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這習慣讓我難以習慣
鐵梅端來水,孟青雲洗了把臉,漱完口,然後鐵梅端著水潑在院內。
孟青雲已經習慣了鐵梅在左右伺候。
起初真不習慣。
農家孩子不嬌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有這種腐朽的習慣,讓人伺候反而十分別扭。
孟青雲說了好多次,鐵梅就是不聽,她已經把自己定義成孟青雲的丫環。
她不聽,說了也是白說。
久而久之,孟青雲習慣了,鐵梅不給他捶背,都睡不著覺。
腐朽思想的腐蝕性太強了!
“鐵梅,你怎麽不換成女裝?”
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孟青雲咧著嘴笑道,“大美女穿男裝,與錦衣夜行有什麽區別?要不你穿女裝我看看,有沒有嬌滴滴的模樣。”
“你都給俺取名鐵中棠了,俺還換什麽女裝!”
汗!
你怎麽老提這事?
我錯了好不好!
當初給她取這個名字,純粹就是突然想起了偶像杜淳。
鐵梅是犯官之女,沒有身份證明,在府城呆著就是潛在的危險,於是孟青雲去奴隸市場做了交易,鐵梅便有了男仆身份。
鐵梅喜歡穿男裝,孟青雲一激動便給取名鐵中棠這個名字。
大旗門掌門,他不拉風嗎?
“趴好,別亂動!”
孟青雲順從趴在床上,鐵梅在他背上按捏。
嗯,舒服。
練過武的人手藝就是高,玉手盡在穴道上遊走。
“喝不成就少喝,再吐把胃都吐出來了。爭強好勝也得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就你這小酒量,沒有喝成死狗,就算燒高香了!”
哪有你這樣埋汰人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酒不喝不成啊!寧叫胃上開洞洞,不讓感情裂縫縫,我喝的不是酒,是人情!”
孟青雲兀自自嘲,不知道鐵梅是不是沒有聽懂,她沒有接話,孟青雲隻好自尋話題。
“鐵梅,我看你喝酒就和灌酒一樣,你能喝多少杯?”
“杯?”
鐵梅搖著頭道,“杯子吃酒一點都不痛快,俺都是用碗喝,或者直接對在壇口灌。酒量多大,俺也不知道,反正三五壇醉不了。”
你氣不死我不舒服嗎?
孟青雲頓時無語。
“青雲,你果然躲在家!”
突然楊銳進了臥室。
府學同窗時常來找孟青雲,隨意的就如同進自己家門,不敲門,不打招呼,直接就進來了。
楊銳見鐵梅給孟青雲捏背,很是驚詫。
找個男子給自己捏背?
他這習慣讓我難以習慣。
見躲酒的謊言被楊銳撞破,孟青雲思謀著用另一個謊言來解釋這個謊言,就聽楊銳說:“青雲,你的禍事來了,你騙我們說晏老找你,結果我們在滿春院碰到晏老,他大發雷霆,打發我來喊你,說是綁也要把你綁去!”
呀!
報應來的太快!
晏老也是,一把年紀了,沒事跑青樓幹什麽?
“楊銳,你回去就說我醉的不成樣兒了,正在家裏吐酒。”
孟青雲想曲線救國,楊銳卻不依不饒。
“我去就說孟青雲把腸子吐出來了,估計晏老會驚慌失措跑來你家!”
這些同窗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看來不去是不行了。
去了又喝不成,這可怎麽辦?
哎!
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到了滿春院,晏老等人正樂悠悠吃酒聽曲,見孟青雲來了,故意沉臉道:“打著老夫旗號招搖撞騙,你好大膽啊!”
孟青雲不知晏翰博是真發火,還是假生氣,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辦法讓晏翰博轉怒為喜。
“爺爺,孫兒實在是喝不動了,隻好借你的名號躲酒,你就饒過孫兒這一遭吧!”
孟青雲拉著晏翰博的胳膊撒嬌,頓時晏翰博眉開眼笑道:“不錯!人就得機靈點,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喝不動就躲,不要逞匹夫之勇!”
這也可以?
馬奕等人準備看熱鬧,不想孟青雲輕描淡寫間就轉危為安。
不行,得讓他出醜。
馬奕眼珠子一轉道:“晏老,死罪可恕,活罪難免,要麽給孟青雲罰酒三碗,要麽讓他作詩一首。放我們鴿子,就是不厚道,還借您老名頭。不給他點教訓,以後他會依樣畫葫蘆。”
“要得!要得!”
看熱鬧不嫌事大,其他同窗一起起哄。
晏翰博聽說過孟青雲在滕王閣即興作名篇的事,今天正好驗證一下真偽,他嗬嗬一笑道:“有道理,上酒,讓他選擇!”
馬奕使壞,讓龜奴拿來三個海碗,倒了滿滿三碗,放在桌子上。
孟青雲一看,胃就開始抽搐。
馬奕這廝太壞了,這三碗喝完,不吐死才怪。
那就隻剩下作詩一條路可走了。
“要不我試試作一首詩!”
“做的不好不算!”
馬奕笑道,“如果是亂七八糟的打油詩,還得喝罰酒!”
我跟你有仇?
