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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秦管家自取其辱(8000+)

  年東南冷銳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一掃,定住冷聲道:「既然夫人答應留你們在身邊伺候,便盡好本分好好伺候夫人。若惹得夫人不痛快,或者懷了別樣的心思,藍櫻的下場就是你們的榜樣!」


  兩個人唬得「撲通」一下忙又跪下,顫著聲音連連稱是,連頭都不敢抬。


  「好啦,別扳著臉了,看你,這麼凶!」春霞笑著去揪他的臉。


  年東南順勢握著她纖細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溺且無奈的笑道:「你呀,倒是好心腸!只是這些人聽不得好話,聽了好話就蹬鼻子上臉,我怎麼能讓人欺負你?誰要是敢陽奉陰違讓我知道了,我扒了她的皮!」


  地上跪著的嬌紅和綠袖情不自禁顫了顫,只覺背後冷汗涔涔,小衣都汗濕了。


  春霞卻彷彿壓根不知道這話的厲害,只當他是玩笑,「嗤」的掩口一笑,嬌聲道:「咱們走吧!趕緊去各處打了招呼,好回來歇著,這幾日都忙著趕路,我都沒休息好……」


  年東南聽了這話少不了又關心、心疼幾句,兩人一邊說一邊去了。


  待她們走遠了,嬌紅和綠袖這才顫抖著從地上起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回去自己的西跨院,搜腸刮肚的琢磨著往後該如何小心翼翼巴結討好著夫人……


  年老太君前兩日便出府禮佛去了,要好些時日才回來,留守的廣嬤嬤客氣的同他二人說了此事。


  春霞便笑道:「既然老太君不在,那麼我便在這院子里磕幾個頭吧,也是對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說著便提起羅裙跪了下去,向著老太君平日起居之室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向廣嬤嬤笑道:「嬤嬤您辛苦了!等老太君回來,我再來給她老人家請安!」


  「夫人您一片孝心,老太君知曉了必定欣慰。夫人請回吧!」廣嬤嬤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笑容,神情也緩了許多,不復方才的公事公辦。


  春霞便笑道:「應該的,我爹娘時常教導要孝敬長輩,這點兒道理我還是懂的!」


  「夫人純孝,是府上的福氣!」廣嬤嬤笑著,欲親自送了他們出去。


  春霞哪裡肯要她相送,堅持不肯,廣嬤嬤這才作罷,到底目送著他們去了。


  這古時的豪門望族,哪一家的老太君不是神一般的存在?春霞自詡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敢同她作對,當然是越恭敬越好。至於她會不會對自己有成見,會不會刁難自己,那便以後再說了!

  不多會兒,便來到了大夫人所住的玉芝院。


  剛剛走到玉芝院門口,一聲黃鶯般嬌美的「表哥!」順著風傳來,春霞和年東南不由得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穿著嫩黃綉白玉蘭半臂襦裙,手持紈扇的少女盈盈而來,膚光勝雪,貌美如畫,婷婷裊裊,格外好看。


  那通身的氣質尤為出塵脫俗,清雅高貴。


  表哥……


  他似乎很有表妹緣呢……


  春霞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不由得偷偷瞟了年東南一眼。


  來人正是方水秀,年東南對她印象還是不錯的,渾然不覺身旁的醋罈子又有醞釀的趨勢了,朝方水秀微微點頭一笑:「是阿秀啊!」


  「我得閑了來看看姨媽,不想這麼巧恰好碰上表哥了!」方水秀抿唇微微一笑,一雙翦水秋瞳的眸子清光楚楚,格外盈盈。


  她輕盈秀雅的上前,清澈溫潤的眸光輕輕一轉瞟在春霞的身上,含笑道:「這位就是……表嫂吧?早就聽過表嫂的名了,今日一見,果然不俗!阿秀見過表嫂!」


  說畢盈盈福下身去。


  「阿秀表妹多禮了!」春霞微笑還禮。


  方水秀朝她友好的笑了笑,又向他二人笑道:「表嫂終於來京了,這可好了,往後得閑了也多了個去處解悶兒,表嫂可不會嫌棄阿秀笨不討人喜歡吧?」


  「哪裡!求之不得有個人去同我作伴說話呢!」


  「呵呵,那我可不客氣啦!往後去叨擾表嫂,表嫂可別怪我臉皮厚呢!」


  「怎麼會呢!」


  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只是方水秀笑得優雅,而春霞略顯兩分拘束。


  「我們進去吧!」年東南便道,牽著春霞的手。


  方水秀一笑,同他們一道入內。


  如今大夫人是*,住的已經不是侯府中正兒八經的正院,這處玉芝院前後共有三進,位置雖偏了一些,也算不得很大,卻也布置得十分精緻,質樸低調中透著奢華,一磚一瓦、一處雕琢裝飾俱透著百年世家所沉澱的那種氣派,富貴奢華而又含蓄內斂。


