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受傷了(6000+)
「那便有勞您了!」春霞笑道:「這樣我後日來便是!可來得及?」
「沒有問題!」李掌柜含笑點頭。
到了那一日,春霞和李掌柜都沒有想到會來了這麼多的人,有當娘的帶著女兒來的,也有丈夫陪著妻子的,也有妯娌結伴而來的。
全城裡也找不出一個女大夫來,女人們的病哪裡好意思說給男大夫聽?這回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便是來看看熱鬧也好啊!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奇觀。濟世堂中和門口推推搡搡擠滿了人,有的本就不打算今日看病純粹觀望,有的躍躍欲試又不太好意思,眾人推搡得好不熱鬧,卻沒有一個肯邁出第一步。
雖然同是女子,仍舊會覺得很尷尬……
這也是李掌柜和春霞所料不及的,兩人不禁搖頭苦笑。
春霞眼見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索性從後堂出來笑道:「這兒是醫館可不是別的什麼好玩有趣地方,各位若是看病呢便請一個個排好隊挨個隨我來,若是無病還是都散了吧!不然大伙兒都堵在這兒,倒叫那真正想要看病的沒法進來了!」
眾人聞言也不好意思再干站著,堂中一部分人笑著退了出去,仍舊不遠不近的在門口張望,另一部分則遲疑猶豫著。
春霞便看向一位小腹微微隆起的孕婦笑道:「這位嫂子,請您先來吧!」
那孕婦有些遲疑,脫口便笑道:「這——行不行啊!」
旁邊有那巴不得趕緊有個人進去試驗一番的嘴快忙說道:「哎呀你這位嫂子怎麼這麼說呢?人家吳大少奶奶和張縣令府上的姨娘都平安無事,你還問出這樣的話!快進去吧!」
「是啊,是啊!」眾人點頭稱是,推搡著令那孕婦進去了。畢竟吳大少奶奶和縣令大人府上離尋常老百姓的生活太遠了,雖然聽說了那麼神奇,可總要眼見為實方令人安心不是?
這孕婦只得笑笑,由自己的婆婆陪著一道進去。
問及病因,孕婦道是便血。
春霞診脈,其脈象濡弱如棉,沉滑無力;再看雙手、雙腳指甲,盡數蒼白無血色,雙腳浮腫不堪,心中便有了數,笑問道:「可是每日飯後便會腹痛?若拉稀排泄了去,便感覺好些,否則胸腹之間脹滿難忍?」
孕婦婆媳二人不覺相視驚異,那婆婆忙搶著點頭說道:「阿彌陀佛!左姑娘——啊不,左大夫你說的對極了!可不就是這樣!我兒媳婦這可是頭一胎,你看看有沒有問題?胎兒沒事吧?」
那孕婦見問也緊張聽聞。
春霞笑道:「胎兒在子宮內很安全,只要別胡亂吃東西傷了大人本體,輕易是傷害不到他的,你們放心好了!這是脾土大傷的緣故,我開一副葯你們拿回去先服用看看!若服用三日後癥狀不減,便再來找我!」
春霞說著便執起毛筆將藥方寫下:白朮、茯苓、炮姜、砂仁、甘草補脾為君,桂枝、當歸、赤芍、艾葉溫經為臣,姜、棗和胃為佐。令她先開四副回去,若服下后止了便血,再堅持服用一個月,一日服用一副,便可斷根。
所謂「君臣佐使」乃是中醫特有的一種說法,也是對一副藥方中各種藥材的一個形象比喻。方子中必不可缺的藥材人們便形象的稱之為「君」,主要的藥效則靠它,余者則為「臣佐使」,可以不全部有。
君不可或缺,是治病的主葯;臣輔助君主,其意思也很明顯;佐使則用來調和、中和藥性,以期達到最好的藥效。
有些方子涉及藥性較為厲害的中藥,如果沒有臣和佐使輔助調和,則很可能便是一副虎狼之葯,雖對症,但身子骨弱的人一旦服下實同催命,即便身體底子好的,服用這種方子時間長了,也會對身體造成各種傷害,一旦到了特定的時機便極有可能發作出來!是以有經驗的老中醫在開藥方的時候都會將君臣佐使完美搭配,而一知半解之人則往往只有君再無其他,釀成大禍尚蒙在鼓裡。
那孕婦婆媳倆謝著起身。那婆婆又陪笑道:「對了左姑娘——啊不,左大夫,我兒媳婦還有四個月就生了,到時候臨盆,能不能請左大夫前去坐鎮?我們心裡也好放心些!」
那孕婦聽畢更是深以為然,連連點頭,「是啊左大夫,到時候可要勞煩你了!」
春霞笑道:「臨盆必須得請穩婆,我不是穩婆,並不會接生,她們比我經驗要豐富!不過到時候我可以過去看看,若是正常順產,有穩婆足矣!」
婆媳倆聽了這才歡天喜地的去了。
有了開頭的一人,又見她二人笑米米的滿意而去,眾人一下子便**起來了,先是你推我搡不肯入內,此刻則爭先恐後要當第一,急得夥計和李掌柜慌忙上前維持次序,好說歹說方令眾人安靜規矩了下來。
一整個上午,春霞忙得根本不知自己究竟看了多少個病人,基本上的婦科常見病都碰上了,月經不調、痛經、倒經、崩漏、白帶、青帶、惡阻、陰痛、陰瘡等等。好在都屬於常見的,治療起來並不麻煩。春霞不由暗暗咂舌,坐診之前她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病人,可尋思起來也難怪,婦人病素來為患者所忌諱,在妥當女大夫出現之前除了忍著還能怎樣?還是忍著唄!
