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通曉語言四
214通曉語言四
曾明玉答應了元皓, 就再不會讓第二個人和她一起長生不死。
元皓逝後, 曾明玉看這熟悉的宮牆、可以用手寸寸描摹的城池竟有幾分刺眼。
她的情緒向來淺淺, 淡薄到了涼薄的境地。
時至今日, 舉目四望，愛與恨，喜和厭, 無一存在。
以曾明玉的波瀾不興，也有難得的傷感。
平穩跳動的胸腔之中，心緒複雜。
可細細一品，曾明玉便知，她還是原來的她。
傷感，是有的。元皓與她，都曾經相互支撐。
後悔, 是沒有的。看別人白發蒼蒼，臉上長滿了皺紋，曾明玉摸了摸她依舊光滑白嫩的臉蛋, 就不覺得她做錯了。
沉寂的宮殿重新喧囂起來，不等來人闖入，曾明玉便遁入青冥, 渺渺無蹤。
少時，曾明玉極喜歡讀一匿名為尋芳客的遊子寫的《天下芳華》。撰者曾言:“好山好水好風景，猶如女子芳華, 恨不能一覽無餘。”他純粹的欣賞在遊記中傾瀉而出, 通篇描摹的勝景實在令人心向往之。
既出京師, 魚入大海，曾明玉便起了重走書中路線的心思。
衣袂飄飄，足下雲聚雲散，食朝露雲霞，當真是神仙日子。
觀山之險峻，察水之秀美，九天逐日攬月，頓生一感:世間無一難事，唾手可得也。
一日，曾明玉終於覺得獨自一人太久，有些冷清，便降下雲頭，來到了一座海邊城池。
剛入城，酒樓食肆人聲鼎沸，街邊小攤人來人往，好一派人間煙火。
曾明玉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象，一時不由得癡了。
她出行時，在京師人人避讓，個個跪拜。元皓帶她微服出行，也是擇一二清淨之地，或者隻上雅間，唯恐她被人衝撞。
這種毫無規矩的小城生活，她是未曾見過的。
不過，呆站了一會兒，曾明玉也從美好的遐思回到現實。
地上灰塵滿布，路人大多衣衫破舊，以長安郡主的身份，她可從來沒見過有人穿補丁。而且身上還沒洗幹淨，曾明玉實在沒好意思說她看到了什麽古怪的汙垢。以前可是沒把自己洗脫一層皮的人，都別想近前的。
曾明玉無法忍受地摸出一塊熏香的帕子，準備找一家最上檔次關鍵是最幹淨的酒樓，看能不能克服一下內心的煎熬，好好吃一頓人間煙火。
曾明玉睜大了眼睛，踏過了幾條街，方才找到一家還算合格的酒樓。
看了看牌匾，筆墨普普通通的“香滿樓”，算了，曾明玉心想:湊合著吧。
再怎麽樣挑剔，她也清楚，不可能和還皇宮裏一樣了。
她不肯再待在皇宮享受供奉，也就隻能夠降低標準了。
除非曾明玉肯一直待在深山老林裏，餐風飲露。
剛坐下來，點了飯菜，曾明玉還沒來得及吃，就聽見一聲大喊，然後是此起彼伏的聲音，都是一句:“倭匪來了，快跑啊！”
曾明玉的筷子剛舉起來，突發狀況了，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茫然無措間，有人闖進包間搜刮，看到了曾明玉，不由興奮大叫:“這裏有個好漂亮的小娘子，快，拉回去。”
曾明玉沒有反抗，就被拉回了海匪的老巢。
是，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就是一群海匪罷了。
什麽倭匪？倭國才多少人啊，來來回回被剿滅，還能一年比一年多？
要是元皓還在，曾明玉肯定要告訴他，可是元皓不在了，她也沒了這個心思。
曾明玉安靜地裝鵪鶉，心神卻神遊了一圈。
雖沒出手，守衛家園要靠自己，她也看出來這是群不講究的海匪。
有的海匪隻求財，不是好人，也不至於讓人恨不能吃其肉，寢其皮。
抓了曾明玉的這群海匪，就是惡心的讓人不能稱之為人。
既然不是好人，對於海匪起了好奇之心的曾明玉，也就毫無負擔地擺弄起了他們。
海匪聚會的大廳裏，骨頭做裝飾，野獸的皮毛沒有硝製幹淨就被墊了座椅，散發出古怪的氣味。盡管曾明玉很嫌棄，不過一層凶神惡煞的野蠻氣息還是撲麵而來。
那個擺在台階上，墊了虎皮的唯一大一號的座椅，想必就是海匪首領的位子。
此時，曾明玉等一幫被擄來的女子戰戰兢兢地站在寬闊的廳裏，海匪們魚貫而入，論資排輩，按照地位高低各就各位，兩邊的座位後麵還有不夠格上座的海匪挨個站著。
海匪的財物繳獲早就在幾個頭領的心照不宣中分好了，隻等著下去後小頭頭們再分一些，底層的嘍囉再按個頭分一些。
這時候就是用女人來轉移底下人的注意力的時候了。
話雖如此，還是按著地位高低，名叫劉大牛的海匪首領第一個先選。他衣衫不整，料子不錯也遮不住一身血腥味，肥膘的身材，油滑的臉龐，咪咪的眼睛裏有些狡詐的神光，總之曾明玉看了就忍不住眼傷。
被分下安排所有俘虜任務的李翠花諂媚地走上前，在海匪裏討了幾年生活的她非常清楚，劉大牛是她需要緊緊抓住的靠山。
李翠花指著曾明玉，對劉大牛說:“大當家，您看這個，看看這樣貌，這衣服，八成還是個貴人出身呢，可是個難得的好貨色。”
劉大牛聽了，睜大了眼睛，準備上前，拉著曾明玉好好看看。就被惡心到了的曾明玉一下子放倒了。
不想和這些個海匪有什麽肢體接觸，曾明玉用的是一種毒。
隻見隨著劉大牛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仿佛接力一般，其他的海匪也一個個地倒在地上，痛苦嚎叫，不能自已。
衣著不同的被擄來的女人們麵麵相覷，有些摸不著頭緒，也不知該怎麽辦。
李翠花心知不妙，剛想溜出去，就被曾明玉看在眼裏。
她叫住了李翠花:“慢著！你想去哪啊？”
李翠花看著跟在自己家差不多的曾明玉，一咬牙，摸出一把匕首，就朝著曾明玉衝過去。
可惜，剛邁出第一步，就步了劉大牛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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