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陷入僵局
紙人活了,跟人做愛,還對著我笑,那一張大紅唇,如嗜血了一般。
那麽一瞬間,我的反應是逃跑,但很快的,我恢複鎮定,因為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我膽小又怕事,身上無一技之長,遇上怪事隻能逃跑,現在我有血玉凝脂,也有雲陽道人給我的念珠。我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鎮定,不能害怕,我今天是來解決事情的,我倒要看看,這紙人究竟有什麽本事。我扶著牆壁再次從地上站起來,站定之後抬頭,發現剛才還坐在吳叔身上的紙人不見了蹤跡。
我一陣疑惑,明明剛剛還在,而且我手裏的血玉凝脂的指針依然在劇烈轉動,說明它並未走遠,難道
我猛地一回頭,果然看到一張放大的紙人臉出現在我眼前,它趴在樓梯上,腿在上,臉在下,呈倒轉的姿勢,從木板與木板之間的縫隙看我。
我嚇了一大跳,那一雙畫出來的眼睛從木板縫隙裏看著出奇的驚悚,尤其那一對黑色的眼珠,恍惚中像是轉動了一下。我不知道它是如何閃現到樓梯上看我的,既然它有這樣的速度,那它如果要對付我,豈不是很容易?我一隻手扶著牆,騰出另一隻手來捏緊念珠,心裏想著要是它敢上來攻擊我,我直接拿念珠扔它。但是它沒有動,就那樣倒趴在樓梯上,與我對視。
過了約莫半分鍾左右的時間,床上的吳叔忽然發出一陣聲響,手腳在床上倒騰了幾下,像是在尋找紙人,連翻幾下沒找到,他猝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愣了好一會之後緩過神來,胡亂裹上衣服,跑到樓梯上來抱著紙人往回走,邊走嘴裏邊嘀咕:“你怎 麽跑這兒趴著
紙人被吳叔抱著扔回到床上,腿壓在它身上,這個過程裏,紙人沒有半點反抗,甚至沒有動彈,隻有在被吳叔抱著回去的時候,瞪著眼睛看我。我看一眼血玉凝脂,指針依然在跳動,但不像之前那般有力和迅速,慢了許多。我盯著床上的吳叔和紙人,心裏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這個紙人,是不是其實是吳叔藏在‘金屋’裏的‘陳阿嬌’?
吳叔妻子死了十多年,據小芳說,她母親身前和吳叔關係很好,她記憶裏兩人沒有打過架,甚至連吵嘴都很少,所以她母親去世這些年,吳叔無心續弦,即便不少媒人上來提過親事,都被他一口回絕。
但是對於一個四十多歲,正直壯年的男人來說,沒有女人解訣生理問題,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肯定難以忍受,所以做了這麽個紙人,作為假想的妻子,夜夜同枕而眠,算是解訣了無人暖被窩這一-苦事。
至於紙人為什麽‘複活’,和吳叔發生男歡女愛的事,這一點,令我很費解。
而且看之前的狀態,吳叔是睡著的,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全身赤裸,竟有片刻的猶豫,像是並不知道自己在跟紙人做愛。最終我決定,暫時先不對付這個紙人,畢竟它確實沒對我做什麽, 而且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麽東西。
吳叔很寶貝這個紙人,要是現在強行出去用念珠扔它,若是它沒事還好,若是因此被毀了,不知吳叔會有多恨我,估計殺了我的心都會有。是小芳找我來處理他爸的事情,我無法一個人做決定,得先和小芳商量一下,再計劃接下來怎麽辦。
在樓梯底下又躲了一會,聽到閣樓裏隱約傳來吳叔的呼吸聲,又見紙人沒有出來找我麻煩,我偷摸著用之前小芳給我的鑰匙打開卷簾門,拉開一點縫隙,鑽出去後再拉上門,鎖上。走出壽衣店,已經是淩晨兩點,我張羅著回家,在路上的時候給小芳發去信息,告訴她我已經回家了,叫她醒了給我回電話。等了很久沒等到她的回電,我猜她應該是睡得正香,於是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睡下。
沒睡多久,電話鈴聲響起來,我接起來,是小芳的聲音,先是對我說了聲抱歉,昨晚睡的太沉,沒聽到短信的聲音。說完問我有沒有抓到她爸和什麽女人上床?那個女人死不是鬼?
我不知道小芳能不能接受自己父親和紙人同睡的這件事。
小芳性格暴躁,我怕直接說出來,她會炸裂,於是用很婉轉的語氣問她:“知不知道你爸住的小閣樓裏, 有一個紙人?”小芳在電話那邊很疑惑,告訴我說:“壽衣店裏有很多紙紮的人, 這有什麽?”
我糾正她的話,不是‘壽衣店’,而是她爸睡的閣樓上,有一個畫著鼻子眼睛嘴巴,和真人一般大小,很像真人的紙人,有些舊,應該是紮了很久了,問她知不知道,或是看到過沒有?小芳在電話那邊很驚訝,說她從來不知道他爸的睡覺的閣樓上還放著紙人。最後問我紙人放在哪,是不是床底下?