眼見已到中午,李掌柜瞧了一眼仍舊排著長長的隊伍,便入內與春霞商量是不是要休息一下?下午再看。
春霞這才驚覺半日已過,便點頭說好。
誰知排隊的病人們卻一半一半鬧騰起來了。排在前邊眼看要到了的自然不肯,說是下午來了還得重新排一次,而排在後邊的卻很樂意,說大夫也是人也要吃飯休息,於是遭到排在前邊的眾人一頓討伐:誰不知你們安的什麼心思?還不是想趁機搶了前邊的位置!
眼看又要吵起來,春霞忙高聲道:「大家安靜請聽說一言!這會兒看了一上午我也累了,若是再繼續看下去,沒準會因為精神不濟而出錯,過半個時辰一刻鐘大家再來吧!這樣,大家按照現在的順序到我這邊來登記一下名字,到了時辰我便念著名字一個個順著來,你們看如何?若是不想等的明日再來便是,明日一早我仍舊過來的!」
眼下這麼多的人,今日肯定是看不完的,一月三日的說法暫時只好作罷。
李掌柜也在一旁幫著說道了幾句,眾人這才作罷,一部分人散去,一部分按著順序上前登記留名。
如此忙乎了三天,才算正常了起來,春霞和李掌柜都舒了口氣。
三日後算賬,凈賺百餘兩,兩人都吃了一驚。
不過這也是開頭而已,過後想必便不會如此了。
李掌柜又拿出一本冊子笑道:「小霞,這裡有五家人家,都是城中較為富裕之戶,近期各家都有產婦待產,都來問了你是否有空呢!」
春霞苦笑道:「我真不知這些人怎麼想的!不是放著有穩婆好好的嗎?怎麼非得請我去呢?我並不會接生啊!」
李掌柜笑道:「富貴人家無非求個心安罷了!誰叫你相繼救了吳家大少奶奶和縣令大人府上姨娘呢?若有空的話你便去一趟吧!這謝禮可不薄啊!動則二三十兩,有了這些銀子,你那竹器店即便剛開始沒有盈利也可以支撐下去!」
春霞想想便點頭玩笑道:「也罷!他們既然有錢無處花送上.門來,我收了便是!」說著便問了李掌柜都是那幾家人,李掌柜將地址抄給了她。少不得這銀子是要分一部分給李掌柜的。
轉眼到了六月初,擇了吉日選定在六月初二這日,翠篁記終於正式開業了。春霞特意給賀老闆等好幾位竹器店、傢具店的掌柜或者東家送去了請帖,將姿態擺得很低,眾人無不知她如今可是城中鼎鼎有名的貴人,誰不樂意去捧這個場?
其中,賀老闆那兒的請帖還是春霞親自送去的,此人不是君子是真小人,春霞雖不怕他,卻不願意得罪他徒生是非。自己已經很恭敬將他當做前輩供了起來了,若他是個識趣的,就該懂得什麼叫做見好就收,否則,她也不介意徹底給他個大教訓令他這輩子都別想再爬起來!
就像那地保李三,前一陣子春霞聽說了,進賭坊欠了一大筆賭債,連住的房子都典押變賣了出去,手上那份工作自然也被人奪了去,如今已經回老家鄉下過日子去了。杭東南雖然沒有說過,春霞也能猜到這其中肯定有他的話。
春霞不知的是,賀老闆知曉此事之後心中亦膽寒了一陣,他到底是低估了杭東南的能耐。後來見春霞又搭上了吳家和縣令家,哪兒還有半點兒嫉恨報復的心思?倒過來是他害怕春霞打擊報復才是真的!
