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下山
程馨身上有陰氣,我卻並沒有感覺出來
自昨晚與穆嫣的陰婚解除,身上不再被陰靈侵蝕 , 我明顯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了許多,同時對陰氣的敏銳度降低了 , 所以張啟生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我還是驚了一跳。
估計看我呆愣著 , 張啟生說道:“樂子 , 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 , 其實從你姐醒過來開始 , 我一直覺得她不太正常 , 之前沒有出什麽問題,我沒太看出太多的端倪,今天她的各種行為加重了我對她的懷疑 , 剛才你跟她說話的時候,我特意留意過她 , 她的眼睛和一些肢體動作與我們有些不太一樣。”
我納悶,哪裏不一樣?同樣雙眼皮,褐色瞳孔 , 雙手雙腳,四肢……
望著張啟生沒說話 , 等他繼續說:“她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 , 但是她的眼睛裏黑色瞳孔比正常人多 , 她的肢體也很僵硬 , 以前我一直以為她是因為她在床上躺了太久時間 , 剛起來有些不習慣,但她已經蘇醒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不可能還不習慣,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身上有詭……”
每天和程馨在一起,我還真沒注意過這些細節性的問題。
不過既然張啟生發現程馨身上有這麽多奇怪的地方,為什麽早點說出來?
我問出我的疑惑 , 張啟生一巴掌怕我腦門上 , 正好拍到我被撞出一條口子的地方 , 頓時疼得我哎呀呀的直叫喚。
“著什麽急 , 我的話沒說完。”張啟生低聲道 , “剛剛你和她說話的時候 , 我試著用羅盤測試了一下 , 很奇怪的是 , 羅盤並沒有檢測出任何的異樣 , 我相信你身上的雪玉凝脂,應該也沒有加速是不是?”
我忙點頭 , 如果雪玉凝自檢測出陰靈 , 指針加速 , 我確實能感覺到。
不過我的疑問來了:既然我的血玉凝脂和張啟生的羅盤都沒檢測到程馨的詭異,那何以斷定她身上有陰氣?
我的問題讓張啟生皺了皺眉,過了好一會後 , 一臉深沉地告訴我說,其實程興身上那股‘陰氣’不是他自己最先感覺到的,而是剛才秋子告訴他的。
我忍不住恨整齊生一眼,既然是秋子看出來的,他跟我麵前裝什麽深沉?還真是愛裝逼。
秋子能見常人之所不能見的陰魂,也能感受到常人之所不能感受到的陰氣。
剛才我和程馨起爭執的時候,秋子找到找氣生說了一會話,秋子告訴她早上程馨從外頭回來,躺在她身邊睡下之後 , 她明顯感覺到一股很冷的氣息,那種冷並非冰塊那樣浸人的皮膚表麵,而是一種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的 , 從內到外的陰冷感覺。
張啟生還說,秋子告訴她這種冷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 , 在我們回來之後就沒了。秋子特意留意過程馨,當時並沒有在程馨身上看出有陰魂的痕跡。
我聽得雲裏霧裏 , 又是陰氣又沒有陰魂的,究竟什麽意思?
我問張啟生究竟想說什麽 , 他頓了一下會 , 緩緩道:“秋子懷疑 , 今天早上程馨很有可能去見過什麽人 , 還是那種身上陰氣很重的人,回來之後身上的陰氣還沒徹底消散,才會給她那種陰冷感。”
“你的意思是 , 程馨並非如她自己所說,今天一大早是去找劄記 , 而是偷偷去見了某個人,還對我們撒了謊?”我問。
張啟生並未點頭,也沒有搖頭 , 說:“程馨說的劄記的事情我無法斷定真假 , 秋子也說她無從得知 , 秋子表示隻能斷定程馨今早去見過一個陰氣很重的人 , 哦不……對方有可能是人 , 也有可能不是人 , 畢竟這個地方這麽詭異,有些修行黑道巫術的高人,也並不排除有一些鬼魂的存在。”
我聽得一陣頭皮發麻,如果張啟生說的是真的 , 那麽程馨這次堅持來龍鼎山目的可能並非單單陪我‘看病’而來 , 她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我想著 , 傳來張啟生是聲音:“樂子 , 我有個懷疑 , 不知道該不該講。”
張啟生很少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跟我說話 , 我隱約覺得事態有些嚴重 , 忙說:“什麽懷疑 , 你說。”
“我懷疑……現在這個程馨 , 可能不是你的姐姐。”張啟生說的不疾不徐。
“這怎麽可能?”我忍不住一聲低喝:“程馨蘇醒那天你也在場 , 親自看到她醒過來,她怎麽就不是我姐姐了?”
