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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北若動情

  藍卿月才瞧了一眼毫無動靜的花船,便見雲若從中走出,一路直朝著他走過來。方才那位周公子已然離開,卻不知這位雲若姑娘來此是為了請誰?

  “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請,還請上船一敘。”她在自己麵前緩緩矮下身子,福了福道。


  方才還沉浸在秦三娘琴音中的士子紛紛回過神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瞧著被雲若引上船的藍衫公子,他們心頭都有一個大大的疑問,這一行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再瞧他行走間虎虎生風,步履從容,絲毫不因秦三娘的邀請而竊喜。這些人中是有人見過他的,昔日藍卿月少年封將,戎裝而歸好不威風,羨煞了多少京畿的公子哥。


  他們細細思索,這樣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狐疑地看上兩眼,便有眼尖的人將他認出,顫顫悠悠地指著他將要沒入花船的背影道:“方才…方才那人是藍將軍啊!”


  經他這一提醒,這些士子皆醒悟,雖有人並不識得這位藍將軍,那日帝後大婚的場景卻不由湧上心頭,仔細想想,卻與皇後娘娘的麵容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艄公也不曾想過他此次載的客人居然有如此大的來頭,士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這條船上,偏生船上坐著的兩人還一臉淡然模樣,權當這些目光都不存在。


  還是先前遺留的殘局,凰北若似乎要將這棋局鐫刻入心中一般,他來回擺弄著棋子,許久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他不緊不慢地將棋子收入木匣中,對周圍的那些目光不加理會。


  再瞧一旁的琴貴妃,自安寧隨著雲若進了花船,她手中便多了一樣古樸的鈴鐺,她把玩著手中的鈴鐺,顯得有些疏懶。


  倒是兩個外使,在這些士子的目光下顯得有些拘謹,顯然他們還不明白為何大家都盯著他們看,本欲問一問一旁的凰北若,瞥見他淡然的麵容,又沒了膽子,隻好在船艙中坐臥不安,期望著那兩個人早些從船艙中出來。


  不同於安寧的細細打量,藍卿月從進了船舫便目不斜視,他雖不知秦三娘為何突然請了他進來,卻也曉得定然是與安寧公主有關的。


  軟煙羅隔開的房間內,麵對麵坐著安寧與秦三娘兩人,雲若將他送到門口處便轉身離去了。他大踏步在安寧身旁坐下,瞧著秦三娘眼中那一抹興奮之色,有些不明就裏。


  “公子,不知令妹現在何處?可否請出來一見?”不同於方才麵對安寧時的淡然,秦三娘朝前傾身,便有淡淡的混合香味逸散到空氣中。


  這問題將藍卿月問得心中疑惑更濃,他瞧了一眼一旁正對著水果盤子大快朵頤的安寧公主,挑了挑眉,反問道:“姑娘問這做什麽?”


  “不瞞公子,小女五歲之時,曾有雲遊僧人斷定能解我這三幅對聯之人定是我的貴人,這些年我曾在列國周遊,然未有一人能解此聯,方才這位姑娘告訴我這對聯令妹曾與她出過,是以小女想叨擾一番。”秦三娘這一番話說的七成是假話,哪裏有什麽雲遊僧人,隻不過能對出這對聯的人對她確實重要。


  “恕難奉告。”藍卿月並不知她這番話是真是假,然他也不想外人再為她增添煩惱,單憑這女子的片麵之詞,他是信不過的。即便這女子能證明她所言非虛,藍卿月也無意告知。


  秦三娘方才還熠熠閃光的眸子頓時黯淡下來,她看了一眼對麵的男子,這般油鹽不進的人最難對付,轉而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安寧,誰料她朝自己攤了攤手,表示她亦無能為力。


  “公子,你便直說吧,到底有什麽條件,才能讓我見她一眼,隻要是公子提出的條件,我必定使出渾身解數去辦。”秦三娘鐵了心要見藍珺瑤,哪知她這番話卻招來藍卿月不屑的嗤笑聲,就連一旁坐著的安寧,也一口將到嘴的果子噴了出來。


  她這番話說的太過囂張,且不論她要見的人是什麽身份,若是連那人都無法辦到的事,她不過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船家女,即便是有那麽些文人騷客追捧,難道就能將天翻過來不成。


  “三娘,你這話說的有些大了,若是連她都做不到的事,恐怕你也幫不上什麽忙。”安寧取出袖中的帕子擦擦手,陪著這些人遊曆半晌,她肚子早已抗議起來,倒是多虧了秦三娘的招待。