我否定,說不是床底,而是床邊上的一個木箱子裏。
小芳聽完一聲驚訝的低吼,“我爸在那個箱子裏放紙人?“
小芳告訴我說,那個木箱子還是她母親在世時買的,她爸特別寶貝,平時都不許她碰,更不許她打開來看,平時用鎖鎖的嚴嚴實實,她還以為裏邊放著什麽稀奇的寶貝,原來是一個紙人。
說完這些以後,小芳忽然怔了一下,似乎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她停頓幾秒後問我:“等一下樂子,你什麽意思?你該不會是說,我爸把一個紙人藏在木盒子裏,然後每天晚上和它和它睡覺吧?”
小芳的聲音裏,充滿了不敢置信,我沒再瞞她,直接說: “沒錯,昨晚我在你家壽衣店裏,正是看到你爸抱著一個紙人睡覺。
接下來,我不再噦嗦,把看到紙人坐在她父親身上,他爸赤身裸體,以及紙人轉頭看我和瞬間移動到我頭頂樓梯上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我看不到小芳的表情,不知道她聽完後回事什麽樣的反應,反正她頓了很久才說話,語氣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爸竟 然跟紙人做做那種事情?我的天啊,這是世界上沒女人了嗎?我從來沒阻止過他續弦,他要是願意,隨時可以再找個老太太一起過日子,如果不願意,找小姐也可以,為什為什麽要和紙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小芳的話,最終隻能等她自己消化完以後問我,“對了樂子,你剛才那個紙人活了是什麽意思?你知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我搖頭,搖過之後才反應過來我是在打電話,於是說不知道。
我告訴小芳,那個紙人看著挺舊的,應該跟了她爸有段時間裏,但她爸是最近十來天才開始發生暴瘦和飲食不佳的情況,所以她爸的情況,和原本紙人可能沒什麽關係。
昨晚我剛到小芳家的壽衣店時,並沒在店裏察覺出有陰魂的痕跡,之後小芳父親把紙人從木箱子裏抱出來的時候,血玉凝脂也沒有檢測出魂魄,而是在後來我不知不覺睡著的情況下,紙人‘複活’所以我猜測,可能是紙人被附近什麽鬼魂之類附身,畢競壽衣店斜對麵就是醫院,醫院本身亡魂較多,是有可能發生紙人被附著的情況。而且很有可能‘紙人活了’的事情,連她爸自己都不知道。我讓小芳再好好想想,最近身邊有沒有人很離奇的死亡,或者店裏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小芳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最終告訴我,她確實想不起來有什麽詭異的情況會讓她爸變成這樣,不過她後來又說了,她等會就去店裏問問她爸,看能否問出出點什麽有情況來。我囑咐小芳跟她爸說話的時候別太衝,語氣委婉一點,畢竟女兒插手父親的‘床事’,對父親而言是非常尷尬的。小芳如果說話的方式不對,很可能完全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會跟她爸起衝突,被她爸一頓大罵也說不一定。小芳說她都明白,會好好跟她爸說話。
和小芳通完電話,我又躺下,準備睡個回籠覺,沒想到沒睡多久,又接到了小芳的電話,聲音氣鼓鼓的,隱約還帶著哭泣的顫音。
她跟我說,她和她爸聊過了,她爸承認最近幾年幾乎每天晚上都抱著紙人睡覺,但就是不承認她說的和紙人上床的事情,還因此罵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整天管她爸的床事,說出去羞不羞?
她爸因此懟她,難怪沒有男人敢要她,給她氣得夠嗆。
她當時一時沒忍住,罵了她爸一句老不正經,一大把年紀了抱著紙人睡覺,還跟紙人做那種事情。小芳說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純粹沒經過腦子,脫口而出的,她爸聽了後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難怪她的聲音裏有顫音,估計剛剛被她爸打過之後哭了。這麽大年紀還被自己爸打,估計她心裏挺憋屈,挺難受的,不過這也隻能怪她自己說話的方式不對,太直接了。心裏是這麽想,我嘴上卻向小芳道歉,說如果不是我讓她去問她爸的問題,她也不會和她爸吵架。
小芳很快回我說不關我的事,確實是她爸老頑固,執拗不聽人言,這樣的倔老頭,應該讓他被紙人吸幹精血才知道誰對他好。
小芳的最後句話驚得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仔細一想,她從小就這樣 ,說話不經大腦, 說好聽了叫性格直爽,說難聽一點就是魯莽,沒腦子,要不然也做不出‘半夜闖自己老爸房間,隻為看自己老父親和什麽女人上床’的事情。
這父女倆一樣的火爆脾氣,還真是一家人。
不過以現在小芳和她爸吵鬧的程度,似乎無法再讓小芳回去問她爸的情況,就算讓她去問,估計她也不會去。這樣一來,吳叔的事情豈不是會暫時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