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罪女
伴隨著門口傳來沉重的開啟聲,有三個男弟子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人高馬大的身著竹青色長袍的弟子,到了石床前麵站定,就十分凶惡的對畫妍道:“速速起來,與我們走!”
“去哪裏?”畫妍眼也不抬的平靜問道。
“少廢話,今日掌門回來了,立刻就要定你這叛徒的罪孽!”另一個弟子冒聲回答她。
畫妍抿了抿嘴唇,原來該來的遲早都會來,她心裏對自己的處境已經有了定數。
或許是維持著先前的動作太久,畫妍的四肢有些僵硬,起身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點,那些弟子就不耐煩的催促她,還連拖帶拽的把她拉起來,動作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一扯之下她左邊碎裂的琵琶骨,聚然起了陣陣鑽心的疼,她咬著牙不叫出聲來,因為她從他們看她的眼神中知道,所有人對她隻有深深的厭惡與鄙夷。
如果不是她,狂靈劍還會好好的在太極殿內,如果不是她,昆崚巔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怎麽可能被寂夜血染成河。
她的自私,帶來了這場浩劫所引發的罪孽。所以她傷得再重也都是活該。
以至於畫妍被押解到懲罰殿上,跪倒在又冷又硬的黑色大理石地麵上,感受著整個殿宇內散發出莊嚴肅穆的氣息,她的心境如水般平靜,她沒有任何辯解之詞。
無論是什麽樣的宣判,畫妍都心甘情願的受之,隻是唯有惦記著寂夜那句:魔蠱非一般的魔族蠱毒,想要解開——必須一命換一命。
縱然掌門判她極刑,她死千次萬次也不足惜,難抵她沉重的罪孽。
隻是那一命換一命的約定,她該如何去完成。
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見到寂夜,雖然自從她那天聽蒼罡與寂夜的對話中得出,寂夜對蒼罡的憎恨持續了很久,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但畫妍依然相信,寂夜必然會言出必行,這個信念連日來一直支撐著她。
而深沉的正殿上,染著兩排琉璃玉石雕琢成的精致連盞燭火,每個燈盞中高燃著萬年不滅的高燭,將整個殿宇照得燈火通明,恍如日頭中天。
聽著掌管懲戒殿的賀穆長老,高聲嚴肅的誦讀出畫妍諸多罪狀的聲音,賀穆長老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同時盤踞緊壓在畫妍的頭頂上。
她垂目看到光潔的黑色大理石麵上,反照出她此時狼狽的摸樣。
穿在身上原本的紫衣華裙,現在已經變得失去了之前的鮮亮色彩,肩膀上的鮮血凝固成了暗紅色,就像是在盛開在肩上的一朵深沉卻豔麗地花朵。
畫妍深深地埋著頭的姿勢,讓站在旁邊兩側的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些人的視線,宛若淩遲她的刀刃,剜進她的每一寸肌膚。
待賀穆長老宣讀完她的種種罪孽,最後朗聲問她道:“罪女你對於此事,可還有話要說?”
其實所有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況且還有人指證,即便有百口也難以莫辯,賀穆長老這麽一問看起來多此一舉,也不過是走一遭流程,做給在場的人看罷了。
話音落下後許久隻剩下寂靜,賀穆長老連連又問了幾遍,看跪在台階下的丫頭始終悶聲不吭,他覺得他老頭子被這丫頭給輕視了,頓時氣都吹胡子瞪眼得就要發作。
一直冷眼旁觀的昆崚巔掌門,抬手微壓示意他,必須壓製下去他的脾氣。
賀穆長老望了一眼的態度掌門,他就跟著心裏堵著悶氣臉色漲得微紅。
“孩子,你別怕。”那是一個慈祥和藹的年邁聲音,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但不缺乏充沛的精力。
畫妍覺得這個聲音有一種安撫她心靈的魔力,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對他的子孫後輩說話般,隻要子孫承認了錯誤,好像這位長輩就會寬容的原諒。
她不經對這個說話的老者好奇起來,直到原先說話的賀穆長老,實在憋不住的喊了聲:“掌門師兄!”他的聲音中透出的情緒,像是十分委屈孩子。
“哎——賀穆師弟,你該說的都說完了,不如讓這個孩子為她自己說一說此事。”昆崚巔掌門如此一說,還有誰敢有意義,即便之前想反對的其他人,也隻能乖乖地閉上嘴,靜聽畫妍的陳述。
那一句“掌門師兄”,讓畫妍對這位剛才開口說話的老者身份,頓時了然於心,沒想到原來他就是昆崚巔的掌門,那麽他就是蒼罡的師尊了,按照輩分來算也就是她師尊的師尊,理應他稱呼師祖才對。
隻是她現在已經是待罪之身,蒼罡還會不會認她都是一個問題,她又有何立場去喊老者一聲師祖呢。
畫妍不由地好奇著,蒼罡的師尊長什麽摸樣,因為這個充滿親切仁愛的聲音,不由地令她好奇起來,他是一位怎樣的老人家。
原以為老者身為昆崚巔掌門,應該比其他長老等人對她更加震怒,沒想到還如此對她和藹可親,竟然稱呼她為孩子,而不是罪女。
實際上她也隻不過是罪有應得罷了。
她微微抬起眼,一眼就望到了那個坐在大殿盡頭,紅毯金邊繪製圖案的三層台階上,鶴發童顏的昆崚巔掌門,他身著玄青色華袍,看起來身子骨十分的硬朗,他坐在鎏金鑄造而成的精美寶座內。
然後注意到他左下首清一色都是滿頭白發長胡的老者,其中還有個老者瞪著她來看,似乎就是那位掌管懲戒殿的賀穆長老,其他幾人從氣度與裝扮上來判斷,想必都是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而且霍長老也在列,那就更加確定了這個推斷。
在昆崚巔掌門右下首,依次坐著的是昆崚巔上的七位仙尊,隻是現在有兩個位子空缺著,一個是蒼罡沒有到場,另一個誰就不得而知了。
畫妍也不過是在前幾天,才知道了除了木易凝之外,另外幾位仙尊的尊容與名字。
對於七位仙尊中的兩位缺席,在場所有人對蒼罡的不出現,應該是是心知肚明他中了魔族的魔蠱,還有一位的不出席,好像是大家故意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談。
畫妍看著空空如也的座位,不經擔憂起蒼罡的近況。
看起來似乎沒有很危險,否則木易凝也不會坐在這裏了,想到此處她稍稍安心了點,至少蒼罡現在狀況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