  早有丫鬟飛報大夫人,此時便有人迎了出來,引著他們沿著操手游廊進去。


  事實上,大夫人早已經在等著了。年東南帶著春霞進府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她這邊早已知曉了個清清楚楚,他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說給誰聽的話她也原封不動的聽了個清清楚楚,正氣得肝疼!

  隨著丫鬟入內,來到大夫人尋常起居的暖閣,年東南便帶著春霞上前請安,教她叫「母親」。春霞便行禮叫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丈夫這位名義上的嫡母,皮膚白希,肌膚略顯豐腴,卻絲毫不覺臃腫,反而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


  她保養得極好,光潔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看上去似乎還不到四十,而實際上她已經五十齣頭了。


  此時,她身上穿著黑底灑金緋紅鑲領玄色二色纏枝花紋樣緞面對襟廣袖褙子,米黃色豎領襖子,系著煙青色的魚鱗細褶裙。頭上只梳著家常的流雲如意鬢,鬢上除了幾點細碎的用以固定髮髻的簪花,一側簪著一支端莊輝煌的鳳首銜珠釵。


  她正微微斜身靠坐在鋪著彈花墨綠金綉大引枕上,意態閑閑,溫文可親,見他二人進來臉上的笑容淡而雍容的掛著,春霞施禮喚「母親」時,她便微微傾身抬手作勢欲扶她,笑道:「快快起來!自家人哪兒那麼多禮呢!快,坐下說話吧!」


  明明知道她只不過是在做表面文章,可這親切的笑容和熱情得似一盆火的態度還是令春霞的心下意識的一松,心中沒來由的生出兩分親近之感。


  她不由心中暗贊:這深宅大院的當家主母,果然是了不得吶!她心裡未必不恨自己恨得要死,面上這笑容自然得跟發自內心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演技啊!

  春霞忙答應一聲,便同年東南一道坐下。


  大夫人便笑著問起一路上的行程來,說著又懊惱的直嘆氣,自責自己不該自作主張,原本想給東南一個驚喜,卻不料差點兒害了她的性命云云,說著便向春霞抱歉不已。


  春霞聽她提起這事兒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只做不懂客氣,大喇喇的受了她的道歉,把個大夫人鬱悶得心中一憋。


  年東南卻又道:「母親既然提起這事我倒不能不說幾句。秦管家既然奉了母親之命去接阿霞,路上出了意外,主子尚且下落不明,他一個做奴才的反倒先行回京了,如果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將來府中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大夫人聽畢心中不快,面上卻哼了一聲咬牙罵道:「你說的很對!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罷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不重重責罰往後真要亂了套了!唉,也是天可憐見,幸好春霞沒事兒,好好的平安歸來了,要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要了他的命不可!有他這麼做管家的嗎?闔府的臉都叫他給丟盡了!」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春霞已經平安回來了,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饒了他這一遭吧,好歹他是府上的管家,跟別的奴才不一樣!

  「春霞啊,你受了委屈了!回頭我就叫他上敬一堂請罪去,該怎麼罰他,你說了算!」大夫人說的極是義憤填膺。


  「這我哪兒知道呀!母親您真是太客氣了!」春霞略有些茫然的憨憨笑道。


  大夫人不由暗暗蹙眉,心道我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你就給了我這麼一句話?這句話算是個什麼意思?

  大夫人沒奈何,只得繼續說道:「秦管家好歹是咱們府上的老人了,這件事實在是意外,他縱有不是,但也罪不至死,你們說呢?」


  「那肯定是的!」春霞點頭贊同:「好歹是一條人命呢!都是那些天殺的賊子該死!狼心狗肺!」


  「要顧全大局,你懂得這個道理我就放心了!」大夫人微微一笑,將這件事給定了論。


  春霞笑了笑表示贊同,心中暗自冷笑,那是你的爪牙,你自然要顧全大局?哼,秦管家是么?他這個管家,可別想再做長久了……


  府里的老人又如何?他居心*,跟你狼狽為殲,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難道就不該付出點代價嗎?

