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姐姐
我對李才下了逐客令,他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先是跟我說酬勞方麵好說,隻要能讓他贏錢,五萬塊可以隻是一半,以後還可以再給我五萬塊。看我臉色不對,他繼續往上加價,跟拍賣似的,最後漲到了五十萬。
我忍不住在心裏低笑,因為是賭博贏來的錢,所以再多用作酬勞都沒關係是嗎,反正事後都能贏回來。這個李才看起來個子不大,邋裏邋遢,倒挺有小心思的。
五十萬的一個紋身,那簡直是天價,我這一輩子也紋不出如此昂貴的生死繡,不過這點錢相比生死繡給賭博帶來的收益,隻能算是九牛一毛。李才正是深諳這個道理,才會多番對‘生死繡酬勞’加價。
為了以防他的死纏爛打,我很決絕地告訴他,我絕對不會幫他紋身,除非他戒賭,我興許可以幫他紋一一個可有助於事業發展的生死繡,畢竟我還記得我和‘空號’的約定。對於長期賭博的人來說,過慣了不勞而獲的生活,再想兢兢業業地工作、勤勤懇懇賺錢,簡直難比登天。
不想李才接下來卻說,他現在欠了不少的外債,如果工作還債,十年都還不清,他現在走投無路,隻能靠著在賭場裏翻本,要不然下半輩子 可能都得過那窮困潦倒、暗無天日的日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這條路是你自己的選擇,再艱苦也得你自己走下去。”我說的不疾不徐。
眼看我意已決,李才瞬間換了一副嘴臉,之前雖對我不是非常謙恭,但至少沒有惡語相向,此刻一臉漲紅,滿是憤怒,先是罵我沒有同情心,不願幫助他,看我完全無動於衷,他又開始質疑我的能力,說我這紋身店是假的,對外宣傳的什麽驅邪、改運肯定也不是真的,無非是想騙人錢財而已。
他的大鬧隻能讓我感覺這個人做人的失敗,心裏更加不想幫他。我再次驅他離開,告訴他我們的紋身店,不需要他這樣的客人。
不想張啟生這時候走了過來,小聲在我耳邊勸我想一想,畢竟這個人是和‘空號’唯一有關聯的人,如果現在趕走他,我們可能將無法再查到‘空號’的任何訊息。
我回頭看張啟生,狠狠告訴他,幫賭徒紋身生死繡,這是在害他。即便找不到空號,也要不會田玉的屍體,我也不想違背原則和生死繡的禁忌,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來。
張啟生很無奈,明顯聽到他歎了口氣,最終並沒有多勸我,而是把吵鬧的李才趕出了紋身店。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他一直把著李才的肩膀,在和李才說話,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馬路邊走去。我聽不清他說的什麽,但隱約覺得應該是和‘空號’有關,我甚至還看到他從兜裏掏了幾百塊錢給李才,轉過身,消失在街角。好幾分鍾之後,張啟生終於折返回來,邊走邊低罵,李才這個小畜生,收了我的錢,一 點有用的訊息都沒告訴我。
我問張啟生什麽情況,他說他剛才原本想花五百塊向李才買‘空號’的事情,但是李才太精了,說五百不夠,至少一千,於是張啟生又給了他五百,沒想到李才最後拿著錢就跑,什麽事情都沒問到。我看了張啟生一眼,滿臉的頹廢,對於他這種嗜錢如命的人,一千塊簡直猶比剜心的痛,隻是沒想到他這麽個猴精猴精的人,竟也會被騙,看來李才本事不小。回到紋身店的張啟生把李才罵了個遍,並立誓說,如果再讓他見到李才,一 定不會放過他。
我猜想今天如此決絕的拒絕了李才,他應該不會來找我,我們也不會再見到他,隻可惜了這麽個詢問‘空號’ 的機會,被我給攪黃了。
我有些覺得對不起張啟生,本來是我的一個人的事,現在卻把他牽扯進來,雖然‘空號’ 昨晚並沒有說遊戲不成功,有沒有對張啟生的懲罰,但以‘空號’的脾性,一旦加入遊戲,必定無法全身而退。我給‘空號’,但一直沒得到回應。
