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出院
許錚不是故意跟他們生氣,隻是不習慣自己的私事被人說來說去,尤其在朱尋尋的麵前。
關於許錚的身世,他知道朱尋尋不是很在意,朱尋尋也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個人的身世不同而決定愛與不愛的人,但做為當事人的許錚,卻不能不在意。
自小驕傲慣了,清高慣了,這麽大的一個看來好似汙點的大反轉,讓他一時接受不了,尤其在愛自己的人麵前,更覺得自己沒有之前那麽好了,不配他們愛了。
許錚就這樣,別扭起來就冷言冷語,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並沒有惡意,可放在不了解他人的眼裏,就成了裝腔作勢擺架子。
“看看,看看,他那是什麽態度?本來就是事實,還不讓人說了?”
陳婉儀絮絮叨叨的繼續許錚的不是,反正不管現在許錚做什麽,在陳婉儀這是錯誤。
丸子歎口氣,自言自語,其實他也挺不容易的。
朱尋尋靠在雪白的枕頭上,垂著眼睛沉默不語。
在陳婉儀的悉心照料之下,朱尋尋身體恢複的很快,因為孩子的事加上離婚,陳婉儀害怕朱尋尋就此抑鬱了,在朱尋尋不知道的情況下,特意帶著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去了一次,朱尋尋就再也不去了,在陳婉儀質疑的目光中,笑著說,“別擔心了,我都已經想開了,這都是命!”
陳婉儀更擔心了。
出院的那天,該來的人都來了,丸子夫婦,季小夏,同事筱筱聽說後專門請了假趕也過來來,單單缺了最重要的人,許錚。
朱尋尋從說漏嘴的季小夏那得知,許錚近來在商場上的行事風格雷厲風行冷酷狠辣,隻要有掙錢的項目合作,拚了命的往上湊。
季小夏還說他跟客戶拚酒拚到胃出血,為的就是拿下一個幾百萬項目。
朱尋尋聽完麵無表情,小聲的提醒季小夏,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季小夏這才意識到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馬上安靜下來。
丸子說了,今天難得大家湊這麽齊,她跟老黃做東請大家吃飯,一來去去朱尋尋身上的晦氣,二來彼此增進一下感情,如下次再有事情發生,大家還要像現在一樣有凝聚力。
眾人都笑言附和,丸子結婚據說收了不少禮金,朱尋尋也沒在誰掏腰包的事上多做爭執。
熱熱鬧鬧的一群人提著朱尋尋住院這幾天日常用品大包小包的往醫院外麵走,為了接朱尋尋出院,富二代季小夏專門找了輛保姆車,把同為老師的筱筱羨慕的不要不要的,直感歎,小朱老師在學生中間果然有影響力,這車一看就是高檔貨。
丸子夫婦開車過來,不用跟他們擠在一起,所以保姆車裏很寬敞。
當眾人準備妥當朝著本市知名飯館進發的時候,一輛白色北京現橫亙在高大上的保姆車前麵擋住他們的去路。
一副精英打扮的白景譽從車上下來,大步過來,用力敲敲保姆車的車窗,季小夏把車窗放下來,白景譽目光直接定在整個人瘦了一圈的朱尋尋臉上,“你給我下來!”
語言冷厲,很生氣。
朱尋尋像是做錯事一樣,默默不語的打開車門下來。
在前麵開路的丸子夫婦從後視鏡裏看到這邊的情況,把車子停下來丸子小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喲~~這不是白老板嗎?我們要去吃飯,一起嗎?”
丸子發揮交際能力,盡量不讓白景譽跟朱尋尋的關係惡化,朱尋尋大病初愈,經曆了離婚,背叛,身心都經不起折騰了。
白景譽看丸子一眼,沒有說話,丸子看朱尋尋,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想著,不能就這麽耗著,這麽多人呢。
沉思片刻,招過來老黃,讓老黃開季小夏的保姆車先把車上的人送到吃飯的地方,她留在這裏陪朱尋尋跟白景譽說說話。
說完話就開老黃的車去追他們。
陳婉儀本來想說什麽,被丸子一個眼神製止,意思是有我呢阿姨您盡管放心。
老黃開著保姆車先出發去了飯店,丸子留下來一人一車陪朱尋尋在太陽底下跟白景譽大眼瞪小眼。
“喂,我說咱們能不能換個地兒聊?”丸子抬頭看火辣的太陽,“你們不熱嗎?”
