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老榕樹
幽藍和張啟生認識,而且張啟生看幽藍的眼神裏充滿了一種不可言喻的情愫。
和張啟生認識也有不少時間,看他一直邋裏邋遢,我以為他是個隻認錢,沒有愛情的人,沒想到他的感情在這裏。不得不說,幽藍長得很漂亮,隻不過年齡稍大了一些。她身上有種很典雅的氣質,眉目如畫,特別耐看。難怪張啟生明知道這裏的榕樹很蹊蹺,他也願意幫忙。
隻是不知道他和幽藍什麽關係,單純的單相思,還是兩人曾經是戀人,亦或我原本不喜歡八卦別人的感情, 但張啟生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停下來,看張啟生很嫻熟地跟幽藍打招呼,然後介紹我和秋子,尤其在介紹我的時候,他特別說明我是生死繡嫡係傳人,非常有本事,一定能解訣幽悠的事情,讓幽藍別擔心。說完後,滿臉期待地望著我,像是在祈求我能同意幫忙。
這件事,我是真的不想管,但看到張啟生略顯可憐的眼神,又有一些猶豫,一時不知道該 該同意幫忙。我看得出他特別想幫幽藍,想在喜歡的人麵前大顯身手,讓佳人對他另眼相看。
我告訴張啟生:“不是我不願意幫你 ,你也知道這裏邊那棵大榕樹有問題,我要是答應幫你,豈不是自己往火坑裏跳,還把秋子往火坑裏推?”張啟生聽出我的不願意,走到我身邊,小聲對我說,隻要我肯幫他這一次,以後隻有我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他絕對沒二話。我看得出他很緊張幽藍,我一聽到我說不願意,他整個人臉色都不好看了。
為了讓我同意留下,他開出了最後的條件,除了這次必要的支出,剩下所有報酬全給我,隻求救醒幽悠。
張啟生能‘捉鬼’,但是像幽悠那種因為感情受創而產生的自我封閉,甚至欲要自行短劍的行為,他無法治愈,而我卻比他有方法,所以他才會如此急需我的幫助,這也是我第-次見他如此卑微地跟我說話。
不過他提到報酬,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情。
在剛剛來的路上,張啟生說這次的委托人特別有錢,願意支付十萬的酬勞,但是我上看下看,這個地方的房屋又破又舊,哪裏像是有錢的人住的地方?我轉頭瞪張啟生,忽然問他:“這次時間酬勞真的有十萬塊嗎?”
張啟生沒料到我會忽然問這個,頓了一下看我,結結巴巴地回答:“當然有 ,我騙你做什麽。“真的嗎?”
在我的再次追問下,他終於說實話,說幽藍沒多少錢,而且丈夫還死了,這次他是免費幫忙,因為幽藍是他的老同學。我一聲低笑,嘴裏小聲揶揄張啟生: “她充竟是你老同學,還是你的老情人?
張啟生並否認,聽後還羞澀地笑了起來,能讓張啟生錢都不要,看來他的確和在意這個幽藍。可他不收酬勞是他的事,我可不想白幫忙,而且這個忙還很危險。
我把心裏話告訴張啟生,他卻說:“你放心, 你的那份酬勞,我自掏腰包。”說完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特別自信心。
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再說什麽不幫忙,豈不是顯得很小氣,而且很不夠朋友,張啟生幫過我多次,我理應還人家一次。最終,我點頭同意,張啟生頓時眉開眼笑,說不管那榕樹地下藏著什麽怪物,他一定會保我和秋子的安全。商定之後,我們直接去往榕樹地下查看情況。
原本我提議先去看幽藍的女兒,但張啟生說,現在是下午陽氣最重的時候,先去查看榕樹的事情,晚些時候再去看幽悠也成。幽藍點頭,符合張啟生說她找了朋友幫忙先照顧幽悠。於是我手拿血玉凝脂,跟在張啟生身後,緩緩走近榕樹。
像上次一樣,越是靠近,血玉凝脂中間的指針就越是跳動猛烈,不過因為現在是下午兩點左右,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盛之時,一般的陰物,這個時間段都會躲起來,所以指針的跳動雖有加快,但比氣上次早上來,還是慢了許多。
期間我問秋子,有沒有在榕樹下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東西’二字的音說的比較重,她當然明白我的意思,衝我搖了搖頭說: “我沒看到什麽怪東西。”我一陣疑惑, 血玉凝脂轉動的速度明顯加快,為什麽會沒怪東西?
正想著,秋子又說了:“不過我感覺這棵槐樹灰蒙蒙的,像是被什麽迷霧之類的圍繞著,我看不真切。”
秋子是陰陽眼,她看著樹灰蒙蒙,可我看著卻無比清晰,隻是這些‘清晰’裏,看不出絲毫異樣,可能這就是榕樹問題所在。隨著我們一邊走近,張啟生一邊問幽藍有關院子裏那棵榕樹的事情。
幽藍告訴我們說,她從這裏修建起來之後,一直住在這兒,住了近三十年了。
從她住進這裏開始,那棵榕樹就一直在,不過並不像如今這樣鬱鬱蔥蔥,經常黃葉,像營養不良一樣,還曾幾度枯萎,最誇張的一次隻剩下一根樹樁。原本附近居民商量著要把這棵榕樹砍掉,在這搭建一些健身器材,但被政府拒絕了,說這是棵老榕樹,不能砍,砍了會影響風水。
所以那棵榕樹一直以光禿禿的樹樁形式,存活了兩年多的時間,一直到一年多以前,這裏來了一群人,在樹根位置開了個洞,之後莫名其妙的榕樹開始發芽,短短一年半左右,便長成了如今的模樣。一年半從光禿禿的樹幹,變得鬱鬱蔥蔥,枝繁葉茂?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不覺一聲驚呼:“一年半就能長得 如此茂盛?”
