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11章 輪迴眼

  這會兒，寒意凝重，鵝毛大雪片片而落，沉默著籠罩天地。


  於寒風中，袁浮屠來到天玄崖壁前，眉頭微蹙，目光凝視著那簡單至極的七行字，《天玄劍訣》不是劍招，而是一種能夠殺神滅佛、匹敵眾生的無敵意境，就好像大般若寺的佛印般，或如金剛怒目，或如菩薩拈花。


  想要領悟這種意境，並不是靠淬鍊后的**，而是憑藉著元神海與天地元氣的溝通，轉化為元力，將這種意境渲染出來，從而營造出凜冽殺意的景象。


  在來之前聽小豆子說，這部劍訣達到六階水準，已經超脫了元素的限制，也就是每種元素都能從這部劍訣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強大劍意，但也註定很難有人能夠修鍊的出類拔萃。


  「勇劍斬八荒，智劍平四方，殺劍滅神佛，怒劍傾天下，萬物盡歸藏……。」


  袁浮屠順手從雪地里取出一根樹枝肆意揮舞起來，毫無章法，漫無目的，腦海中回想著山壁上的幾行字，即便沒有任何根基，但仍執著的想要參透其中的奧義。


  這會兒，雪下得更大了，那股冷意在天地間逐漸變得濃重起來，卻透著幾分肅殺的味道。


  袁浮屠能夠感受到雪花中飄蕩著的天地元氣，隨著一呼一吸，與這股看不見摸不著的能量形成一種奇特的呼應，令肉身的力量徹底釋放了出來，從腳底到腰部，從腰間至雙臂，再從臂膀傳至手腕，力道順著指尖透進了枯枝中，令枯枝的每一次揮舞都變得凌厲異常，呼嘯生風。


  這種粗淺的感知法門，別說是在皇廷界，就算是凡人界也有很多武者能夠深諳其道，對於袁浮屠來說，他的元神海早已覺醒，又消化了天玄****及玉神丹的藥力，天地元氣的吸收速度比以往要快很多，關鍵是如何轉化為元力，成了比較頭疼的問題。


  蓬！

  忽然，這脆弱的枯枝顯然無法承受那股傳導而來的力量崩裂開來，化成一根根碎屑隨著雪花落在了地上，袁浮屠的手仍然虛握著，臉色頗有些難看，他以凡人之身踏入皇廷界，意圖長生不死，但卻沒想過自己是不是真有這樣的資質、運氣。


  對於每個修行的人來說，年齡是很重要的，袁浮屠雖然未滿二十，但早已走在修鍊黃金期的邊緣，隨時可能淪為徹徹底底的廢柴，即便憑藉藥力強行突破，但將來也沒可能有太大建樹，只能平庸的過完一生。


  想到這兒，袁浮屠輕嘆了口氣，索然無味的看著那幾行古老的字跡，喃喃道：「除了婉兒，這鬼地方哪還有人願意教我修鍊，更何況是這麼高深的功法典籍，要是師傅沒死就好了，搞得現在連個能罩得住的人都沒有。」


  隨即盤坐下來，微微閉上了雙眼。


  「噌！噌！噌噌！。」


  忽然間，於腦海深處，一連串劍鋒呼嘯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袁浮屠感到很奇怪，緊接著左眼開始感覺到一絲疼痛之意，這種痛楚越來越劇烈，像是幾萬根針藏在裡面，欲要迸發而出。


  袁浮屠猛地睜開左眼，驟然萬籟俱靜，風止，雪停。


  整個天地彷彿陷入了詭異的空間，全都靜止在袁浮屠的眼前，仍在動的，唯有不遠處那個近乎虛幻的人影。


  那個人影渾身透明，泛著月白流光，仙風道骨，儒雅絕倫，頭戴一頂方巾，手持一柄青鋼劍，傲然站在山壁前。


  人影看起來頗有些消瘦，像是赴京趕考的文弱書生，但這柄劍在他的手中卻意外的勇猛，一招一式，開山破石、穿越裂水，劍訣所幻化的強大元力，在袁浮屠的腦海中只凝成了兩個無法毀滅的字跡。


