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精氣大量流失,人自然就虛弱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為致命的。精氣流失身體虛弱之後,藥物卻依然殘留在體內,此時若能克製己身,保證陽氣不外泄,那麽日後也就身體稍微虛弱些罷了。若是無法克製,那就是命不久矣的下場。
柳清秋不知道薑俞賢能不能克製,或者禦醫中有沒有手段高明之人,能夠把薑俞賢治好。總之,在看過皇上的病因後,柳清秋並不準備自己出手。
柳公公走到禦書房時,發現皇上又一次昏睡了過去。原本想要請示一下的心思,瞬間消失了。皇上已經成了這般模樣,禦醫都束手束腳的,柳公公覺得,或許自己該為以後做些準備了。
幸好,太子是齊皇後娘娘的兒子,自己又被娘娘救過,這些年也一直與娘娘交好。就連最初的皇上,重用自己也是有娘娘的原因在裏麵。這般情分,太子登基自己也不會過的太壞吧。
柳公公這般想著,很快招呼著暗衛,把柳小玉從冷宮中翻了出來。
柳清秋看見柳公公帶著兩個侍衛,壓著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思緒瞬間被收回。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這個女子。
這女子的身形,比起柳小玉離開的時候,長開了不少。此時,她低著頭,看不清長相。
恰好在這時,薑華從外麵走進來。他的心情並不好,確切的說,自從那日父皇將自己趕出了禦書房後,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
周圍人的閑言碎語就罷了,自己身邊信任的宮人,居然都有想要離開的。老師也說他處事急躁,聰明有餘沉穩不足。
薑華覺得,似乎從前的一切讚美,都因為父皇一次責罵,消失的一幹二淨。他的所有努力都好像是在做無用功。雖然娘也給自己講過類似的故事,他也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可是,當這一切加諸到他的身上,薑華才知道,在這時候做正確的事,讓自己冷靜麵對是有多麽困難。
走到近前,薑華先耐著性子,給自家娘親行了一禮。然後,才向著地上跪著的宮女看去。
“小玉?”
柳小玉的身子微微一顫,但是卻沒有回答。
柳清秋看到她這般反應,心中也就明白了幾分。
“柳公公,這宮女的身份可查到了?”
“回娘娘,這是冷宮的宮女春華。”
柳清秋沒有說話,她已經從這個宮女的種種表現,看出了她就是柳小玉。不過,既然柳公公說是春華,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去揭發,更沒必要主動去背個謀害皇上的嫌疑了吧。
“既然是春華,那柳公公就帶下去審問吧!本宮也累了。”
“是,娘娘,奴才告退。”
待柳公公一行人離開,薑華才皺著眉,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母後,那明明就是小玉,怎麽變成春華了?”
柳清秋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嘲諷:“華兒可是發現了什麽?”
薑華點了點頭,語氣篤定的說道:“那人確實是小玉。還有,娘你不是說小玉沒有進宮嗎?”
柳清秋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大致的關節。
“小玉確實沒有在選秀時進宮,隻是後來我派出去的人說找不到她了,如今柳公公又說那宮女名叫春華,想來是頂了這名宮女的名字進宮的吧。”
薑華皺著眉,有些不讚同道:“娘,您也不管管這事兒,要是以後混進些居心不良之人,那可不妙了。”
柳清秋搖了搖頭,這冒名頂替的事兒,大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不想進宮,做那伺候人的活計。下麵的人收了賄賂,哪裏可能完全禁止呢?
“不說那些了,華兒你最近除了去上書房,其他時候也莫要亂走了。你父皇他被人下了藥,身子不適,近來你也要多注意著些。”
薑華點頭應是,然後又陪著柳清秋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了自己居住的偏殿。
柳清秋見薑華一句都沒有提起柳小玉,心中略微送了口氣。她還真有些擔心薑華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想要保下她。
一個月後,薑俞賢的身子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虛弱了幾分。薑俞賢周圍伺候的人皆是整日惶惶不安。
沈妃卻在此時被查出,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日日擔驚受怕的樂妃,總算是稍微安心了些。
這兩件大事,吸引了宮中無數人的目光,就連薑華身上的替死符使用頻率,都降低了些。
養心殿中,薑俞賢歪斜在龍床上,眼眸中已不複往日的神采。身上蓋著明黃色的薄被,可他卻依然感覺身子冰冷,虛弱無力。明明隻是而立之年,卻如同年過半百一般。
柳公公手中拿著臣子遞上來的奏折,一本本的念給皇上聽。
薑俞賢的身子越發虛弱,半月前還能勉強下床,被人攙扶著上朝理政。這後半月就已是下不得床了。
柳公公一份奏折念到一半,就見皇上的眼皮耷拉著,一副極為疲憊的模樣。思索片刻,柳公公還是放棄了繼續念下去的想法,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龍床邊,給皇上將被子蓋的更嚴了些。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內室。
不多時,屋中就傳來了些許動靜。
柳公公聽見了,立刻走進內室,等著皇上的吩咐。
薑俞賢此時正呆呆的看著那雕刻精美的房梁,眼神卻完全沒有聚焦在哪裏。似是聽見了腳步聲,薑俞賢突然開口問道:“柳公公。秋兒,她還是沒有想要來看朕嗎?”
薑俞賢的神情中帶著期盼,卻又有些黯然。
在他身體抱恙的這些日子,前來探病侍疾的人絡繹不絕,可是箐涼殿的人卻一次都沒有來過。
柳公公麵露難色,想要安慰幾句,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薑俞賢苦笑的搖了搖頭:“罷了,朕都知道,總歸是朕沒用,護不住她和她的孩子,她心中怨我也是因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