“正是因為看著她醒過來 , 我才覺得有問題 , 先不說一個躺了十多年的植物人,為什麽在沒有任何征兆之下就醒了過來?就說她醒來之後 , 為什麽一問三不知,完全失去了她昏迷前的那些記憶?還有還有……你說她不曾學過生死繡,為什麽她能幫霍俊偉紋‘祥雲圖’,還自己捉了個小鬼兒植入祥雲圖裏?”
“這……”這些問題,全都是我心裏的疑問。
“你也答不出來是不是,其實你給我一樣,早就懷疑程馨了是不是,隻是因為她是你親姐姐,是你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你心裏縱是有這些疑惑 , 也不願去相信,你怕如果真的查出程馨的奇怪,你會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
我看著張啟生沒說話 , 這些都是我的擔心。
張啟生繼續說:“但是樂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程馨真的有問題 , 那麽是什麽導致她的這些奇怪舉動?換句話說:她的蘇醒是否是她自己的蘇醒?或者說現在的程馨是否還是你的那個同胞姐姐?這會不會是……別人對你設下的一個圈套,把程馨變成你身邊的一個定時炸彈。”
我莫名的覺得張啟生說的這些很有道理 , 但是:“誰會利用程馨整我?”關鍵誰有那個本事 , 把一個癱軟在床的十幾年的植物人 , 變成一個正常人。
張啟生斜著眼睛望了望吳兌索先生的小木屋 , 不回答反問:“你自己得罪了誰 , 最近小一年裏,前前後後用生死繡破壞了誰的生意,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我心裏猛然一驚,腦子裏突然閃現過一個名字:何天師!
那個姓何的陰陽術士。
從我開始生死繡,曾碰過過好幾個客人曾都是何天師的客戶 ,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搗毀了何天師原本的計劃 , 用自己的方法幫助客人,最近的一次是六星芒續命陣,雖然我並沒有十足把握那就是何天師所謂 , 但搗毀了六芒星續命陣之後 , 何天師因此找上我 , 一麵威脅我跟他做遊戲 , 一麵做出傷害我身邊人的事情 , 最後在秋子的引領下 , 我和張啟生好不容易找到他。
那是我唯一一次見他,就在紋身店斜對麵的樓上,之後他從六樓高的窗戶跳下去,從我視線裏消失 , 再往後我沒再見過他 , 也沒再聽聞過任何有關他的消嗎 , 不過就在這次見麵的第二天,程馨突然醒過來……
以前並不覺得何天師和程馨的蘇醒之間有什麽關聯 , 但經張啟生這麽一提醒 , 忽然發現實在太過巧合。
我清楚的記得何天師跳樓之前 , 程馨就在樓下的車裏 , 當時何天師曾問過我‘樓下車裏的人 , 是否是我的姐姐程馨’ , 在得到我的回答後 , 瞬間跳樓 , 關鍵跳下去之後 , 我們並沒有看到他的屍體,也就是說 , 他肯定沒死。
據我所知,何天師修的是和吳兌索先生相似的黑道巫術,本事肯定在我和張啟生之上,如果他用一些黑巫術讓程馨醒過來,似乎能行得通。
這種黑巫術喚醒的程馨,正如張啟生所說,她就不是我的姐姐,縱然是有我姐的皮囊,卻已經不是她的靈魂 , 所以她才會不記得昏睡以前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心裏仍帶著一絲僥幸,希望這些不是事實。
我問張啟生 , 除了他的那些猜測,有沒有什麽實際的證據證明程馨不是我姐?
