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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續命

  龐衝以頭搶地,每一下都很重,我走到他身邊時,額頭上已經被撞出不少的血跡。


  我走上去扶他,卻被他甩開,我跟他說話,他完全不理,在頭連續撞擊地麵無果之後,他改用雙手刨地,但地上是石板,而非泥土, 他的手完全無法撼動石塊分毫,倒是設一會的功夫之後, 十根手指頭尖紛紛有血溢出來可見他力道之大。


  龐衝的樣子,就像瘋了一眼,一邊刨著地麵,嘴裏一邊發出‘嗚嗚’的聲音,雙眼瞪得特別大,表情特別恐怖。我看著幹著急,現在的他聽不見我說話,我也阻止不了他的動作。


  現在的龐衝被‘問路’生死繡控製的,眼裏、心裏隻有卞羽靈一人,隻有將卞羽靈找到,讓他們重逢,他額頭上的‘問路’生死繡功效才會減弱,他現在的詭異行為也才能停止,慢慢恢複到正常。我試著攔了幾次,阻止他刨地,實在無用之後,就把注意裏轉移到尋找卞羽靈的下落。這麽一個小土廟,外邊看著無比破舊,但裏邊卻很幹淨整潔,像是有人頂起來打掃。


  土廟裏隻有一座佛像,看起來像是泥塑的,肉身土黃色,盤腿坐於蓮座之上,麵相和藹,看起來有些像如來的佛像。


  佛像約莫和普通成年人一般大小,微笑著,在我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似乎正好望著我的方向。平日見慣了人虛偽的麵孔和鬼魂猙獰的模樣,突然看到佛像,心裏竟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裏作用。整個土廟裏,隻有這麽一個泥塑的佛像,其他諸如功德香、拜墊,亦或是上香的香爐都沒有,更沒有供奉佛像的佛具,這裏就是一座完全沒有香客的寺廟。既然沒有香客,為什麽裏邊如此幹淨,什麽人會來這裏打掃?

  當然,這個問題暫時得不到答案,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龐衝靠自己雙手多次想要刨開石板無果之後,他開始變得瘋狂,雙手捏成拳頭,對著石板不停地砸,我看著心裏不免心疼。這個土廟裏沒有卞羽靈的身影,但龐衝卻停滯不前,還不停對著石頭地板用力打砸,結果隻有一個: 卞羽靈此刻就石板之下。


  卞羽靈已死的事情,早在龐衝第一次找到我的後就已經說過,我‘問路’的生死繡,也一直按著尋靈的方式在找卞羽靈,我曾預想過她可能已經被下葬,但是卻從未想到過,她會在一座 土廟地下。她是被埋在了地下,還是 有別的的什麽可能?

  可是我沒有帶鐵鍬,僅靠雙手,完全和龐衝一樣,無法撼動地麵上的石板分毫,隻好在土廟裏到處找找,有沒有什麽鐵鍬或者木棍之類,可以暫時用作撬動石板的工具。


  正找著,秋子和張啟生喘著粗氣走了進來,在看到龐衝的動作之後,均嚇了一跳,看看我,又看看龐衝,像是在問我什麽情況?不過聽完我的解釋之後,他倆紛紛加入我尋找工具的行動裏。


  我們三人,幾乎把土廟裏翻了個遍,完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暫用的工具,最後我猶豫著要不要去山下買幾把鐵鍬上來的時候,傳來秋子的聲音:“ 你們過來一下,這個石板好像和別的石板不太一樣。’我跟張啟生走過去,看秋子在她說的石板上用力踩了幾下,發出一陣很空的聲響,隨後又在旁邊幾塊石板上各踩了兩下,均發出很沉悶的響聲,且聲音不大,是一種很滿的實心感。這種四周聲音實而中間空的地麵,很顯然是地下是有詭異。


