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17章
院子裏，樹蔭下，宋明玉斜靠在躺椅上，雙腿伸直，書放在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看著一本英文著作。
段裕進來，見到的就是宋明玉這樣懶散慵懶的樣子。
忽而一陣風起，吹動宋明玉披散的長發。
段裕情不自禁，眼神隨著飄飛的發絲上下起伏。
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方走到了宋明玉身前。
她早就注意到他的到來，隻是段裕一直在門口發呆。見他近前，宋明玉放下書，向他伸出雙手。
段裕接住這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略略使勁兒，輕快地將宋明玉拉起來。
宋明玉直起身子，雙腳落地，讓出一半的位子，拍拍躺椅，示意段裕坐下。
段裕也不推辭，就這麽與她並肩而坐。
兩個人注視著前方，良久。
段裕突然說:“國家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我們也要去。”
宋明玉問道:“去哪？”他應該得到了消息才是。
段裕轉頭看向宋明玉，入目的是雪白細膩的頸脖，他不由得摟住宋明玉的嬌、軀，溫柔道:“山省的一個小村莊。不要怕，我們一起去。”
隨後又補充強調道:“宋叔叔不放心你一個人，特意把我們安排在一起。”
宋明玉想:恐怕段伯伯也在其中出了力。
不過他們的事兩家早就有了默契，也不奇怪。
宋明玉就說:“我知道了，我不怕，我又不是吃不了苦。”
段裕摸摸她的臉頰，說:“我知道，隻是我們在一起，正好相互照應。”
心裏想的卻是:你確實不是那麽嬌氣的人，可是我舍不得你吃苦啊！
宋明玉真不覺得有什麽，大家都去了，她也就去唄！
反正如果不用她超出常規的力量，這種國家大事麵前，個人的努力微不足道。
她有點遺憾地說:“可以我們讀不了大學了。”
聲音柔柔的，像風一樣清淡。
他們剛高中畢業，國家又把大學都關了。
段裕知道，宋明玉挺想讀大學。
聽了她的話，他心都酥了，軟的不行，忙安慰道:“這沒什麽？以後說不定大學又開了呢，這種接受教育的地方不可能永遠關著。何況，讀不了大學，小玉你也可以多看書。我們又不是買不起，百貨大樓那麽多書，夠你看了。”
宋明玉笑笑，沒有說話。
段裕看出她心情不錯，也不想擾了安靜。
光是這樣親密地擁抱，就已經讓他目迷神醉，不可自拔。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而坐，享受著下鄉之前難得的安寧時光。
半個月後，與一大批同齡人一起，宋明玉和段裕坐上了前往山省的火車。
帶著家人的擔憂和祝福，他們來到了一個新奇陌生的環境。
火車上很擁擠，好在他們都有座位。在外人麵前，段裕不敢和宋明玉有太親密的肢、體、接、觸，畢竟男女有別，人言可畏。
他們就坐在了對麵。
段裕一眼就可以看到宋明玉。
他時時注意著宋明玉，生怕她哪裏不舒服。
麵對這樣細致的關心，宋明玉往往會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
少年人炙熱純真的感情，很美好，也很珍貴。
宋明玉並不想辜負這樣的感情。
她看著段裕稍稍顯得青澀又帶著幾分成熟的英俊容顏，望向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段裕自己都剛成年，麵對現實，已經有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冷靜，穩重等成人具備的良好品質在他身上漸漸顯露。
一路上，他無微不至，將宋明玉照顧得很好。
當他們長途跋涉，到達目的地山崗村的時候，段裕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卻是一沉。
這裏比起京市，就像落後了一百年一樣。
他擔心小玉過不慣這裏的生活，別的不說，洗澡就是一大麻煩。
哪怕是冬天，宋明玉一天也要洗兩回澡。
這裏顯然是沒有這個條件的。
對著前來歡迎他們這些知青的村長，宋明玉說著:“謝謝村長老遠就來接我們了，聽說咱們村是附近唯一不缺糧食的村子，我們可真是有福氣，來對地了。”
村長高興地表示:“我們山崗村……”怎麽怎麽樣，多麽多麽好。
段裕知道了宋明玉的意思，這時候別的都是窮講究，有飯吃就不錯了。
他們就這樣在山崗村安頓了下來。
在農村，田間地裏勞動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段裕身體強健，宋明玉有著外掛，順順利利在山崗村站穩了腳跟。
張佳是和他們一起來的知青。
她很羨慕別的女知青有談對象的男知青幫忙幹活，可她又瞧不上向她獻殷勤的幾個男知青，反倒是看上了段裕。
段裕在幹部家庭長大，人顯得成熟穩重。高中畢業，有文化。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眉清目秀。還有股子矜貴的氣質，很是打動了張佳的心。
雖然段裕攏共也沒有和她說過幾句話，但少女的心總是動的不明不白。
就像她眼裏隻有段裕，看不到宋明玉的存在。
張佳就特別積極地從各方麵向段裕示好。
比如說幫段裕幹活了，給他留肉菜了，幫他打掃房間衛生……
她爭取讓段裕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
然而，段裕並不怎麽領情。
他想的是，好不容易打消了別的男知青追求小玉的念頭，你張佳冒出來，是什麽意思？眼睛太瞎，看不到小玉的存在嗎？
他拒絕了張佳的所有好意，表示自己已經有對象了。
潛台詞是，你有多遠，滾多遠吧。
張佳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忍不住向室友傾訴她的傷心難過。
誰知室友卻說:“段裕？他不是和宋明玉是一對兒嘛？”
說完，室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張佳。
張佳突然反應過來，想到:難怪宋明玉那麽漂亮，跟個仙女兒似得，卻沒有人追求，原來是名花有主啊！得，是她眼瞎，段裕那麽照顧宋明玉，她也能當不存在，也是活該！
哭了一場，張佳就放棄了。
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她可做不出橫插一腳的事，何況，也要插得進去呀！
事後，宋明玉還打趣段裕，問他:“被女孩子主動追求的感覺怎麽樣？”
段裕吻上她調皮的紅唇，果斷讓她閉嘴。
一個柔情蜜意的長吻之後，段裕啞著嗓子說:“不怎麽樣，她，又不是小玉你。如果是小玉，我怎麽樣，都可以。”
他那溫柔神情的目光直直照進了宋明玉的心田，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