張啟生斜著眼睛看我,突然說道:“你有沒有辦法證明你是你媽的兒子?”
我一陣懵逼,即刻反應過來張啟生是在懟我 , 剛要說話,張啟生放緩語氣說道 , “看你剛才的表情 , 你應該有所懷疑 , 隻是一時之間不願意相信而已。既然這樣 , 我也不強求你 , 我相信隻要她真的和何天師有關,她就還會背著我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等回去以後 , 你好好看著她,她一定還會有怪異的舉措。”
我讚同張啟生的話 ,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程馨如果真的不是我姐,隻要我以後多加留意,肯定能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 隻是……我盼了十幾年終於盼醒的程馨成了別人 , 我心裏很是難受 , 就像突然丟失了某種特別心愛的東西。
又和張啟生聊了一會 , 他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 比如我們的懷疑千萬別在程馨麵前表露出來 , 以免她有所警覺,做出應對的辦法,還有回去以後一定要緊緊看著程馨,注意她平時和什麽人接觸。一旦發現有詭異的行為,一定要及時通知他……
一邊聽張啟生說話 , 我一邊點頭 , 來這裏原本是解決我身上陰婚的問題 , 現在我的問題解決了 , 又弄出另一個問題。
如果程馨的事情不解決 , 隻怕就算我將來死了也不會瞑目 , 所以我立誓一定要查清楚程馨的事。
我們重新回到吳兌索家先生 , 我並沒有再對程馨質問些什麽 , 秉著張啟生說的‘暗地觀察、查出她的詭異’ , 隻簡單數落她幾句 , 告誡她以後千萬不能再動外婆留下來的劄記 , 更不許偷偷帶出來 , 最重要的是,以後不許再碰生死繡。
看我沒再跟她置氣 , 程馨趕忙著點頭答應。
回答的速度越快,越是證明她的話不由心,我幾乎可以斷定,她肯定還會動生死繡,不過既然她有問題,劄記就不能讓她碰。
我暗下決定,回去之後一定把劄記好好藏起來,別有一天讓程馨給我霍霍沒了。
說完程馨的事情,我將剩下的四萬塊酬勞交給吳兌索先生 , 並特意在他家呆到中午,想著頭頂被刮出一條很長的口子,興許多等一會 , 腦門上就會像上次那樣浮現出骷髏紋身來。
遺憾的是,等了五六個小時 , 除了頭頂傷口結起了厚厚的痂,並沒有其他變化 , 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後 , 我們選擇離開。
再次路過回醒林 , 我找了個地方 , 將當初和穆嫣結陰婚的紅色布袋子和雙頭布偶一同埋下。
這個布袋子曾經被我換著法子的丟過 , 最終都沒有成功,因為雙頭布偶是我和穆嫣結陰婚的媒介,隻要陰婚存在一日 , 雙頭布偶就不可能丟棄或者損壞。
如今陰婚已解,這個布偶已經沒有了靈性 , 隨便丟棄在什麽地方都沒關係,它都不會出現在身邊。
之所以把它埋在回醒林中,是因為這個林子裏有不少自殺的陰靈 , 使這個林子變得充滿神秘和靈氣 , 把布偶葬於此 , 也不虧了它的靈性。
解決了身上的陰婚 , 我一身輕鬆 , 走到老姆登的時候 , 找了一家當地的飯店,我請大家吃一頓好的,吃完後天色已經變得灰蒙蒙的,我們又找了家民宿住下 , 明天一早再行出發。
當天晚上 , 我和張啟生睡一間屋子 , 即便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 , 我依然很快入睡 , 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可沒睡多久 , 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 我微微睜眼 , 發現自己竟跪在一座教堂裏 , 身後站著一個滿頭銀發 , 狗摟著背 , 穿一身黑色長袍子的老奶奶 , 手裏正捏著一根棍子,睜大雙眼,怒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