孟青雲實服了馬奕,他就是天生挑事者,有他的場合,總想讓人出洋相。
真想不明白,他那腦瓜子裏裝得到底是什麽。
欠巴掌的東西!
“青雲能做出好詩!”
胡成幫腔道,“能寫出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人,怎屑作打油詩!”
紅蓮聽到不由一驚。
這郎君就是這首荷花詩的作者?
紅蓮走近,款款一福道:“打擾郎君了,奴家多嘴問一句,‘畢竟南湖七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首詩出自郎君之口?”
“這是在下滕王閣內隨性而作,不值一提!”
孟青雲眼裏,紅蓮和電線杆子沒有區別,他沒有一絲接近紅蓮的意思,說了一句便不再理睬。
紅蓮是誰?
美貌與才藝並存的清倌人,多少男子求親近而不得,他卻視若糞土。
假正經!
馬奕不高興了。
他認為孟青雲在向他示威,便輕蔑道:“耍什麽嘴上功夫,有本事你再作出來這樣的詩,我把這三碗酒喝了!”
“說話可算數?”
“一言為定!”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三碗酒下肚,你應該有點反應了。
“奴家敬佩郎君,懇請郎君為奴家作詩一首!”
也好!
既然決定作詩,就把逼格提高。
孟青雲輕輕笑道:“小事一樁,姑娘請出題!”
紅蓮稍作沉思道:“就以相思為題!”
呀!
小小年紀就思春了。
青樓女子,成熟的就是早。
孟青雲皺眉沉思。
“作不出來就算了,裝模作樣有意思麽!”
馬奕咕嘟了一句,明顯是在打亂孟青雲思路。
切!
哥作詩需要思路嗎?
哥隻是在選詩而已!
對了!
就用那首淡淡的,又帶著一絲絲甜蜜的相思名篇,讓你們變成呆頭鵝。
“我有一個??????朋友,前年去了南方,每每想起,便有無限惆悵,此刻,我有了!”
這逼格可以,讓別人誤認為去南方的是他女朋友,相思深甚苦,有感而發。
“紅豆生南國??????”
噗噗!
好多人笑出了豬叫聲。
這麽樸素的句子也算詩?
“春來發幾枝??????”
咦?
還是這麽樸素?
他在戲耍咱們,還是另有乾坤?
但看到孟青雲神色自如,他們的笑聲便轉化為驚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此刻,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默念這首詩。
孟青雲長揖道:“孟某不勝酒力,告辭!”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
孟青雲可不想被眾人問東問西,露了馬腳。
“好詩!”
晏翰博拍案叫絕,“這首詩看似句句不離紅豆,其實是句句不離相思,把相思之情刻畫的入木三分,前人的相思句,無一能與這首詩相比!”。
等他轉頭時,孟青雲早溜了。
悠揚的琴聲響起。
紅蓮彈奏古琴,輕啟朱唇唱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好詩!好曲!
好詩配好曲,才是天籟之音。
眾人聽醉了。
少頃,晏翰博突然道:“願賭服輸,青雲雖然走了,馬奕也得把酒喝了!”
喝就喝!
三碗酒算什麽,哥酒量高!
馬奕氣晏翰博故意整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哇??????”
一股濁箭噴射而出。
這味道比恭桶內味道還大,晏翰博等人都走了,隻留下幾個和馬奕走得近的同窗。
該死的孟青雲,我不讓你好過!
馬奕突然神秘道:“我有孟青雲秘密!”
人皆有一顆八卦心,聽到有新聞,立刻圍過去。
馬奕道:“紅蓮是滿春院絕色,在孟青雲眼裏與糞土無異,僅是他坐懷不亂麽?非也!因為他有龍陽之好,他那個跟班,就是個俊俏的小哥哥……”
哇!
真是這樣?
楊銳突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去叫他,他和那個男仆在床上卿卿我我,原來他有這樣的愛好?”
怎麽回事?
楊銳要爆大料。
在大夥期待的眼神中,楊銳說出了他今天見到的事情。
不過由於他不斷腦補,他的話早就偏離了軌道。
再經過一番腦補,孟青雲便成了重口味的斷袖哥。
孟青雲過得很無奈。
不是在聚會,就是在聚會的路上。
成績還沒有出來,就這樣狂歡。
你們這是為出榜後的悲傷埋伏筆嗎?
哎!
低調生活也是奢望啊!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明天就是放榜日。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
孟青雲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上榜和落榜在腦海中廝殺,揮之不去。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心再大的人都會患得患失。
不知什麽時候,孟青雲迷迷糊糊睡著了,早上鐵梅叫醒他,吃過飯,然後去狀元客棧等待。
鄉試放榜隻放副榜,正榜有府衙安排專門的公差報喜,以示舉人與眾不同。
所以在報名時要登記清楚地址,以便報喜公差尋找。
府學弟子大多住在狀元客棧,所以府學讓學子都把地址寫到狀元客棧,以便給府學造聲勢。
狀元客棧裏擠滿了府學弟子。
他們像待哺的稚鳥,望穿秋水期盼著屬於自己的那份榮耀。
等你我等了那麽久,今日就讓我們牽手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