  我趕忙著走上去,學著秋子在石板上各敲了一遍,得到的聲響和秋子敲出的一樣,我確定這塊石板下是空的。結合龐衝現在詭異的行徑,依稀猜測石板地下,或許存在著某種詭異的東西。

  有了這個想法,我們三人瞬間來了被激起氣鬥誌,想盡各種辦法,最後用找來的一根木頭棍子,將石板翹起來一點角度之後 ,掰住石板的一頭,將其從地上扒了出來,頓時一條向下的木梯出現在我們眼前,地下儼然就是一個地下室。


  這樣的土廟配合著這樣的地下室,要說這裏沒鬼,都不會有人相信。


  幾乎沒有猶豫的,我打開手機手電筒,一個人順著木梯爬下去,頭頂上傳來張啟生的聲音,吩咐秋子照看著龐衝,他和我下到地下室去看看。


  說話的功夫,我已經下到木梯底端,用手機電筒在地下室裏大致掃了一圈,看清楚裏邊的景象之後,驚得呆愣當場並非這裏邊的東西嚇人,而是景象令我惶恐。地下室裏沒有別的東西,隻有六口棺材,六口石棺,每一口棺材都是同樣大小,被很粗很粗的鐵鏈子,六邊形的擺放形狀,掉在地下室內。


  我試著走到一口棺材旁邊,發現它們吊著的高度剛好與我腦袋齊平,所以我看不到棺材上方的模樣,隻看到每一副棺材地下 ,都刻著一排字,字跡和現如今的簡體字不一樣,看起來很複雜,而且歪歪扭扭:加上腐蝕原因這些字我認得並不是很全,隻大概認識一個,一個月字。


  “這些都是棺材?”背後傳來張啟生充滿驚訝的聲音。


  聽著是一句問話,但並不需要我的回答,我盯著張啟生,讓他趕緊過來看一下石棺地 下刻的字。


  張啟生趕忙過來,走到第一口棺材地下看了好一會,嘴裏小聲嘀咕:“癸酉年、 庚申月、甲申日念完之後,有走到下一口石棺下,繼續念叨:“辛酉年、 丙申月、癸亥日

  每走過一口石棺,就這樣念叨一次, 直到到六口棺材全部念完了之後,張啟生無比震驚地說:“這些,全是生辰?”


  再張啟生念叨第一句話的時候, 我已經聽出來,癸酉年庚申月癸未日是一九九三年的八月三十一日,辛酉年丙申月癸亥日則是一九八一年的十三日,無論這兩個,還是後來四口石棺下的生辰,都有一個共同點, 他們都是農曆雞年的七月十四日。


  農曆七月十四是孟蘭節,一個特殊的日子,俗稱鬼節。


  這一日的傳說和禁忌不消細說,這一日出生的人,尤其亥時出生的,命裏帶陰。


  六口個棺材,六個人,他們不是出生在同一年,卻是同一月和同一日,張啟生告訴我,如果以今年時間來算,這六個人,一個二十五歲,一個三十七歲,一個四十九歲,還有三個分別七十三歲、九十七和一百二十一歲。


  說完這些之後,張啟生停頓了一會,又說:“不過我看這些石棺多 少有些腐蝕,應該被掉在這裏有些年限,如果說到這,他看向當中一口棺材,繼續道:“這 裏邊有一口棺材裏裝著的是卞羽靈的屍體,那麽很有可能這六個人,全都死於十九到二十年前。”


  張啟生的猜測不無道理,即便六個人去世的時間不同意,但一定就是那一年左右去世的,因為之前秋子用請陰的方式找到那個名叫吳笑夢的小女孩的魂體時,她說了,她和小朋友在後山玩捉迷藏,忽然感覺頭暈,醒過來之後就被關在一個很 黑的地方。


  這六口棺材裏,有一口是九三年出生的,如果還活著,到今年二十五歲。吳笑夢二十年前的冬天失蹤,失蹤時才五歲多,到今年,豈不正好二十五歲。


  由吳笑夢和卞羽靈二人的事情推測,這裏六口石棺裏的人,恐怕均在十九到二十年前消失並死亡,那麽他們去世時,分別是五歲半、十八歲、三十歲、五十四、七十八和一百零二,分別代表了六個過程,幼童、少女、不惑之年、艾年、耄耋之年,以及期頤之年。