  “兩位未免有些小瞧我秦三娘了,難道你們以為我的本事隻是牽絆住這些士子,那麽是有些可笑了。這天下間隻有我秦三娘不想辦的事,還沒有什麽事能難倒我。”秦三娘滿臉傲氣,她如此誇大,也並非毫無依仗。


  “三娘,那人確不是你能見的。那雲遊僧人可交代了你要讓貴人為你做些什麽,不若你寫下來,由我轉交給她,也全一全你的心思。”畢竟收了秦三娘的好處,又得了她的招待,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安寧想著要做些什麽補償於她。


  “如此也好,便請兩位將這對聯交與那位貴人。若是那位貴人想見我,三娘便在此候著了。”秦三娘心思變換,將一張寫著三幅對聯的宣紙交給安寧。


  安寧將宣紙攤開,正是方才的對聯,隻是有幾個字卻又與方才寫的不同,連字跡也變得清秀了許多,端正秀麗的小楷看著似大家閨秀一般,叫人心生愉悅,這女子真是個妙人。


  “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兩位再來,我定然設宴好生招待。”秦三娘將他們送到門口,便止步了,今日那些士子受到的震撼太多,還是不要讓他們再驚掉了下巴了。


  在這些士子的注視下,兩人從花船上走下,進了小船,兩個外使便迫不及待地來詢問可否離開了,藍卿月點點頭,艄公一聲“坐穩了”才出,已撐船遠離了方才的地方。


  小船才劃開不遠,忽聞一聲“哢嚓”聲從船底傳了過來,若不是藍卿月耳力過人,也不會聽到這樣的動靜,他再側耳細聽,“哢嚓”聲接連響起,卻似木頭斷裂的聲音。


  艄公絲毫不知情,他站在船尾,獨屬於船夫的號子聲遠遠傳開,他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今早遇上這些客人時他確實驚訝了一番,他們給的銀子抵得上他半個月辛勞了。


  藍卿月不著痕跡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將到了安寧身旁。船底斷裂的聲音如此明顯,整個船身子猛然顫動了一下,艄公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有些慌張地看著從船艙中漫上來的湖水,小船便從中間整個裂開了。


  藍卿月一手將安寧整個擁在懷中,足下踏著船身輕點,便到了烏篷之上,對麵的凰北若亦道一聲“得罪”,與琴貴妃一同站在了另一半烏篷上。


  此刻船並未行出去多遠,一見這般情況,那邊的人自然大驚,接著便有人調船頭,朝他們行過來。倒是可憐了那兩位外國的使臣,他們都不會武功,隻能同艄公一般,緊緊抓著手中一塊浮木,期望著遠處的船快些劃過來將他們救起。


  藍卿月一手攬著安寧的腰,一手按在腰間,警惕地盯著水麵,這船不會無緣無故地損壞,定是有人在下麵動了手腳。


  然直到三隻小船劃回來,水麵下依舊沉靜一片,不見有任何動靜。他們分別上了三隻小船,艄公心疼地望著自己逐漸沉沒在水中的船,雙目中泛起淚光,那是他養家糊口的工具啊,沒了船可讓他怎麽活下去啊。


  這一番動靜之下,連秦三娘也被驚動,藍卿月他們不得不重回秦三娘的花船,好在他們都好好的,隻有那兩個外使渾身濕漉漉地坐在甲板上瑟瑟發抖。


  藍卿月將安寧放下,走到艄公麵前,從懷中摸出一錠碎銀子,道:“老伯,今日是因我們,才讓你遭了無妄之災,這些銀子你拿著,上岸之後再重新去添一隻新船。”


  艄公有些錯愕地看了一眼麵前英偉的男子,繼而雙膝朝他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藍將軍宅心仁厚,河神定會保佑將軍一生安康,皇後娘娘早得龍子。”


  藍卿月不知自己的身份已被這些士子得知,怪不得方才那位周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訕訕,他將艄公拉起來,道:“老伯不必如此多禮。”


  秦三娘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她本是要等藍卿月離開後,命人將他的身份打探清楚,不想這一番陰差陽錯,倒是讓自己知曉了“貴人”,皇後娘娘麽,的確是個頂尊貴的人呢。


  此次沉船來得蹊蹺,且方才他瞧得明白,水下一片清澈之色,並未見有可疑的人做手腳,他看向一旁站著的琴貴妃,她似是也受了些驚嚇,正瞧著方才沉船的地方出身,凰北若眉目間亦是一片嚴謹之色。


  那兩個官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不知是深秋的湖水太涼,還是他們往日不曾經曆過這樣的事,即便是披著秦三娘命人送來的毯子,渾身依舊顫抖個不停。


