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逃生
“慢著,你們是什麽人?”一個蒼老的婦人之聲響起。
“嘿,老太婆,沒看見我們穿的是官服嗎?給我砸!”旗牌長厲聲道。
“你們敢,這可是貴人們用的香料,得罪了眾妃嬪,或者朝廷大員的夫人們,你們擔當的起嗎?”老婦人據理力爭,這可是她的飯碗,今朝若是毀了,老命可就沒了。
老婦人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牌遞到旗牌長的麵前,“看好了,這玉牌可是宮中之物,不信老身之言,你們盡管砸!”
旗牌長小眼睛滴溜一轉,看樣子這玉牌也不是她偷來的,想必真的是有宮中妃嬪賞賜於她,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弄不好得罪了誰可是要自己擔著的,但若是找不到夜妃四人,也是周將軍去擔著,與他又能有多大關係,眼睛一眯,“哎呦,你看看,大水衝了龍王廟,這個,這個……”
老婦人一歎,“算了,你們拿著的就拿走吧,就算是老身孝敬各位軍爺的!”看了看院內亂七八糟扔了一地,心裏恨不得將這些人的手剁掉,總是找各種理由搜刮民脂民膏,真是朝廷的敗類。
周紫夜聽著腳步聲走遠,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貼在沐子昂的懷裏,額頭正好抵在他的下巴,抬起頭,見沐子昂也正看著她,周紫夜用力一撐,企圖與他離開點距離,但是空間有限,根本無處可退,沐子昂卻是無意閃退。
“出來吧!他們走遠了!”老婦人的聲音。
周紫夜一聽,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跳了出來,接著沐子昂、周子俊、靈兒也跳了出來。沐子昂責備道,“如此心焦,萬一是敵人使詐,你豈不是中計?”
周紫夜白了他一眼,心道我寧願出來與敵戰鬥也不要與你躲在缸內,再瞥一眼老婦人,竟然是剛才被撞倒的那個老婦人,“老婆婆,怎麽是你?”
老婦人忙下跪,“老身參見夜妃娘娘,這,這是怎麽回事?”官兵竟然要搜查皇上的妃子?太匪夷所思了。
“婆婆,此事說來話長,您還是不知為好,免得為您帶來麻煩,我們這就離開!”沐子昂依然的冷漠聲調,但卻聽得出是不願連累這位老人家。
老婦人看了看四人,苦笑道,“你們此時離開隻會自投羅網,若不嫌棄,可在老身家換了幹淨衣服再走不遲!”四人即使是穿著粗布衣衫也掩蓋不住原有的神韻。
老婦人對周紫夜格外的喜愛,“不知夜妃娘娘祖籍何處?”
周紫夜笑道,“老婆婆,您叫我紫夜就好了,別的名號真的聽不慣,我呀,鬆江府,怎麽了,婆婆?”
老婦人眼底閃過意思失望,但隨即換上笑意,說起自己的來,卻原來這老婦人有個女兒在宮中做事,便私自攬了個製作各種香染料的活計,就是將香料調配成液體,再混進衣料之內,這樣製作出來的衣服便有了不同的香味,當下很受後舟女子的喜愛。
“可是怎麽剛開始聞起來那麽難聞?”周紫夜質疑道。
老婦人一笑,“因為剛開始發酵的時候是這樣,越往後才越有味道!”
“靈兒,靈兒!”忽然,周子俊一把抓住搖搖欲墜的靈兒。
老婦人卻是不慌不忙的端來艾葉水,沾濕毛巾,為靈兒擦臉以及手腳。不一會兒,靈兒悠然轉醒。老婦人才道,因靈兒武功較弱,所以被香料泡得久了,便如同醉了一般。
沐子昂沉吟,“老婆婆怎麽如此信得過我等?這私攬宮中活計可是違規的!”
老婦人瞥了一眼沐子昂,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對宮中的規矩倒是知道不少,笑道,“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好人,而且紫夜姑娘對老身有恩,又豈會害我這個老太婆?”
周紫夜又瞪了沐子昂一眼,他這人是不是總是如此疑心重?若不是老婆婆及時出現,四人就要被他的自以為是害慘了,他以為官兵搜刮完財物不會對臭泔水缸感興趣,沒想到失算。
沐子昂卻是對周紫夜的神情視而不見,心裏卻對這香料醉人一事倍感不妥,但是老婦人和藹可親的模樣,令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老婦人見靈兒恢複了正常,正色道,“幾位隨老身來!”說完,一轉身走向院子的大缸,來到正數第三口大缸麵前停住了腳步。
“趁工人們都沒在,你們快走吧!”將手伸進液體香料之中,也不知道她怎麽操作的,大缸便向側麵移出半米,露出一個洞口,台階延至深處。
四人驚詫萬分,普通的民舍怎會設密道,這老婦人到底是什麽人?周子俊警惕的看了看密道,這真的是通往城外的嗎?若是通往別處的怎麽辦?或者被困其中又該如何?
周紫夜一笑,向老婦人道謝,率先跳進密道,沐子昂緊跟其後,靈兒與周子俊魚貫而入。這條密道果真是通往城外樹林的,周紫夜緊張的心終於鬆弛下來,堆坐在一旁。
沐子昂與周子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話說,似乎又不敢說。
“有話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周紫夜眼神犀利的望著二人。
周子俊鼻子一酸,“妹妹,你還不知道,爹爹他已經……”
周紫夜心裏咯噔一下,那日的不安竟然是真的,可是爹爹身體一向健朗,怎麽會突然暴斃呢?還有她隨周西誠潛入開封府,除了黃茯,並沒有其他外人得知,皇甫俊羨那狗皇帝怎麽知道的?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黃茯出賣了你!”沐子昂堅定道。
黃茯?周子俊咬牙切齒,再遇見此人殺無赦。周紫夜卻是擰著眉頭,似乎還有什麽沒想通,突然一拍大腿,“朝廷可將爹爹安葬?”見周子俊搖頭,笑道,“怕是爹爹已逃出生天!”
沐子昂覺得周紫夜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是皇帝因為周士原效力而冊封周紫夜,那麽在聖旨裏寫的就不該是名士周士原,而是有一個官職,從此可見,周士原並未效命於後舟;若是周士原真的死了,皇帝冊封一個不曾謀麵的女子有何意義?而且此女勢必會為周士原報仇,他豈不是引狼入室?那麽冊封周紫夜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想以此引出逃逸的周士原,作為國丈豈能與後舟作對,即便不出力,也不會轉投他國。
沐子昂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的這個女子,狡黠的雙眸,明豔的容顏,本該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卻因為適逢亂世,整日奔波,不免心生疼惜。其實,這疼惜又豈是今天才有的,她受傷時的樣子更是我見猶憐。
沐子昂晃了晃腦袋,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下去,隨手摘了兩片樹葉,放在唇邊,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樂曲,卻又無韻律,令周紫夜皺了皺眉,怎比得了柴昉的簫聲來得悅耳。
忽然,一陣衣袂之聲,除了沐子昂,均警覺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