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回西北
她自然看得出來,年東南在宮裡頭是受了暗算。他是個謹慎之人,飲酒從不過量,那酒必定有古怪。
將他弄得不省人事,便強行將那兩個小丫頭硬是攪合在一起送回府來,呵呵,德文帝和那密貴妃難道是怕他清醒過來之後不肯從命又弄得他們下不了台嗎?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夫人,老奴叫人熬了醒酒湯,夫人喂侯爺喝一些吧!」方嬤嬤端著個小小的嵌螺鈿海棠式的托盤進來,上邊擱著一個甜白瓷花卉紋碗。
「放一旁吧,打盆熱水來我替侯爺擦一擦,等他睡夠了自然會醒。」春霞淡淡說道。
他並非單純的醉酒,醒酒湯又有什麼用?
方嬤嬤還以為春霞心中還有氣,一邊答應著一邊忍不住輕嘆勸道:「夫人,侯爺待夫人如何夫人如何不知?這麼些年來,侯爺心裡身邊可就只有夫人您一個!那兩個人是宮裡頭賜下的,跟侯爺可沒什麼關係,夫人,您可別因為此事跟侯爺慪氣生分,你們生分了,豈不是正好給了外人機會?」
春霞長長的吐了口氣,笑道:「嬤嬤放心,我哪兒是那麼糊塗的人?我自己的丈夫我還能不明白他嗎?雖然我心裡頭也有點兒不舒服,但絕不會遷怒給他的。嬤嬤,您快叫人打水去吧,侯爺這裡有我照顧就好了!」
「老奴就知道夫人您心裡頭比誰都明白!」方嬤嬤這才放心,笑著出去叫人打水。
年東南昏昏沉沉的就這麼一直躺著,直到晚上才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正要起身便感覺腦子一陣眩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瞪著室內,一下子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你醒了?」春霞鬆了口氣,卻是神色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這是,這是在——咱們家裡?」年東南掙扎著要起身,春霞便扶了他一把,扶他靠坐在炕頭。
春霞嗤笑,偏頭瞪他道:「怎麼?侯爺好像很失望?還是說樂不思蜀,連自己的家裡都不認識了?」
「你胡說什麼!」年東南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笑著將她攬了過來,笑道:「我不是在宮裡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那你可記得你在宮裡都做了什麼?」春霞問道。
「做了什麼?」年東南一怔,見春霞的模樣不像開玩笑,心裡下意識的感覺有點兒不妙,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說道:「與皇上飲酒,然後——」
該死!然後什麼,他竟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他就記得,然後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睡到家裡暖閣中的炕上來了。
「然後醒過來就到了家裡了,是不是啊?」春霞撇撇嘴,甚是不快。
「呵呵!」年東南笑了起來,柔聲道:「好媳婦,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你怎麼生氣了呀?」
「看來你是真的完全沒有印象了!」春霞簡直有氣都沒處撒,說道:「是啊,你不但好好的回來了,還給我帶回來一份大禮呢!」
「大禮?」年東南愕然,不妙的感覺漸漸的更濃重了。
春霞只好將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他說了。說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又氣惱起來,綳著臉不做聲。
「這——」年東南自己也瞠目結舌,臉色難看之極。
「媳婦,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居然有這種事!我——」年東南連忙緊緊握住她的手緊張表白。
「我知道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春霞仍舊止不住的怒意,冷冷道:「可是有什麼用呢?你進宮之前我明明叮囑過你,長公主說召你進宮設宴安撫是密貴妃的主意,那個密貴妃怎麼可能安著好心!你卻半點兒提防之心也沒有!還好這一次送來的只是兩個『伺候』的宮人,如果是哪一家哪一府的千金小姐或者郡主縣主之類的,你自己說說該怎麼辦!就算你再不喜歡、我再不情願,難道能不給人家名份嗎?」