  藍卿月將袖中一支小巧的煙花點燃,沒讓他等多久,便有侍衛撐著船前來。“屬下保衛不當,讓主子受驚了。”


  來人正是墨一,方才他正陪著凰雲清四處遊賞,不想卻腳尖了藍卿月放出的煙花,這煙花是平日裏出了急事時他們緊急聯絡用的,臨行之前他將一支煙花交到了藍卿月手中,畢竟琴貴妃與安寧公主都在他身邊,他不得不早作準備。


  “無妨。”安寧揮揮手,墨一這才起身,來時他便聽人說有一艘船沉了,心下焦急,便催促著船夫快些過來,遠遠瞧見藍卿月幾人並無大事,這才將心收回肚子裏。


  這人的身份竟比藍將軍還要高出一些,士子們眼瞧著侍衛前來是先向先前那位對出對子的公子行禮,不禁暗暗猜測他的身份,然京畿中何時出了一個這樣位高權重又年輕的公子,他們如何也想不到。


  墨一並未料到這樣的狀況,一條船並不能載所有人,看著一邊瑟瑟發抖的外使,再看這四個人,墨一隻感覺雙鬢突突直跳。


  “不若我將小船暫借給藍將軍使用,想來以藍將軍的身份,總不會昧了我這條小船。”秦三娘適時開口,她的花船旁確實放著一隻小船,隻容三人乘坐。


  “我願替將軍撐船。”艄公身上的衣衫還未幹透,他就那樣裹著毯子從甲板上站起身來,搶著答道,原來是他以為藍卿月在為著沒人撐船煩擾。


  “如此便最好不過了,艄公日日在這裏,他的為人是大家都知曉的。”秦三娘笑語連連,隔著麵紗隱約可以瞧見翹起的嘴角。


  除此之外別無它法,藍卿月隻得點點頭,隨著秦三娘朝花船的另一麵繞過去。才躲過眾人視線,秦三娘忽而將一塊巴掌大的木頭塞入他懷中,以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將軍方才所乘的船似是被什麽東西從船底咬開一個豁口,船才會從中斷開。”


  藍卿月不發一言,卻將那塊木頭收好,下了小船,不由多看了一眼船上正朝著他們招手的秦三娘。方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她卻借著這個時機取回了小船的殘骸,這份玲瓏心思著實難得。


  “將軍一路保重。”秦三娘的聲音遠遠傳開,艄公撐著船慢慢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船槳撥開,慢慢追趕上前麵的小船。


  凰北若立在船頭,小船劃動時,帶起湖麵上清風陣陣,吹拂著他墨色的發,應著白衣,越發顯得飄飄似仙了。


  琴貴妃坐在船艙中,手中那件古樸的鈴鐺不知被她丟到了何處。兩個外時似乎還沒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兩人裹著毯子坐在船艙外,兩兩對望。


  墨一與撐船的艄公站在一處,時不時望一眼身後的小船,瞧著他們始終跟在後邊,這才放下心來。若是琴貴妃與安寧公主當真出了什麽差錯,回到宮中他怕是無法交差。平日裏好端端的小船怎地偏生在這個時候裂了,他不由朝緊閉的船艙中看過去,眸子也變得幽深。


  金風吹拂麵頰,讓人變得清醒了許多。凰北若感受著懷中漸漸失去的溫度,原本平靜的心湖起了波瀾。


  方才擁她入懷的一刹那,他幾乎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心跳如擂鼓一般,似要從胸膛中躍出,凰北若眼中有一刹那的恍惚,難道她當真是自己命中之人。


  手上動作不停,掐掐算算,卻卜不出一個結果。小船所過之處,湖麵上漣漪四起,便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尋不得平靜。


  船艙的艙門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阿琴倚在船舷上,一手撫在胸口上,麵色一片慘白,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滴滴滑落。方才她強行催動蠱,不想才到一半,便沒了後力,若不是因著這般,藍卿月哪裏能察覺到船底裂開的動靜。


  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粒血紅色的藥丸,一口送入嘴中,疼痛感來的比方才更加猛烈,她握緊了雙拳,整個人蜷縮在一處,強忍著沒讓呻吟聲從口中溢出,指甲陷入掌心中,她亦不自知。


  如此這般過了一刻鍾,鈍痛才慢慢變輕,她從袖中掏出帕子,將額頭上沁出的冷汗一點點擦去,待到靠岸之時,她已變得同上船之前狀態無二。


  岸上早已有許多人等候,眼見他們一個個安然無恙地歸來,凰雲清這才鬆了一口氣,扯著藍卿月左右看了個遍,一行人才從這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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