看到春霞親自送了請帖上.門,賀老闆那叫一個喜出望外,比白撿到了金元寶還好歡喜,滿臉是笑親自迎了出來接過請帖,滿口答應到時候一定會去,少不得又將春霞好好的誇讚了一番。
春霞見狀亦徹底放了心,笑著同他寒暄幾句便去了。
開張那日,翠篁記格外的熱鬧,除了這些個掌柜們,吳大少和趙公子、李公子等也前來捧場,張夫人到底是官,需要避嫌,卻是在頭一日派府上婆子給春霞送了一份厚禮。
這一日,除了格架上那些造型別緻的藤編花尊、竹根筆筒等銷售一空,余者家常用的器物和大件整套的躺椅靠榻也下了好幾單訂單,春霞和周經、新掌柜於掌柜、夥計阿標都十分高興。
沒兩日,梅五爺又為她接來了一筆大單子,時已暑天,他的一位朋友恰好需要一批竹席前往杭州銷售,共需一萬件,可分三批給,第一批至少兩千五百件,最後一批四千,價錢是一張二十文,是眼下這個季節最高的價錢了,就是要的急,七天之內便要第一批。
春霞想了想,點頭將這筆訂單接下了。當日便雇了車回了烏桕村,請里正向眾人宣布了這個消息,只要願意去做的皆可報名,一張七文錢,但前提是得做得合乎要求,否則反要倒扣原料錢。
眼下正好是農閑時期,眾人聽了誰不去?爭先恐後的都報了名,很快便有上百人報了名。在周經說明了做不好倒扣錢、手腳不麻利每天做不了三張的也需掏錢補貼之後,便有好些人斟酌一番自動退出,最後剩下一百二十來人。
周經與顧家兄弟、江家人已經很熟悉,很快便分工起來,誰負責那一道工序、帶多少人井井有條。
一開始的時候眾人都有些生疏,過了兩天便都熟練起來了,有的甚至一天能做到五六張,加上有周經等將近十個純熟練工種,剛到第六天,所有的竹席完工。春霞和周經等連夜全部複查一遍,次日一早便有馬車來運了出去交貨。
村民們領到工錢一個個都高興壞了,有的甚至能領到五六百文,更是心花怒放,對春霞他們的作坊從一開始的下意識抵制、隱隱的嫉妒變成無比擁護。聽說還要繼續製作好幾千張竹席就更高興了。春霞便讓周經趁機散發消息,只要將來作坊越來越好,多的是機會照顧大家!眾人聽了這話更是激動得精神大振,彷彿一條金光閃閃的生財之道就在眼前。
於是,許多人家開始琢磨著將自家的荒地開了種竹子。
春霞如期交貨,對方抽查之後十分滿意,去了春霞的店中,看到那些製作精美、藤竹完美結合的傢具、器具更是十分驚訝,當即便訂了十件躺椅、座椅,準備拿回杭州去試試。
春霞與掌柜大喜過望。
六月在忙碌中轉瞬而過,這一個月作坊上下人等都累壞了,收穫卻十分豐富,村民們也嘗到了甜頭得到了實惠,對周經、春霞更增好感,下意識里擁護起來。
六月中旬某日中午,一人急匆匆奔進翠篁記找春霞,見她在,那人大大透了口氣,「左姑娘你在就好了!」
「小順?有什麼事嗎!」春霞笑問。小順是廣威鏢局的門房,春霞去過幾次,卻是認得。
小順氣喘吁吁,拭了把汗忙說道:「左姑娘,快,快跟我去鏢局!杭鏢頭回來了——」
「真的!太好了!」春霞展顏而笑,笑容如春風拂過的山坡瞬間百花綻放。
杭東南這麼快就回來了?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等等——
她知道他心裡必定如她一樣的記掛著她,他既然回來了,一定會趕來看她,斷斷沒有讓旁人跑一趟的道理!
「東南他——」春霞下意識捏緊了手心,抬眸,在看到小順滿臉的為難和遲疑后,她的心猛地一沉,勉強笑道:「東南他,他讓你來叫我的嗎?他沒事吧?」
「沒、沒事!」小順沒想到她這麼敏感,忙笑道:「真的!只是受了點小傷,已經無礙了!」
春霞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變得空白!