  再略坐了一會兒,年東南便說還要帶春霞去二叔、三叔那邊轉一轉,兩人便起身告辭。


  大夫人也沒留他們。


  臨走之前年東南又淡淡笑道:「對了娘,阿霞這一路上吃了許多苦頭,又受了驚嚇,加上一路回來奔波勞累,我想讓她好好的休息幾天,您看——」


  大夫人瞅了春霞一眼,自然不能不給年東南這個面子,便點點頭道:「那就好好的歇息幾日吧,這幾日不用過來請安了。」


  「多謝母親。」年東南施禮道。


  「這點兒小事咱們母子間何須用說一個『謝』字?」大夫人笑了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母親先前看不出來,想不到你倒是挺會心疼媳婦的嘛!呵呵,可你要知道,你是侯爺,是一府之主,得有主子的威嚴,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傳了出去,會叫人笑話的!男人家應志在建功立業,為家族爭取榮耀,豈能動不動就為兒女私情所羈絆,整日記掛著後院的事兒?你可是要做大將軍的人!得擺出威嚴,才叫人信服!」


  「母親此言差矣!」年東南聽了卻是正色道:「一個男人若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愛護、都保護不周,便是建立了再大的功勛又有何用?無人分享,心終究是空的!阿霞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也是我此生摯愛,就是舍了我的一切只為她我也心甘情願!只有有她在,我才有心思做別的,否則,對我來說一切都是虛的、沒有任何意義,而我也絕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說畢,牽著春霞一同離去,丟下一臉呆愕的大夫人。


  大夫人的臉色驀地變了又變,手心緊緊的握著,臉色緊緊的綳著,薄唇緊抿半響沒有做聲。


  她在忍,在極力的忍著心中的怒氣。


  他這是在向她肆無忌憚的宣示:他要保護這個女人,會不顧一切保護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他的一切!誰也別打這個女人的主意!


  更加深深的刺痛著大夫人的不是他的態度和他的這番話,而是,透過他的這番話,她想起了他的親娘秋玲,想起了秋玲死後丈夫對自己的那種刻骨銘心的冷漠態度。


  陳年的怨氣醞釀著、迅速的發酵著,幾乎立刻就要破腔而出!


  「姨媽……」進來之後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方水秀感覺到了她的不正常,不由試探著喚了她一聲。


  大夫人被她驚醒,緩緩的恢復了臉色,偏頭微微蹙眉道:「你怎麼也來了?」


  「我——」方水秀垂下了頭,輕輕搖擺了兩下手中的紈扇,神情一片黯然低落。


  她咬咬唇仰頭說道:「這個左春霞什麼都不懂,一看就是一副小家子氣,長得也算不上什麼國色天香,可是為什麼表哥去對她——」


  大夫人瞅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敬一堂門口發生的事情,你也聽說了?」


  方水秀嘲諷的輕輕嗤笑一聲,說道:「那些丫鬟婆子這會兒還跪在那呢,只怕此刻闔府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了!這可是一大新聞,別說年府和咱們方府,便是放眼京城、再往上數三代,哪家又發生過如此荒唐之事?就為了這麼一丁點兒算不得事情的小事,如此狠罰下人,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方水秀說著不禁有些委屈,「表哥好歹是侯爺,做事情怎麼能這麼顧前不顧後呢?那個左春霞也是的,竟不知道勸一勸!妻賢夫少禍,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大夫人冷笑,說道:「剛才他那番話你沒聽見嗎?他這是給闔府下馬威吶,他倒是疼他媳婦!」大夫人說著吩咐碧葉:「去,叫秦管家自個上敬一堂請罪去!這混賬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自個看著辦吧!」


  碧葉連忙答應去了。


  大夫人瞅了一眼神情抑鬱且忿忿的方水秀,說道:「怎麼?心裡不痛快了?」


  方水秀動了動唇,沒有吭聲。


  大夫人卻盯著她又道:「羨慕了?」


  「姨媽!」方水秀臉色微微發白,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兩下。


  「別學那小家子氣!」大夫人突然臉色一肅,狹長的鳳眸中精光灼灼,閃爍如刀鋒般銳利,冷冰冰道:「你是大家閨秀,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麼多年受的教導你都忘了嗎?將來你是要做一府主母的,不是學那狐媚子勾人!哼,賢妻可不是那麼好做的,你可記住了?」


  「阿秀不敢忘記!」方水秀連忙站了起來垂首恭聲答應,心中卻忍不住暗暗的想:賢妻又如何?當家主母又如何?若他,若他也肯這般待我,我什麼都不要也是心甘情願的……縱有了權勢,掌控著闔府生死,卻得不到他的心,又有什麼趣味……


