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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買媳婦

  被白布裹著的人,豈不正是昨晚被家暴的女人。


  從還未完全裹好的白布裏,我看到她上身依然隻穿著一件內衣,手臂、胸口、脖子到處都有淤青,尤其她的額頭,明顯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像是被什麽很尖銳的器物撞擊而出,從傷口裏流出很出的血液,幾乎遍布她整張臉,血液已經幹涸,呈深褐色,看起來像是好幾個小時以前受的傷。


  女人死了,雙眼緊閉著,臉色慘白,被村裏人裹白布一動不動,身體似乎也有些僵硬,應該死了一段時間了

  女人為什麽會死,昨晚半夜我和大井在她家院子裏看到她的時候,她身體特別好,頭上沒有很明顯的撞擊上,身上也一點沒有死亡的跡象。她是怎麽死的?頭上的傷口會是致命傷嗎?

  女人的死實在太突然了,我有些無法接受,心裏莫名的覺得有些疼,這個女人看起來估摸著不到二十五歲,實在太年輕。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麽的,從那些替女人裏屍體的人和周圍圍觀人的臉上,我並未有表現出半點悲傷之情,就連去死女人的丈夫也沒有,他坐在大門的門檻上,看著女人的屍體無動於衷。


  四個裹屍人很快將女人的屍體用白布纏了一圈,隻留了個腦袋,看著就像一個木乃伊。


  做完這些,裹屍人當中兩個去到女人家裏,從門框上卸下來一個大門,將女人屍體放在大門上,再用一張白布蓋起來,四個人,一人抬著一個門角,朝著村子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裏,我沒有看到女人老公有絲毫悲傷的情緒,別說痛苦的流淚,連一個哀傷的神情都沒有,而周圍那些圍觀的人,也沒有一個人說過一 句同情、或是舍不得女人的話。


  在看到四個裏屍人將女人屍體抬著走出村口時,男人站了起來,嘴裏一陣嘀咕:“真不經打, 桌子角就能給撞死,真是個不中用的女人,農活幹不好,飯做不好吃,連床上功夫也不行,每次都跟死人一樣,投點反應,也沒點聲音,現在好了,變成真的死人了


  男人一邊念叨,一邊從我身邊經過,最後走到一個四十來歲男人的身邊,對他說道:“村長 ,你也看到了,我婆娘死了,是她自己撞到桌角死的,現在我能重新找了女人了嗎?

  村長並未同意,也沒有拒絕,隻說“ 這是你的第三個婆娘,你說你怎麽就不知道疼惜?你知道現在女人難找”男人似乎有些嫌村長噦嗦,打斷說“行了, 我知道了,下一個下一個我一定好好對她,你看怎麽樣?”村長盯著人, ‘哎’了一聲,招了招手說: “行了,我懶得管你,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好勒!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男人瞬間笑逐顏開,對村長感謝了一聲後,朝村子另一個方向去,期間經過我身邊,我聽到他對旁邊一個小夥子說: “ 這次我一定要讓買一個身材勁爆一點,床上功夫好一點的,聲音溫柔一 點的年輕女人,畢竟越是年輕,體力越好,越是能經得起折騰,最好十八歲以下

  說完後,傳來旁邊人的笑聲人:“你就做你的白日夢吧,有那種好女人,哪輪得到你。 ”

  男人白了他一眼道: “你知道個屁,隻要老子肯花錢,就沒有買不到的女人。”說完一聲哈哈大笑,和另一個人邊走邊聊,不多會消失在我眼前。圍在院子門外的人這個時候紛紛散開,回家的回家,上山幹活的,上山幹活,隻有我一個人久久處在震驚之中,緩不過神來。男人剛死了老婆,他不悲傷,反而很高興,高興的點在於他有可以討新老婆。這是什麽鬼思想?

  聽男人和村長的對話,像男人這種情況,在這村子裏似乎並不少見,任何男人死了老婆,似乎都可以很快再娶一個。而且男人還說了,隻有有錢,沒有買不到的女人,難道這個村子裏所有男人討媳婦,都是用金錢買來的?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落後偏僻的小村莊,果真存在著買賣婦女的情況

  有了這樣的想法,再看死去的女人,忽然覺得她的死,可能並不是個意外,昨晚男人對她的家暴,或許已經帶著‘想要弄死她討新人’的想法。隻可惜這個可憐的女人,死之前還維護著這個絕情的男人。


  買來的女人,以前何曾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販賣已經很可憐,地位還如此的底下,結局淒慘,死後連一個棺材都沒有,用一塊白布裹著,找個大山溝扔掉或者隨便挖個坑埋了。


  買賣婦女,這是一種比殺人還嚴重的事情,那些買賣婦女人,就算槍斃千百回也不夠。


  我可憐那個死去的女人,可是我沒有能力幫她走出這座村子需要兩三個小時,沒有村中人帶路,外人很難找進來,更很難走出去,即便將來我有機會出去去派出所報警 恐怕也找不到進村子的路。