「左姑娘他真的沒事!我沒騙你,真的!」小順見她臉色瞬間變得紙片一樣白不禁慌了神,不由懊惱,心道杭鏢頭你說的輕巧,讓人慢慢說,這種事兒不是慢慢說就能避過去的好不好!不都得告訴她嘛!
「快走吧!帶我去見他!」春霞勉強笑著點了點頭,身子忍不住輕輕的發起顫來。
小傷?如果真的是小傷,他怎麼會不親自來看她?十之八.九是走動不便!這還能是小傷嗎!
不過,他性命定然無礙就是了!這就好,這就很好了!
「行!」小順見她沒有尖叫,沒有痛哭,也沒有驚慌失措,心中略安,見她腳步有些虛浮不由道:「左姑娘你還行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再去?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啊!」
「咱們走吧!」春霞笑著搖搖頭,此時心亂如麻,只有見到他才會安心,她怎麼能等得了?
「那好吧!」小順點頭,帶著她往鏢局趕去。
頭頂上的陽光很明亮,照耀得地上一片白花花的,亮的直晃人的眼。身邊是來往經過的馬車、行人,如往常般一樣熙熙攘攘,嘈嘈雜雜。行在此中,春霞卻忽然有些恍惚,心跳得有點離譜,有種隔離與此的感覺。
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卻彷彿又不是了。
「左姑娘,中間那間便是杭鏢頭的屋子,您進去吧!」進了鏢局,在一處小院子前停下,小順說道。
「多謝你了!」春霞猛然回神,朝小順笑了笑。
「不必客氣!」小順點點頭,轉身離開。
春霞仰頭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急忙踏步進去。心跳得越來越快,彷彿要跳出嗓子眼,緊張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在走到門口的一剎那,她身子一僵,心跳彷彿停止了。下意識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目光轉冷朝裡邊望著。
杭東南躺靠在*上,一隻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顯見傷得不少,那雪白的紗布直刺春霞的眼睛。然而,更令她感到刺眼的是,一位梳著垂髾、穿著秋香色半臂、白綾裙子的少女坐在他*前的凳子上,手上端了一碗粥正欲餵給杭東南。
混蛋!春霞咬咬唇,下意識向旁邊閃了閃,心裡沒來由的就感到委屈起來。
他可想到聽到他受傷的消息有多焦心和著急,滿心裡想著念著的都是他,恨不得即刻便見到他,只有見到他真的好好的,她提起的心才會落回胸腔。可他在做什麼?有美在側,看起來神采奕奕,挺享受的嘛!
倒是她白操了心了!
「杭大哥,這是我剛剛熬好的肉粥,你先吃一點吧!」女子舀了一匙遞到他唇邊,聲音細細柔柔的,甚是好聽。她微微傾身上前,露出一段雪白纖細的後頸,惹人憐愛。
「多謝你,可我現在沒有胃口,先放這兒吧!」杭東南朝她笑笑。
「這都中午了,你身上還有傷,不吃東西怎麼行呢?快吃吧!」少女笑勸,見他心不在焉,少女有些撒嬌的說道:「為了熬這碗粥我可是親自下廚,忙活了老半天,我可是一片心意,杭大哥就這麼看不上眼嗎!」
春霞心裡發酸,哎喲,怎麼看不上眼?看不上眼還笑成那樣!
「這可辛苦你了!」杭東南一怔笑了笑。
春霞恨恨掐了一下手心:可不是辛苦人家了?不過,人家可是心甘情願吶!杭大哥,你千萬要領情哦,不要辜負了人家一、片、心、意!
「我自己來吧!」杭東南笑著伸手去接碗。
「快別動!你身上還有傷呢!萬一碰裂了傷口怎麼辦?還是我來吧!」少女一笑,將碗往旁邊避了避,笑嗔道:「咱們又不是外人,杭大哥如此,這是拿我當外人嗎?」
春霞心中的酸水咕嚕咕嚕直冒,快要冒出來了:是啊,看看人家多關心你、多心疼你!杭大哥,「咱們」又不是外人,來吧來吧,你就別客氣了!
春霞咬牙暗惱,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杭東南,這個混蛋!如果他敢要這女人喂他吃東西,她立刻轉身就走!再也休想讓她看他一眼!混蛋!她說過的話、他答應過的話他好像見了美人統統都忘到腦門后了!
杭東南應該跟那少女真的很熟,聽她這麼說頓時遲疑,在那少女第二次將一匙粥喂到他嘴邊時,春霞的心也提了起來。
謝謝fenghuaxueyue的兩朵鮮花!
咳,男主終於回來鳥,不過醋罈子,不對,是醋缸子也打翻鳥!明天更1w!愛你們,要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