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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暴亂

  段竟瑉終於大笑起來:“卿綾,你以為‘涼寧請存’是浪得虛名嗎?”


  “你是故意讓他們抓走許景還的?”我終於反應過來段竟瑉的話中之意,不禁高聲質問道:“你到底有什麽陰謀?”


  聽聞我說出“陰謀”二字,他方才還勝券在握的笑意忽然消失於無蹤,沉下臉來對我道:“陰謀?自古兵不厭詐,又何來陰謀之說?”


  是嗬,兵不厭詐。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段竟瑉根本不會如此輕易便被擊垮,他從來不是輕易認輸之人。


  絕地反擊,才是段竟瑉最為擅長之事!隻是他此刻這樣坦白便將許景還被捕一事的內情告知於我,倒是教我反為蕭逢譽和連瀛憂心起來。在我眼中,蕭逢譽是君子,連瀛是俠士,而段竟瑉則是鐵腕的王者。


  君子與俠客,於政治鬥爭中,又豈會是他段竟瑉的對手?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深深感到,今次這一場九州逐鹿,當真詭譎複雜。勝者不出,三國必不會善罷甘休。


  ……


  我正為今後九州難以預見的情形而感到憂心忡忡,此時卻忽然聽得一名宮人來稟,道是兵部尚書刁向輝有緊急軍情求見……


  聽了這個消息,我立時便收了心神。試想眼下已是子時,段竟瑉又在寢宮之中,想來若非十萬火急之事,刁向輝絕不會輕易前來打擾。


  果不其然,聽到宮人來稟,段竟瑉也立刻緊張起來,蹙眉對那宮人道:“宣刁大人進來。”


  我見段竟瑉並未命我離去,便知他並不擔心我聽見這些軍情。既如此我自然不會主動離開,畢竟此時此刻我亦十分掛心三國戰事。


  我站在大殿之上,想著刁向輝深夜求見必有要事,不自覺便已出口對段竟瑉問道:“莫非是前線有變?你們近日不是暫且停戰了嗎?”


  段竟瑉聞言先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又點點頭,道:“論常理而言,蕭逢譽絕不會在此時出戰,畢竟請存的事沒有談妥,你也還在恒黎宮中……”


  然他隻來得及說到這裏,刁向輝已急匆匆進了承命宮寢殿,跪地高聲道:“臣兵部尚書刁向輝有急本請奏,深夜耽擱王上就寢,萬望王上恕罪。”


  想是這些話聽得多了,段竟瑉已開始不耐煩起來,低聲問道:“可是前線有變?”


  但見刁向輝仍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回道:“停戰期間,前線安好,水糧充足……”


  聽聞此言,我與段竟瑉同時鬆了一口氣。段竟瑉自是為涼寧命數而安心,我卻不知是為誰鬆了這口氣,奉清?九熙?還是我的家國?


  然而刁向輝並未令我與段竟瑉輕鬆太久,便已急急接道:“臣今日前來,並非所為前線戰事……”


  他說得有些喘,可一字一句卻仍是清晰無比、動魄驚心:“今日傳來消息,舊應地界發生暴亂,形勢難以控製,如今暴民已過了舊應蟾州地界,蔓延至閔州來了!”


  “什麽?”我與段竟瑉同時驚呼出聲!舊應居然發生暴亂了!且聽刁向輝所言,這一場暴亂之大,竟是難以遏製,直往涼寧境內而來了!

  我與段竟瑉快速對看一眼,須臾,但聽他已對刁向輝喝道:“快將情形仔細說來!”


  刁向輝也不敢起身,隻跪在地上急急稟道:“自舊應歸附以來,蟾、應兩州子民一直對楚應宗室念念不忘,近年來已發生過幾次小規模的暴亂,皆被壓製了下來。且近年來我朝忙於戰事,對蟾州應州也疏於管理……”


  刁向輝說到此處,已被段竟瑉的怒喝聲打斷:“疏於管理?孤派往蟾應兩州的人都作甚去了?”


  段竟瑉這一句怒極的質問聲一出口,刁向輝未敢即刻接話。半晌,才聽得他支支吾吾道:““周尚書他……”隻這欲言又止的半句,他便沒有再回話。


  周尚書是誰?聽到此處,我開始努力回想關於段竟瑉派遣大臣管理舊應地界的這一段政事,思索了半晌方回憶起來。


  說來段竟瑉即位一事,除卻許景還之外,涼寧朝內的最大功臣當屬段璀瓔之父——工部尚書周衝。當時段竟瑉為了感謝周衝的擁戴之功,便將他派往舊應國都應天城,代為攝理蟾、應兩州的日常事務。


  雖說是代管,可到了舊應之地,山高皇帝遠,段竟瑉鞭長莫及,如此也算是給了周衝最大限度的權力,讓他成了有實無名的一方諸侯。再者舊應經曆一場亡國之戰,基石已毀,周衝又是工部尚書出身,段竟瑉派他前去,也是有意讓他著手重建舊應的基礎設施。


  此外,段竟瑉將周衝調離涼寧朝政的核心,我想也與段璀瓔有關。畢竟段璀瓔原名周賜錦,乃是周衝的掌上明珠,又曾是段竟琮的側妃。雖說段璀瓔已改名換姓認了胤侯為父,可難保日後不會被有心之人認出來。段竟瑉已許了周賜錦無上榮耀,讓她永攝王後之職,若是周衝也在朝內當政,段竟瑉自是擔心她父女二人有朝一日會聯手篡權,致使外戚坐大,讓獨孤一族的舊事重演。


  是以我認為,將周衝調到舊應地界,明裏不僅是重謝了周衝,暗裏也有效防止了周衝自恃功高、與段璀瓔聯手幹政的局麵,倒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周衝樂意稱侯,段竟瑉也不必再擔心外戚幹政。


  雙方可謂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這樣想了一陣,再回過神來,刁向輝的稟報已近了尾聲,我隻隱約聽到:“周尚書苛捐雜稅、大興土木……勞民傷財致使民怨沸騰……”等等詞句,大約也能從中判斷出周衝到了舊應之後的所作所為。


  既然舊應已不止一次暴亂,想來周衝在應天城定是昏庸至極、暴虐無度。


  此時我再望向段竟瑉,他已是麵如冷霜,表情可謂寒到了極點。待刁向輝稟報完畢,他隻沉吟片刻,便斬釘截鐵道:“速將前線將士調回五萬,再加禁衛軍五萬,以趙斐為指揮使,連夜趕往閔州鎮壓暴亂,勿使在閔州擴散開來!”


  段竟瑉冷冷地看著仍跪在地上的刁向輝,繼續道:“刁大人,孤知你同周尚書關係匪淺,如今正值內憂外患,孤先不予追究你從前的不報之罪。你最好祈禱趙斐和這十萬將士能凱旋而歸,否則你與周衝,必將難逃九族全滅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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