  張啟生望著這些懸掛著我棺材,忽然說出一句話:“ 如果我猜的投錯,這六口棺材裏的人,恐怕都是女的。”我有些疑惑地盯著張啟生,問他此話怎講。


  他皺著眉頭想了猶豫了一會,緩緩道:“六口懸棺呈六邊形擺放, 這裏嚴然就是一個陣。


  我再次震驚,看著張啟生,聽他繼續說來:“六口棺材 ,每一口裏代表了人的一個成長階段,從幼年到老年,一百多歲的期頤之年 ,是人人都向往的,大多數卻都達不到的。’我越聽越糊塗,年齡和陣有什麽關聯。


  我問張啟生剛剛他說的‘陣’究竟什麽意思?

  張啟生看了我一眼,並未急著回答,而是醞釀了一下才道,“六星 芒續命聽過嗎?”


  續命我是知道的,曾經轟動全國的重慶紅衣男孩事件,最大的可能就是男孩被陰陽術士殺害後續命,被稱之為蛤蟆續命,隻是這六星芒續命我不曾聽聞過。看我不說話,張啟生又說了:“六星 芒指的就是這個六口石棺以及石棺裏的屍體,借用六個不同時期的女人的命為他人續命。”重慶紅衣男孩的蛤蟆續命是用一個小男孩的命換續命,而這六星芒是用六個女人的命,續一個人的命,可見其歹毒程度。


  我不敢想象是怎樣一個人,心腸邪惡到這般田地,不惜殺掉六個人,以填補自己缺陷的命格,但會這種續命法的人,定不是一般人, 道術肯定非同凡響。


  張啟生甚至,這種本事,連他都沒有,要聚集六個不同年齡卻有又有相似命格的人,完全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這六星芒續命 ,也非難事,必須保證每一個人都是活著被裝進石棺,且在石棺前做法九九八十一天,這段時間裏,石棺裏的人會醒過來,會因為被鎖在狹窄的棺材裏而哭鬧、求饒,到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食物,石棺中的人漸漸虛弱無力,到最後死亡


  死之前,每一個人都必定會發出哀求聲,尤其瀕臨死亡的人,聲音充滿哀怨和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好一會之後發出感歎:“你的意思是,石棺裏的六個人,很可能都是活生生被俄死的?”


  張啟生站在一口石棺下,眼神悠遠,充滿對死者的憐憫之情,他說:“ 這是我的猜測,但是據我所知,煉製這六星芒續命,必須保證死者身淨,不僅不穿衣物,腹中也不能有雜食。”聽完張啟生的話,我隻剩下感歎和唏噓,吳笑夢 和卞羽靈二人的失蹤前後相差大半年的時間,如果她們二人要被同一時間房間石棺裏,吳笑夢失蹤後必定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說過她捉迷藏時頭暈,醒來之後就身處黑暗之中,我猜剛開始她並沒有死,而是被煉六星芒續命的人關了起來,而且那個時候有可能就被關在石棺裏,因為她還說過,周圍黑漆漆且空間很小,她出不去。


  她在石棺裏至少被關了半年的時間,最後被活生生的餓死,那半年時間,不知道她處於何種絕望和無助裏。


  將六星芒續陣命藏在一座破土 廟地下,這裏地處人跡罕至的山峰之巔,不受人打擾,即便有人找到了這裏,也不會想到寺廟的地下懸掛著六口石棺,而且知道這裏布置了續命的石棺之後,再去想土廟裏唯一尊泥像, 造型十分像是無量壽智如來,又稱長壽佛。


  正說著話,忽然從上頭傳來秋子的聲音:“程樂, 快出來,我好像看到寺廟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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