朱尋尋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了解白景譽,他這是真生氣了。他一真生氣,她就害怕,大學那會兒兩人在一起就是,現在還改不過來。
白景譽站著不動,朱尋尋也不敢動,丸子特別尷尬,敢情這倆人當自己是空氣。
既然這樣,你們就慢慢享受太陽浴吧,老娘要回車裏吹冷氣了。
丸子湊到朱尋尋耳邊,“你快點,我在車上等你。”
朱尋尋給了她一個不勝感激的眼神。
等丸子走後,朱尋尋覺得她跟白景譽這麽站下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好主動開口,“你……都知道了?”
冷厲的目光有注視了她幾秒,“當初你是怎麽跟我說的?”
朱尋尋抬頭看他。
“你說就算分手了不是戀人了,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麽事情都會主動跟我講,我就是你的家人你的哥哥。”白景譽頓了一下,內心起伏的厲害,“你就是這麽對你的哥哥的?”
陪客戶去大富豪酒店談事情,無意中聽到服務員議論,說有個女人為了阻止前夫再婚懷著孕冒著大雨來大富豪,就快要到的時候,突然就流產了,那女的還是大富豪少東家的老師……
再一查那天在大富豪訂婚的當事人正是許錚,白景譽當即就怒了,撇下從國外遠道而來的客戶,派人四處打聽那天的情景以及朱尋尋的近況。
許錚訂婚是假,朱尋尋離婚流產生病住院卻是真。
消息一落實,就火速往醫院這邊趕,當他遠遠的看見朱尋尋從醫院出來,瘦的不成人形的時候,他的心都碎了。
這可是他當年捧在手心暖在心窩窩的女人啊,被人傷害成這樣,他怎麽能受得了?
既然那人承擔不起保護朱尋尋的重任,那就還讓他來好了,他不敢保證讓麵前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幸福快樂,但起碼他能保證她不會因為自己受到身體上的傷害。
朱尋尋一時無語,白景譽的每一句話都讓她無地自容。
要說經曆了這麽多,最不敢對誰提及,那就是白景譽。
舍棄了白景譽,以為遇上了比他更好更愛的男人,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叫她怎麽好意思在白景譽麵前抬頭?
當初信誓旦旦的對白景譽說,許錚愛我,那個男人最愛我,現在被人打臉,疼的何止是臉,還有心。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隱瞞!”
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朱尋尋照樣不會跟白景譽說,能瞞就瞞,最好能瞞一輩子。
不是太在乎他,報喜不報憂,而是她沒臉!
滿腔的憤怒其實在見到朱尋尋的那一刻就消了,白景譽從褲袋裏掏出一塊兒疊的整齊的手帕,拿著它給朱尋尋擦額頭上的汗,“你怎麽還是那麽傻?”
他的手指觸到朱尋尋的額頭的時候,朱尋尋後撤了一步,搶了他手裏的方巾,“我自己來。”
想把整個事情問清楚,又怕觸動朱尋尋的心弦,讓她傷心,不問,白景譽內心糾結成一團亂麻,朱尋尋怎麽就跟許錚離婚了,朱尋尋怎麽就懷孕流產了,她有什麽打算……
心裏有太多的疑問,想知道又不敢問,最後白景譽長長的歎一口氣,把瘦弱的如同一片紙一樣的攬在懷裏,啞著聲音說,“如果你能過的了自己心理的那一關,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朱尋尋用力的回抱了他一下,然後推開,淡笑著說,“你應該先問問自己能不能過的了心理那一關,我結過婚,懷過孩子,愛過別的男人,還有就是,我現不能保證自己會再次愛上你,這樣我,你真的能接受嗎?”
白景譽怔了怔,一時間,他竟然無法違心說出心裏的想法,他想重新跟朱尋尋在一起,但是她的過去,尤其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的過去,他真的能寬容到不計前嫌嗎?
“我……需要時間想想,給我些時間好嗎?”
一股腦的過來,直到朱尋尋問出那樣的話,白景譽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朱尋尋已經不是以前的朱尋尋了,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了,內心想要保護她,想要替她討公道,究竟是還愛著她還是把這些早已當成責任,習慣使然?
說實話,白景譽真的不是很確定。
朱尋尋笑了笑,眯著眼睛看丸子的車,車裏的人不停的朝她擺手,示意她快點。
“阿景,別勉強自己了。我知道你想讓我過的好,想讓我免除傷害一輩子都幸福快樂,但是人這一輩子這麽長,哪能一點波瀾都沒有就走到了頭?你也別在給自己施加壓力了,阿景,你不欠我什麽,從來不欠,做為一個普通朋友,你已經做的夠多了,沒必要拿著以前的事壓迫自己。我都能重新愛上別的男人結婚懷孩子,你又何苦一直耿耿於懷過去的道德要求裏不出來呢?何況我現在挺好的,你看,我出個院都能有這麽多人來接我,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