我和張啟生子在紋身店裏呆了一天,一直在想解決空號的問題,拒絕對賭徒李才紋身,等於遊戲沒完成,我害怕‘空號’對田玉屍體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更害怕如他所說,對我身邊某一個女性下手 。我身邊女性很少,一個秋子, 一個女紋身師柳蘭心,以及我住在醫院的植物人姐姐。
想到姐姐,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腦子裏突然出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忙衝張啟生說:“ 送我去醫院。
張啟生一臉懵逼,甚至還被我突然的話下了一跳,彈了一下問我什麽情況。我告訴她,我有一個姐姐,是一個植物人 ,這年來一直住在醫院,今天沒有幫李才完成生死繡,我怕‘那個人’會對我姐姐下手。
我有姐姐的事情,以前並未向張啟生提過,今天乍然聽到,他還是驚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拿著車鑰匙出門,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醫院,然而還是晚了步,當我們走到姐 姐病房外的走廊時,看到一 個小護士慌裏慌張地從姐姐病房跑出來。
我心裏隱約有一絲不安 ,忙攔住她,問她306號病房裏的程馨怎麽樣了?
護士滿臉煞白,問我是程馨什麽人?在聽到‘她是我姐姐’幾個字以後,護士臉更白了,結結巴巴地說:“ 她她不見了!”“好好的一個病人,怎麽會不見?”我聽到了自己咆哮的聲音,還帶著顫抖。
護士搖頭,說十分鍾前她才去病房看過,當時她還在病床上,剛才她聽到病房裏有聲音,過去一看人就沒了 。姐姐的病房在三樓,要下樓很快,但她是植物人,要被人帶走肯定會顯得很緩慢,而且很顯眼。
我沒有猶豫,當即轉身朝樓下跑去,邊跑邊四周看,同時問過路的人,有沒有看到過一個背著一個女孩子的人經過,前後問了五六個人,均表示沒有看到。我一路跑向停車場,心裏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那個人還未來得及帶走我姐,卻又一點一點變成失望,我跑遍了整個停車場,根本沒有看到我姐絲毫的影子。姐姐被帶走了?
那麽一瞬間,我心如死灰,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
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盡管她是植物人,但她隻要一日有生命跡象,她就還有生還的機會,隻要她一日不死,我就不是孤兒,我對她注入了所有的親情。為了姐姐,一個賭徒紋身算什麽,我他媽怎麽當時就那麽固執,為什麽要去挑釁‘ 那個人’?要是幫李才紋身,我姐就不會有事。
我手裏緊緊拽著手機,不停給‘空號’打電話,即便裏麵傳來‘空號’的聲音,依然停不下來,一遍一遍不停地撥打。
連續十幾次無果後,我改用發信息,告訴他如果敢傷我姐姐,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然而短息發出去很久,沒有絲毫回應,不知道是沒有發送成功,還是他看到信息卻並不想回我。我頹然地走出停車場,覺得天空都是灰暗的,然而當我轉過拐角,忽然看到一個女孩坐在花壇旁邊的小椅子上,身上搭著一床薄毯
這個人看起來二十多歲模樣,但身體卻隻有十來歲小女孩般大小,豈不正是我姐,背和腦袋靠著椅背,雙目緊閉,看起開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安靜靜。
看到姐的一瞬間,我沒忍住,眼淚流了下來,我趕忙著跑過去,快到我姐身邊時,手機會然傳來一陣短信鈴聲,我沒計較,直到確定我姐身上沒有傷痕,有鼻息,脈搏也正常,方才拿出手機,看到‘空號’發來的一條信息。怎麽樣,失而複得的感覺爽嗎?
短信末尾,還有幾個‘ 哈哈哈’,隔著屏幕,我都能感覺出對方此刻愉悅的心境。這個畜生,我捏著手機,一種怒氣從心底悠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