「是我疏忽了!」年東南恨恨一拳捶在炕上,冷笑道:「我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由著密貴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皇上他真是——」
「皇上也是個人,」春霞哼道:「先前我大鬧了那麼一場雖說給了他台階下,他心裡頭又如何能夠甘心?加上密貴妃在旁攛掇挑撥,他自然巴不得看到我吃癟、鬧笑話!你呀你呀,都怪你!」
「……」年東南動了動唇無言以答,輕輕攬著氣呼呼的妻子拍撫安慰。
「你有沒有對她們做過什麼?」春霞突然問道。
「什麼?」年東南一下子沒會過意來。
「什麼什麼呀,裝傻呢!」春霞不滿嬌嗔,說道:「就是那兩個宮女啊,你有沒有跟她們——」
「媳婦!」年東南哭笑不得:「我都成這樣了,還能做什麼!那死太監胡說八道不就是想惹你生氣嗎?你可別上他的當!至於那兩個宮女,」
年東南眸色一沉,冷冷道:「等到了西北,咱們再慢慢收拾!」
「那還用說!」春霞立刻介面道:「敢動我男人的主意,她們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是,那是!」年東南心裡終於舒坦了,忍不住抱著她便要求歡。
春霞心裡頭還毛毛的,哪兒肯依他?毫不客氣一把打開他的手,說道:「從那破地方回來渾身都不是味兒,我叫人拿了晚飯來你用些,然後洗了澡去書房睡去吧!我今晚不跟你一起!」
「媳婦……」年東南憋得有點兒內傷。
「我不喜歡你身上帶來的那種味道!」春霞斬釘截鐵。就算他沒有做什麼,那兩個宮女肯定近過他的身,她是真的接受不了。
年東南嘆了口氣,不敢強求她,只好哄著她說了一陣話,老老實實的用飯沐浴,卻不肯去書房,就在這暖閣中湊合了*。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冷戰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宮裡頭的德文帝心裡終於舒坦了。沒過兩天,年東南和春霞便帶著一雙兒女以及和雲、伴月一起離開了京城。
這一回,春霞將方嬤嬤也帶了去,另外從清涼山莊中挑了合適的人坐鎮侯府,又請義父義母幫著照看一二。
和雲、伴月自那日被春霞敲打之後一副乖巧柔順得不得了的樣。這天出發的時候,兩人殷勤萬分的上前伺候春霞,陪著笑臉一口一個「夫人」的叫著。
春霞任由她們服侍著,心中暗自冷笑:哪裡是真心實意要服侍她?不過是想藉此機會在年東南面前晃悠罷了!既然她們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她不妨給她們機會。
瞧這兩人一身裝束,精緻的牡丹如意鬢,鬢上珠翠簪花熠熠生輝,淡掃蛾眉,輕抹胭脂,襯得肌膚白膩,容光煥發。長几曳地的繡花羅裙,錦面緞的上等料子,佩著香囊、玉佩,窄窄的雲頭繡花鞋,走起路來柔軟的腰肢如風中楊柳輕搖微擺,淡淡的脂粉香氣縈繞而來。
這豈是伺候人的穿戴裝束?
伴月還算沉得住氣,陪著笑對著春霞奉承討好不已,只將自己最美妙的姿態自自然然的表現流露出來;和雲就比她心急多了,一雙眼睛不時的朝年東南望過去,眼眸流轉,美目含情,恨不得從眼中扯出一根長長的絲線將年東南給牢牢的拴住。
方嬤嬤等眾人見了,無不暗暗鄙視不已。
「夫人,您小心些!」扶了春霞上馬車,和雲、伴月自然而然的便欲上車。
春霞淡淡道:「行了,你們的馬車在後頭,自己過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
和雲、伴月一怔,心中暗暗失望。這幾天兩個人在年府中花了許多銀子打聽了不少的消息,說是出門侯爺必定與夫人共乘一輛馬車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這麼放過豈不是太可惜了?
「夫人,還是讓奴婢姐妹們伺候夫人吧!奴婢們一定會用心好好伺候夫人的!」伴月陪笑道。
「怎麼?本夫人吩咐不動你們?」春霞似笑非笑,又將舊話重提。
話不怕舊,管用就好啊!
伴月聽她又拿這話出來說,也是暗暗有氣,可偏又反駁不得,兩人只得陪笑道了聲「不敢」,灰溜溜的去了後邊的馬車。
春霞自然不會讓她們享福,那輛馬車是經過特殊改制的,剛出京城走的還是平坦寬闊的官道尚不覺得,兩三日後越往西去,那馬車的妙處便越顯示出來了。
和雲、伴月乘著那馬車苦不堪言,給顛簸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架,連東西也不敢多吃——吃的越多吐的越厲害!不吃吧,吐得連黃膽水都出來了!兩人只好硬著頭皮拚命的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