身邊張啟生跟著附和,“對啊,我覺得怎麽著,也得十年時間才能有這種枝葉吧?
幽藍笑了笑,很苦澀,她說:“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它一年半以前,確實隻是一根枯萎的樹樁,也不知道那群人用了什麽辦法讓它複活,反正重新活過來以後,它以驚人的速度增長。我清楚去年國
慶節前我出差三天,走之前特意留意過一根小指頭粗細的紙條,回來後長到了我半個手臂粗細。”
這長勢也太誇張,甚至是恐怖。
聯想到之前我看到的‘吊死鬼’,我問幽藍,你那次出差,回來後有沒有聽說這棵樹底下死過人,或者說,這附近有沒有人去世?
幽藍像是未曾料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後點頭,說:“好像有 ,聽說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說是一個護士,上夜班回來經過槐樹底下時,不知怎的突然倒地,報警等救護人員來之後發現她已經死了,是突發性的心髒病。”
幽藍說完,一臉愁容的望著我們,隨後又補充一句:“不過這件事我是聽說的 ,並未看見,也不知道真假。”
“那之後這裏還曾發生過什麽比較詭異的事情嗎?”我又問。
幽藍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有! 曾經有一對情侶大半夜的在樹下幽會,被發現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兩人雙雙倒地生亡,法醫鑒定說是凍死的。當時是年底,臘月的天氣確實凍人。”
臘月再怎麽凍人的天,同一個地方凍死兩個人,怎麽都會覺得很蹊蹺吧?“還有呢,除了這兩件事,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詭異的事情發生?”我再問。
幽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說有是有,但可能因為之前兩件事在大家心裏多少留下點陰影,所以之後的事件半真半假,她並未親眼沒見,全是道聽途說的,也不知道其真實性。最後幽藍說:“反正這個槐樹挺挺異的 ,現在到了晚上,已經沒有人再敢從這裏經過。”
說著朝左手邊指了指,說:“我家住那邊的四樓,臥室的窗戶正好對著這棵槐樹,有時候夜裏,我總能聽見‘喵喵喵’的聲音,明明是貓叫,但有時貓叫聲又像人的哭泣聲,嚇得現在我再不敢睡這間屋子,每晚都是和女兒睡對麵的臥室。”
我光聽著,已經覺得全身毛骨悚然,幽藍母女倒是膽大,這麽多詭異的事件發生,她們竟然還敢住在這裏。“那你們為什麽不搬家?”幾秒後,張啟生問出和我心裏一樣的疑惑。
幽藍低下了頭,低聲說他丈夫兩年多前投資生意失敗,跳樓自殺,死前留下不少債務,當中有一些是借親戚朋友的,這兩年她一邊養育女兒,一邊掙錢還債,沒有多餘的閑錢搬家。說這些的時候,幽藍的臉色變得很不好,張啟生連忙上去安慰她。
看來張啟生沒有騙我,幽藍的日子確實比較難過,但她在如此絕境之下,還依然如此精致,實屬不易,我也能理解張啟生不收酬勞的原因。我往四周望望,發現這裏雖有四棟樓,但似乎每棟樓裏的住戶都並不多。想了想,我問幽藍:“你們這個地方是不是快要拆遷了?”
幽藍點頭,說一年多以前這裏被規劃,準備打造成一個新型的商業樓盤,所以很多住戶都搬走了,現在留下來的,估計隻剩下十來家。既然是搬遷樓,政府應該有賠款,為什麽幽藍不搬走?
響應政府號召從這裏搬走,賠償款正好可以償還親戚朋友的債務,而且遠離了這個是非地,她女兒豈不是更加沒什麽危險性?
我問出自己的疑惑,不想幽藍說,這個地方是她父母留下來的惟一遺產,是如今她和她女兒惟一的落腳所,從這裏搬走,她不知道能去哪。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重新征收賠償款給的並不多,完全不夠償
還債務。
如此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她其實和很多搬遷戶一樣,覺得給的賠償款達不到自己心中所想,所以不想搬遷。接下來她的話也應證了我的猜測。
她說一開始她確實覺得賠償款太少,不想搬走,後來院子裏的榕樹‘複蘇’,陸陸續續發生-一些怪事,她再想搬走時,卻被告知賠償款不僅沒漲,還降了。
她在這兒多受了一年多的苦,最後等來這個結果,她無法接受,自然更不願意搬走。直到她女兒幽悠出事,她知道事情可能已經到了自己無法掌控的地步,所以才找到張啟生幫忙,看能否解決這棵榕樹的問題。
張啟生聽著,忙不迭地應答,寬慰幽藍說:“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解訣。”
張啟生討好幽藍的樣子,特別諂媚一個比較難聽的詞形容,叫‘搖尾乞憐’,完全不像平時的自己。不過這是他自己的事,我無從過問。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榕樹邊底下,遠處看著榕樹並不是很大,走進了發現樹幹特別粗,估計得有兩個成年人拉手環抱的大小。
我手裏的血玉凝脂一直‘滴滴滴’地發出輕響,頻率比平時快一些,但還不構成讓我驚恐的地步,加上有秋子和張啟生在,我也並不是很害怕。
我圍著榕樹轉了一圈,一邊轉,一邊上下看,在上是濃密的樹葉,層層疊疊,完全看不到一點點的天空,在下是斑駁的樹幹,以及一些從樹幹上衍生而出的小樹根。在樹幹西麵接近地麵的地方,有一個巴掌大小的洞,我彎著腰朝裏邊看一眼,發現裏邊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就在我轉頭,準備直立起身時,手裏的血玉凝脂的指針開始劇烈的轉動,與此同時,餘光忽然掃到旁邊一扇玻璃窗後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