  這座村莊,比我想象中更加的恐怖,我忽然很想離開,不想再過問他們的事情,可是 我已經走不掉,餘可兒還未配製出解屍蠱的藥,一天之內,沒有小鵝的解蠱藥,我必將活活疼死。


  我無比落寞地去到小鵝家,發現她家大門並未有鎖,小鵝站在門口 看我到來後,幽幽地說:“ 你應該知道這個村子裏的人是有多惡心了吧?女人在他們眼裏隻是玩物,連牲畜都不如。”


  我看向小鵝,她的臉上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笑, 我知道,那是她心底對我的嘲諷,嘲諷我竟然幫這個毫無人性的村子中人尋找解蠱藥。


  我記得普經聽尤布說過,說小鵝當初也是被她老公買來的,因為一年多沒有懷孕,被她老公轉手賣給別人。小鵝說出這樣的話,想必曾經的她,應該和死去那個女人差不多吧。


  我想了想,問小鵝:“ 你也是被賣到這裏的吧?”


  小鵝笑笑,回道,“是啊,我跟今天死了那個女人一樣,都是被賣到這兒的。對了,你知道尤布是做什麽的嗎?”我疑惑,小鵝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我確實不知道,不曾聽他說過,看他穿著斯文,總是帶著衣服眼睛,我猜想可能是在石渠縣裏開什麽店麵,賣東西的吧。


  我說出我的猜想,小鵝聽完再次發笑,回我道:“ 他確實是開店鋪的,不過不是賣東西,而是專門販賣婦女,他就是個人販子。”我盯著小鵝,-時間有些不太敢相信她的話。


  “很震驚是吧?”小鵝說,“當初我被他拐賣到這個村子裏來的時候,我也很震驚。他在我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給我吃的,收留我,對我特別好,還說給我介紹工作,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最後被他騙到這個窮鄉僻壤裏來,賣給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小鵝說道這裏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了往事,眼睛幽幽地望著遠方,好一會後方才繼續說道: “剛來這裏的時候,我想過要逃走,可逃不掉,前腳剛跑出村子後腳就會被全村人逮回來,好一頓的毒打,打完後扔豬圈,三四天不給吃的,也不給水喝,聽話了就放出去,不聽話再繼續打,打到聽話為止。


  我被打過三次,每一次都是隻剩下半條命, 後來我學乖了 在哪裏生活不是生活,跟什麽人過日子不是日子,這裏雖然清苦了一點,男人專橫霸道了一點,女人地位低下了一點,但隻要我勤快,腿腳麻利,凡事做到最好,他們也挑不出太多的錯,挨打的機會也少了很多,隻是我沒想到”


  話到了這裏,小鵝再次陷入一陣沉默,眼神憂傷,眼角隱約有眼淚溢出來。


  她說:“隻是我沒想到,我勤勤懇懇,盡心盡力操持這個家,侍奉公婆,照顧男人,最後卻被一句‘生不出娃’給打敗。


  說著小鵝轉頭看我,低聲問道:“ 你嚐過被自己男人賣掉的滋味嗎?”說完後忍不住自己笑了,“你就是男人 ,怎麽可能知道被自己男人賣掉的滋味。嗬嗬我怎麽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


  小鵝的語氣越來越哀傷,可以想象她曾經在這裏吃過的苦頭和受過的委屈,為了生存下去,她委曲求全,然而這個村子裏的人全都是沒有感情的,畢竟是花錢買來的,有用就留著花,投用就轉手賣掉。


  看小鵝不再說話,我問道:“ 之前聽你用過雲南的一種苗族語言,你是雲南人嗎?”小鵝斜著眼睛看我,像是在問我為什問這種問題。


  過了幾秒,不見小鵝回答,我再次問道:“ 你想不想回家?‘回家’二字讓小鵝怔了一下,然後冷冷回道, “我沒有家!

  怎麽會沒有家”我想繼續追問,卻見小鵝瞬間收起剛才的落寞神情,滿臉冷冰冰,拽著我的手將我往屋子裏一推,同時說,“有人來了, 你進屋子裏去 我緩過神來,看遠遠遠的有一個女人,扶正一個男人朝著我們的方向走過來,不過我還沒看清楚來人的模樣,小鵝已經跟隨我進到屋內,同時將門關上,閂上門栓。


  不多會,門外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小鵝姑娘 ,我家男人又犯病了,請你救救他。”聲音聽著不大,但像是扯著嗓子在喊。我從門縫往外看,發現女人扶著男人停在小鵝家的院子意外,似乎不敢進來。小鵝並未搭理女人,而是走到堂屋裏,擺弄木凳上防著的一個圓木桶。


  這個木桶我好像見過,昨天晚上小鵝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背上背著個竹筐,竹筐裏似乎就是裝的這個木桶。


  我很好奇這個木桶裏是什麽,於是走了過去,看小鵝並未阻止我,我直接走到木桶邊上,隻往裏邊看了一眼,頓時差點沒忍住,差點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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