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宮:二
那小太監年紀不大,但卻一臉嚴肅。態度雖無不敬,但言語中卻透著顯而易見的傲慢和強勢。
而此時,見此情形,聶瑾萱先是一愣,但隨後卻不禁笑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還沒有離開的段如飛
聶瑾萱沒說話,但一雙眼睛卻透著說不出的玩味兒,而對上聶瑾萱的眼,段如飛也是不禁揚了下眉,然後上前幾步來到聶瑾萱身旁
「你可知這位是誰?」
段如飛這話是對著那小太監說的。可聞言,那小太監卻是看都沒看聶瑾萱一眼,便徑自神情不動的說道
「娘娘有令,不管是誰,都不得入內!」
小太監很是堅持。傲然之氣依舊不減。而一聽這話,段如飛頓時扯動了下嘴角,但眼底卻瞬間浮起了一抹陰鷙,而注意到段如飛的神情,一旁的聶瑾萱不禁眸光一閃,然後轉眸看向那小太監
「這麼說,如果今天來的是皇後娘娘,也進不去?」
「不行!」
「太妃呢?」
聶瑾萱狀似隨意,又像是逗弄般的追問著。而此時,看著聶瑾萱問個沒完,那神情嚴肅的小太監頓時臉色一沉,然後忍不住揚聲說道
「奴才只是守門的。娘娘有令,不管是誰,都不得入內!別說是太妃,就是太後娘娘,也不行!」
那小太監還是年紀小,被聶瑾萱問了幾句話便立刻沉不住氣了。而此時,一聽這話,聶瑾萱不禁眸光一動,然後轉眸似有若無的看向段如飛,隨即果然只見原本還皮笑又不笑的段如飛瞬間臉色便沉了下來,接著伸手便將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
見此情形,那小太監也意識到情況不妙,頓時臉色一驚。可就在這時,聶瑾萱卻是一把攔住了段如飛
「段統領你這是幹什麼?難道還想大開殺戒不成?」
直視著段如飛,聶瑾萱語帶勸慰的低聲開口。聞言,段如飛卻是不禁扯動了下眉,然後伸手便要將聶瑾萱推開,可就在這時,聶瑾萱卻先行一步再次抓住了他那抓著劍柄的胳膊
「段統領,我知道你生氣,那明妃不過是一個舞姬,卻如此大膽,甚至不將太後放在眼裡……可是段統領不要忘了,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就算段統領不將那明妃看在眼裡,總也得給皇上一個面子吧!而如今你要是一劍殺了這奴才,那之後明妃自然對段統領懷恨在心,到時候這枕邊風……」
聶瑾萱的聲音很小,小的只有她和段如飛兩人聽得到。而此時一聽這話,段如飛頓時眸光一轉,看了聶瑾萱一眼
「聶瑾萱,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花樣?!呵~,段如飛,你可真是高看我了!實話告訴你,我可不是再幫你,而是我不想再看著你在我面前殺人!」
說著,聶瑾萱轉頭瞥了眼那臉色已然慘白,卻強自裝作鎮定的小太監一眼
「而他不過是個奴才,你就算殺了他,又能證明你段如飛什麼?!得罪了明妃,同時也讓那殷鳳寒心懷怨恨……而且,段如飛,我雖然消息不太靈通,可也是聽說了你不少事情。而依著你做的那些事情,你當真以為殷鳳寒不在乎嗎?要知道,現在的皇上是他殷鳳寒,太后再如何強硬,但終究是太后。所以那小太監剛剛才會如此傲慢!」
「而那殷鳳寒的性子,想來你比我還要清楚吧!你真當他是心胸寬厚,心懷恩情之人?!所以,你要是把他惹急了……」
之後的話,聶瑾萱沒說。但意思卻已然很明顯了。所以聽到這裡,段如飛不禁抿了下唇,然後瞬間將已然拔出了鞘的劍又放了回去,同時一把甩開聶瑾萱的手
「聶瑾萱,你這是在挑撥我和殷鳳寒的關係?」
「是不是挑撥,你心裡有數!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面對著段如飛,聶瑾萱神情平靜的說著。而再次對上聶瑾萱的眼,隨後段如飛卻是好半晌沒說話,接著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忽而笑了
段如飛忽然的微笑,讓人感到有些說不出的詭異。可隨後還沒等聶瑾萱回過神來,便只見段如飛一個閃身來到那之前說話的小太監面前,接著伸手便向著那小太監的臉上招呼過去!