  只是這話她只敢在心裡偷偷的想,是萬萬不敢在姨媽面前表露半分的。


  「坐下吧!」大夫人輕輕一嘆,柔聲道:「什麼情呀愛呀都是虛的,如曇花一現,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能在回憶中用來緬懷,而後傷感,僅此而已!只有權勢地位才是真的,握在手裡的時候,你就擁有了一切!所有人都得捧著你、都得看你的臉色、都得靠你的施捨!這才是最實在的!你呀,到底還小,叫人家幾句話、一場戲就給糊弄進去了!哼,不信就等著瞧吧,要不了三兩年,你以為你表哥還會把她放在心尖上*著嗎?你別忘了,這裡是京城,而他,是位高權重的侯爺!」


  「姨媽說的是,是我一時糊塗了!」方水秀立時精神大振,抑鬱一掃而空,頓覺醍醐灌頂,霍然開朗。


  不錯,這裡是京城,而他,是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侯爺……


  等他習慣了京城裡的富貴錦繡,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為所欲為的生活,區區一個鄉下女子還能鎖得住他的目光、他的心嗎?

  她還有機會,她要做他放在心尖上*著的女子……


  若非面子情分上需過得去,年東南和春霞根本不想去二房、三房,而那邊的人也多少心虛,同他們沒什麼話說,真正只打了個招呼就回敬一堂了。


  誰知道,敬一堂門口此刻又是一場大熱鬧!


  遠遠的,兩人便看見周圍的花木背後、假山石背後、游廊旁邊、不遠不近的小徑道路上,遮遮掩掩無數人探著頭朝那邊張望著,三三兩兩的交頭竊竊私語。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疑惑。而眾人看見他二人過來,也連忙縮了縮腦袋身體勉強藏了藏,卻仍舊是圍觀不肯離去的。


  「發生什麼事了?」年東南十分不悅朝紅星瞅了過去。


  「侯爺、夫人!」紅星上前施禮,她也十分無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管家苦笑道:「秦管家前來向侯爺和夫人請罪,奴婢也不敢輕易相勸……」


  秦管家?他還敢來!


  年東南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渾身氣勢徒張,春霞輕輕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不要出聲,兩人就這麼站在那裡。


  「秦管家?原來是秦管家來了!」春霞故意恍然大悟的叫道。


  「侯爺!夫人!」秦管家膝行轉身向他二人垂頭請罪道:「都是老奴不中用,老奴該死!老奴沒有料到路上竟會出了那麼大的岔子,連累夫人受了驚嚇,被賊人擄走,還差點兒出了事!都是老奴該死,是老奴的錯哇!老奴自回府以後沒有一天心裡好過的,幸好夫人您吉人天相、遇難成祥,終於平平安安的回來了,要不然,老奴就算一死也不能恕罪啊!」


  秦管家會痛不堪,聲聲自責,就差沒有當著春霞和年東南的面以死謝罪了。


  春霞和年東南卻是聽得又惱怒起來,他明著說是請罪,可除了這些場面話哪一句是真正請罪了?卻把一切都歸結於「意外」兩個字!更好死不死的,特特點出她被賊人擄走,這是什麼意思?

  「算你還有點兒良心,你也知道錯!」年東南冷冷說道。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秦管家連連自責,「老奴沒料到那些賊人如此大膽,早知道便早知會地方官府護送了,老奴辦事不周,老奴沒用啊……」


  這話鋒一轉,又連地方官府也編排牽扯上了!


  秦管家得了大夫人的話,心中早已有了底,想著做戲做足,一邊說便一邊抬手輕輕的扇打自己的嘴巴,一邊扇一邊自責。


  年東南和春霞就這麼看著,不吭聲。


  秦管家不由微怔,年東南先前那句話,分明就有放過他的意思,所以他才想著更加誠摯的表示自己的悔痛之意,不由得就抬起手自打嘴巴起來了。


  依著不成文的規矩,自己已經放低姿態做到這一步了,他兩口子不應該見好就收,道一聲「好了!」給他個台階下,然後,大家皆大歡喜嗎?

  可這兩口子此刻就跟沒看見似的,沒有一個吭聲,任由他自打著自己的嘴巴!

