相公,隻覺得天地之間都要毀滅了一般,登時心灰意冷了。
趙明誠伸手撫摸住娘子的後背,輕聲說道:“我還以為爹叫我過去是做什麽去了,卻原來爹爹叫我過去,是為了要告訴我這一件事情。”
李清照聞言將相公的身子摟抱得更加緊了,真害怕自己失去相公。
李清照哭泣之中,又覺得頭腦一陣眩暈,不禁又是晃悠著身子。
趙明誠感覺到了,慌忙將娘子抱穩了,回身看看娘子,說道:“娘子,你怎麽了?”
李清照的頭暈暈乎乎的,眼前也是迷迷瞪瞪的,眼睛眨了又眨,終於覺得十分疲憊,直接閉上了。此時她雖然還有意識,不過也是頭腦疼得厲害,因此無奈之下,將渾身一鬆,將頭一側轉過去,李清照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暈了過去。
趙明誠大聲喊叫道:“娘子……”
接連喊叫了幾聲,卻還是沒能將娘子給叫醒過來。
皓月慌忙上前去,與小姐說道:“小姐,小姐……”
皓月連續喊叫了幾聲,也都沒能將李清照喊叫醒過來。
趙明誠忙與皓月說道:“快去叫大夫來,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去,快去。”
最後“快去”二字,趙明誠好似使盡渾身力氣喊了出來,僅僅說這兩個字,便是脖頸處青筋都起來了。
皓月忙點頭,轉身向前一步,竟然又是沒有站立穩當,險些摔倒過去,卻是向前一踉蹌,又邁了一步,向著門外快步而去。
皓月跑出去,趙明誠還在娘子身旁,雙手緊緊抱著娘子,又叫了幾聲,卻還是沒能將娘子叫醒,無奈之下,隻好一手放在娘子脖頸處,一手放在腿之間,一用力將娘子整個人都給抱了起來。
真不知為何,趙明誠平日裏是一個文弱書生,根本就沒有力氣,此時此刻,竟然將娘子輕鬆抱起,很穩定地向床邊走去。
將娘子慢慢地放了下來,趙明誠伸手去輕輕拍了拍娘子的臉蛋,不斷地說道:“娘子,娘子,你要醒過來,你可不要有什麽事情啊。”
一麵拍著娘子的臉蛋,趙明誠一麵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盯著娘子的臉龐,內心想道:“不能,娘子你可千萬不要,這可萬萬使不得的啊。娘子,你若有了事情,我又怎麽活?”
這時隻聽門外大聲喊叫著有人進來了。
趙明誠一回身去看,見爹爹正在門口。
趙挺之見了此狀,眼睛一瞪,登時一拍手,急得都快要跳起來了,指著趙明誠道:“明誠,你怎麽說的這事情?”
趙明誠站立起身子來,與爹爹哭泣道:“娘子她,他不知道怎麽樣了。”
趙挺之進門來,快步到兒媳床前,左右看了看,又轉過頭來看著兒子,問道:“明誠,你怎麽和你媳婦說的?”
趙明誠不僅不害怕,反而更加憤怒道:“爹爹你做什麽?你自己知道這事情也就罷了,怎麽還告訴我。讓我把這個破消息告訴娘子,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爹……”
趙挺之將兒子的嘴捂上,向著門外看了看,又回頭與明誠小聲急道:“你胡說什麽?皇上下的旨意,怎麽能是破消息?”
趙明誠被爹爹給捂住了嘴,內心一冷靜下來,心裏想道:“是啊。”
轉了轉眼珠子,趙明誠喘著氣。
趙挺之半晌之後才將兒子的嘴給放開了。
趙明誠喘著粗氣,低頭又哭泣了起來。
趙挺之說道:“老夫可是讓你來這裏和你媳婦說,便是想著老夫和你娘子關係不太好,因此才讓你當這個中間人,讓你來告訴你娘子,你,你怎麽將你娘子說暈過去了?你這個丈夫如何當的?”
趙明誠一臉無辜,心裏想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心中知道什麽,便說什麽了。”
趙挺之“哎呀”急道:“你,你這個書呆子,笨死你算了。”
此時就聽門外皓月喊道:“大夫來了。”
趙挺之一抬頭,忙向門外迎了出去,趙明誠緊接著跟了上去,二人分別立在兩側,將大夫迎了進來,與大夫說道:“還請救救清照。”
大夫也不還禮,忙進去開始診斷。
待大夫看罷,起身與趙大人道:“少夫人這幾次總是情急,隻怕要傷急內心。”
趙明誠搶上前去問道:“什麽?娘子她心髒不好受了?”
大夫搖頭說道:“不,少夫人氣急攻心,若再這樣下去,隻恐會有疾病。不過要好好療養,情緒不可再受波動才行。”
趙明誠轉頭想了想,娘子要回老家去,這件事情已經成了事實,無論如何她也要知道的,她又如何會情緒不受波動呢?
不過看著大夫的樣子,好似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因此無奈,趙明誠隻好點頭。
趙挺之此時也是著急,因此也是點頭說道:“如此那有勞大夫了。”
那大夫擺手說道:“先別謝我,少夫人如今即將臨產,不可再動怒氣了。”
趙明誠轉了轉腦袋,內心想了想,又與大夫說道:“是。”
趙挺之去將大夫送走了,回來見明誠就在兒媳床頭守著,內心又是著急,又是酸意十足。要說著急,自己是對自己這個兒媳肚子裏的孩子而著急。要說酸意,便是自己看著自己這個兒媳,覺得她命運坎坷,實在同情。
皓月在一旁,也不顧主仆禮節了,低頭自顧自地哭泣了起來,心裏想道:“怎麽會這樣?方才小姐還是嬉笑的樣子,怎麽突然之間,便成了這個樣子了?”
真的變化太快,皓月難以接受,因此低頭,肆意哭泣了起來。
趙明誠在娘子身旁守護著,伸手去將娘子的手抓住,不斷地撫摸著娘子的手,哭泣著說道:“娘子,你不能有事,我們的孩子也不能有事,你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會一家人在京城之內遊覽遍了。我們也去遊覽觀光去,如何?娘子?”
他一麵說著,一麵流著眼淚哭泣,哭泣之中又是露出勉強笑意,笑意之後,又變成了哭泣的樣子。
趙挺之實在看不下去了,直言斥責道:“明誠,你哭什麽?哭,哭,就知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