段如飛的動作太快,再加上此時已然夜晚,所以聶瑾萱沒看清楚。但隨後卻只聽那小太監慘叫一聲,然後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同時伸手捂住了臉,不斷的哀嚎……
頓時,周圍的眾人不由得一驚,而這時已然回過神的聶瑾萱定睛一看,便只見鮮紅的血液已然從他的手縫中不斷的流了出來!而就在這時,身後的小秀竟然也忍不住哭著驚叫了起來
「啊——」
小秀的聲音透著恐怖,聞聲,聶瑾萱不禁轉頭,而這時,卻只見小秀捂住了眼睛,同時不住的往後退。頓時,聶瑾萱微微皺了下眉,然後順著方向看下去……可隨後就在看清楚情況的同時,頓時一驚!
原來只見,就在那不斷哀嚎的小太監面前,赫然有一隻攤開的手,而在那隻手上,還放著兩個血淋淋,圓滾滾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雙人的眼睛!
原來,就在剛才,段如飛竟然活生生的用手摳掉了那小太監的眼睛!
意識到這一點,聶瑾萱瞬間臉色一變。隨即目光向上,接著便對上了段如飛那雙帶笑的眼!
他在微笑……得意的微笑!
頓時,聶瑾萱直覺的一股怒火瞬間從心底蔓延了上來,但隨後卻又被猛的壓住了!
聶瑾萱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而此時,看著聶瑾萱那略顯冷然的樣子,段如飛卻更是笑出了聲來
「既然他有眼無珠,那留著眼睛也沒什麼用了……安國郡主,你說我說的對吧~!」
說著,段如飛隨手將手裡那血淋淋的眼珠子扔到了地上,然後轉身便走了。
……
段如飛就這樣離開了。留下了一地的血腥。而那小太監在不住的哀嚎下,終於忍不住暈了過來。而此時,旁邊的宮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切嚇壞了,見此情形,聶瑾萱不由得眸光一沉,然後揚聲說道
「還看著做什麼?還補趕快把他扶起來?!」
聶瑾萱一臉嚴肅,而一聽這話,那些早已被嚇到的宮人才恢復過來,然後趕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將那小太監扶起來。而這時,聶瑾萱卻是轉頭對著旁邊的小秀吩咐道
「小秀,你馬上去太醫院,找個太醫過來!這孩子失學過多,再不急救,肯怕是連命都沒了!」
「呃……可是郡主,那您……」
「不用擔心我,還有水雲呢!不會有事兒!」
「哦……好,好,奴婢這就去!」
聽著聶瑾萱這麼說,小秀才恍然大悟,隨即趕忙轉身向著太醫院跑去!
就這樣,在聶瑾萱的安排下,那小太監終於被抬走了。一地鮮血也在之後被人收拾了。而等著這一切都結束后,聶瑾萱才微微抿了下唇,然後大步走進了永樂宮!
而許是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所以此時已然沒人再去攔聶瑾萱了。隨即聶瑾萱便帶著水雲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了永樂宮,可剛剛走進永樂宮的院子,聶瑾萱卻只覺得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自己,頓時聶瑾萱微微一愣,隨即抬頭,接著便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
是高才庸!
……
原來,自從高才庸被從天牢中放出來后,便已然恢復了大內總管的職位。所以現在也一直跟在殷鳳寒的身邊。而此時,高才庸正站在不遠處寢宮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拿著拂塵,然後靜靜的看著她!