  啪啪的清脆聲音單調的響起,夾雜著秦管家「老奴該死、老奴不中用」的自責,眾人一時都面面相覷。


  秦管家心中惱火不已,可那巴掌已經扇了起來,主子不叫停,就萬萬沒有自己停下來的道理,事已至此,他還能怎樣?只能硬著頭皮一下一下的打著。


  年東南壓根瞧也不瞧他一眼,反而握住了春霞的手,凝著她柔聲道:「幸好你沒事,萬幸,真是萬幸!萬一你出了點什麼意外,我可怎麼辦……」


  「相公,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這會兒不是好好的就在你身邊嗎……」


  「嗯,這就是老天有眼了!」


  「也多虧了你趕去救我呢!」


  「……」


  兩人脈脈含情訴起了衷情,那啪啪作響的清脆聲彷彿壓根沒有聽見。


  秦管家何嘗受過這等折辱?已經打得手發麻、臉頰也火辣辣的疼腫起來了!可他怨不得別人,又沒有誰叫他打,是他自己動的手!

  他忍著心中的憋屈,繼續啪啪的打著嘴巴,那「老奴該死」幾個字已經有氣無力說不出來了,只剩下了這單調的扇打聲音。


  「撲哧」一聲不知是誰笑了出來,這一下破了功,立刻跟著響起了一片的偷笑聲。怪不得眾人,府中堂堂的三管家自打嘴巴,而且一打這麼久,就算最下等的下人們也沒有受過這樣的,眾人不笑一笑簡直對不起這難得一見的奇觀了!

  秦管家又羞又恨,心中將春霞罵得狗血噴頭,一張老臉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被打得厲害了,漲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兩腮針扎似的難受。


  再這麼打下去,秦管家只怕要沒臉見人了!紅星心中暗嘆,轉念又想,事實上,經過這一遭,他在府上只怕已經淪為笑柄了!


  她是大夫人的人,此刻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輕輕打斷互訴衷情的侯爺和夫人,小聲說道:「侯爺、夫人,秦管家——該如何處置,還請侯爺和夫人定奪。」


  年東南盯了她一眼沒吱聲,春霞卻是詫異的「呀」了一聲,彷彿這才回過神來注意到在一旁自打嘴巴的秦管家,不由驚道:「秦管家他這是在做什麼呀?府上請罪,都是這樣的規矩嗎?」春霞朝紅星望了過去。


  紅星頓時一滯,這話怎麼回答?說是還是不是?無奈之下,她只得勉強點頭:「秦管家,他,他也許心中有愧,所以……」


  「那也用不著這樣呀!這得多疼呀!」春霞說著有些譴責的向秦管家忙道:「秦管家,你快住手吧!你看看,一不留神怎麼把自己打成這個樣子了!真是,又沒人叫你動手!唉,你還真正是——」


  秦管家心裡早就罵了無數遍,聽了這話心裡更加憋屈,卻還不得不謝恩道:「老奴是罪有應得,這是老奴該受的!」


  「若府上規矩是這樣,我也沒什麼好說了!痛不痛啊?」春霞又輕嘆問道。


  痛不痛?秦管家眼前一黑胸口一陣氣悶,心道老子都成這樣了你說痛不痛?


  可就算痛得要死,這一個「痛」字他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又是有身份的人,大庭廣眾之下這話好意思說嗎?

  可要說不痛,那分明就太假了!

  秦管家含含糊糊的本不想回答春霞這話,可春霞一雙眸子殷殷的望著他,正等著他回答呢,秦管家沒奈何,只得勉強搖搖頭說道:「不……不怎麼痛。」


  「那就好!」春霞彷彿鬆了口氣似的,無比輕鬆的笑道:「我就說嘛,自個下的手還能沒輕沒重的?不痛就好,不痛就好!這萬一要是毀了容,雖然你也一把年紀了,到底不美觀呢!」


  秦管家腦門一陣一陣發暈,忍著氣道:「老奴……謝夫人關心……」


  而旁邊偷偷圍觀的眾人,早已吃吃的偷笑了不住。


  年東南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我今日暫且寄下你項上人頭,若再有下次置夫人於危險之中,我定饒不了你!」


  「老奴不敢,老奴再不敢了!」秦管家連忙叩首。


  年東南又冷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否則人人都像你這樣起來,夫人豈不是要吃虧?你——」


  「東南!」春霞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甚是不忍的說道:「這一次想必秦管家自己也受了不小的驚嚇了,他的臉又打成了這個樣子,若再重罰,他這麼一大把年紀怎麼受得了呢……」


  秦管家心中稍稍一暖,心道你總算說了句有良心的話。老子那一場驚嚇受的還真半點折扣都不帶打的……


  年東南自不會當眾拂了*的意,便溫言道:「可也不能就這麼便宜放過了他,那你說說,怎麼處罰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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