  無畏！


  「難……難道這就是勇劍斬八荒的無畏劍意！」


  唯有無所畏懼，才能夠勇猛無敵，勇劍斬八荒是《天玄劍訣》的第一精要，剛硬凌厲，無畏天地。


  這種劍意在空氣中肆意揮灑著，袁浮屠能夠深切的感受到周圍天地元氣的變化以及那劍招中元力的精妙掌控，可他不知道像這般完美不缺的勇劍，恐怕就算是劍十二都未必施展的出來。


  緊接著，劍鋒陡轉，無畏劍意順勢而下，那人影的劍式開始變得靈動起來，無窮元力收放之間，時而狂放如江濤橫出，時而細膩似泉水涓涓。


  他在每一次出劍前都好像經過深思熟慮，從而令劍訣中彷彿蘊藏著無窮的智慧，令人覺得只需一劍橫出，便可破解站在面前的所有敵人，所有殺招。


  「智劍平八方！」袁浮屠一聲驚呼。


  然而話音未落，智劍的劍芒悄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滅盡天下的殺意，想必這便是現在龐德所迫切修鍊的殺劍了。只是現在這柄青鋼劍在文弱書生的手中，所宣洩的元力殺氣四溢，形成一道道如有實質的劍芒橫七豎八的穿梭於虛空之中，彷彿諸天神佛都要被他給斬殺掉。


  他究竟是誰？

  這個疑問終於令袁浮屠如夢初醒，他開始覺得四周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忽然一滴溫熱從左眼角緩緩淌下，落在白色的雪地里，像是一朵泣血的梅花。


  雖然看不到，但袁浮屠通過天地元氣卻能夠感覺出來，他的瞳孔在變化，從如墨染般的黑色變成了殷紅的血色，而在瞳孔中央，黯淡的瞳孔內一片宛如花瓣般的紫色烙印逐漸浮現，妖異絕倫，顯得孤獨卻又邪氣凜然。


  與此同時，一個念頭浮現在袁浮屠的腦海內，彷彿藏在記憶深處的精神烙印漸漸明亮了起來，他頓時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很清晰的判斷出這種氣息來源於那主導著元神海的混沌物質，一個被厲蒼天生生打入體內的混沌靈寶，這個從混沌中衍生的神秘念頭開始令他知道了一些從未接觸的東西。


  所謂的混沌靈寶似乎發揮了某種力量，凝聚在了自己的眼睛裡面。


  袁浮屠擦拭掉血跡，抬起頭，看著那並不真實的虛幻人影，感受著這股分不清虛實的凌厲劍意，恍然驚道：「原來這叫做輪迴之眼……竟然能夠看到歷史！！！」


  這裡的歷史，當然不是那些記錄在史書的，而是在固定的地點，能身臨其境的感知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稱為過去。


  所以那個文弱書生並不虛幻，而是在千百年前，曾經山莊的人，並且能夠如此強悍的施展出《天玄劍訣》，想來就算不是執法者，也是元老級別的高手，沒準是某一任莊主也說不定。


  袁浮屠的腦海深處，那片黯淡的精神烙印越發明亮，令他模糊的探知到左眼的來歷以及其特殊的功能，這隻名為輪迴的眼睛，能夠本能的感受到人與物體之間的關係，就像是人的心靈之眼所見的一道蘊藏在歷史中的光環般。


  同樣的山壁，然而在袁浮屠的視野中，卻透過數百年歷史，看到了曾經某個高手在這裡修鍊的場景，並且通過奇妙的身體感官清晰地察覺到這股凜冽的劍意以及天地元氣的變化。


  他甚至覺得，若將這種潛能激發出來，他幾乎能夠精確到某段時間，去觀察那時候在這裡所發生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