顯然,對於剛才在宮門口發生的一切,高才庸應該也都看到了。所以想到這裡,聶瑾萱不由得抿了下唇,然後邁步上前
「好久不見,高公公一切安好?」
聶瑾萱臉色平靜,嗓音溫和。但和往日相比,卻多了份莫名的疏離。而一聽這話,高才庸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恭敬的低頭說道
「老奴一切安好。多謝郡主挂念!」
「是么?那就好~!」
說著,聶瑾萱邁步上前,然後直接走到了台階上
「那請問皇上在嗎?」
「在,正和明妃娘娘在殿內說話。」
高才庸神情不動,但聶瑾萱卻明顯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隨即側耳一聽,果然聽到殿內隱隱傳出女人的嬌吟和男人的歡笑聲……
但對此,聶瑾萱卻絲毫不在意,點頭表示瞭然,然後便直接上前便要走進去……見此情形,高才庸不由得一怔,但卻沒有出聲阻止,可就在聶瑾萱過走他身邊的瞬間,高才庸卻忽而用著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
「小心!」
高才庸的聲音很小,說的也很快。聞言,聶瑾萱頓時腳下一頓,然後不禁轉眸看了高才庸一眼,可這時卻只見高才庸已然恢復了之前神情不動的樣子,手托著拂塵,靜靜的看著院子里,卻是沒有看聶瑾萱一下。
見此情形,聶瑾萱頓時皺了下眉,眼底同時浮起一抹疑惑,但接著便瞬間隱去,然後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
偌大的宮殿,裝飾華麗。
而此時,徑自走進這華麗中帶著雅緻的宮殿內,聶瑾萱卻不禁四處看了眼,可就在這時,卻只聽屏風後傳來了女人撒嬌般的呢喃聲
「……皇上,您就嘴上說的好聽,可今天妾都受欺負了,您都不問一聲……」
那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千嬌百媚,而聲落,隨即便只聽一道男聲說道
「哦?受了委屈?!愛妃何出此話?」
這聲音聶瑾萱熟悉,一聽便知道是殷鳳寒本身。而此時,等著這邊殷鳳寒話音剛落,便又聽到之前那嬌媚的女聲接著說道
「還說呢~!還不就是皇後娘娘……今天早上,妾好心去德鳳羽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可誰知道,皇後娘娘竟然讓妾在門口跪了足有兩個時辰……皇上您說,要是皇後娘娘不喜歡妾,直說便好了,妾也不是不理解,可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妾呢……」
那女人的聲音柔的能捏出水來,而此時聽到這話,聶瑾萱卻不禁挑了下眉,接著也不等之後殷鳳寒要郎情妾意的說什麼,便徑自邁步繞過屏風走了過去
「明妃娘娘這枕邊風吹的不錯啊~!就是不知道,如果這話被皇後娘娘聽了去,會是如何呢?」
……
聶瑾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過去。而一繞過屏風,果然便只見*榻上,殷鳳寒正懷抱著一位體態玲瓏的美人,姿態親密。
而殷鳳寒的上身也是*著,便只著一件長褲,而那美人身上更是穿的少的可憐,渾然更是只有一件兜肚遮著,其他更是不著寸縷!
見此情形,聶瑾萱不由得挑了下眉。而此時,聽到那忽然傳來的聲音,再看著忽然闖進來的聶瑾萱,那美人頓時驚叫一聲,然後一下子窩在了殷鳳寒的懷裡,而殷鳳寒則是在短暫的驚訝后,不禁眨了眨眼睛,接著竟笑了起來
殷鳳寒但笑不語。而這時,那窩在殷鳳寒懷中的美人,卻是從驚慌中恢復了過來,然後抬頭看向聶瑾萱罵道
「你是何人?竟然深夜闖宮,還不速速退下!」
一反剛剛的嬌柔,此時這美人說話倒是十分凌厲。而一聽這話,聶瑾萱不禁看了她一眼,但隨後卻一個側身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問我是何人,那你又是何人?」
「我……我是皇上欽賜的明妃!」
說著,那美人……也便是明妃,更是將身子往殷鳳寒的懷裡貼了貼,同時一雙眼則狠狠的盯著聶瑾萱,隱隱透出了一抹陰鷙
見此情形,聶瑾萱不怒反笑,但隨後卻直接轉眸看向殷鳳寒
「皇上,您的這位明妃娘娘,還真是厲害啊……只是不知道,和皇后比,究竟誰更勝一籌呢?」
聶瑾萱話中有話,聞言,殷鳳寒不由得眯了下眼睛,接著冷哼了一聲
「聶瑾萱,你現在有時候想這些,倒是不妨先想想,你深夜擅闖永樂宮,壞了朕的好事兒,又是該當何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