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就是非要跟著你
許錚打完電話過來,朱尋尋光著腳下床緊張的望著,“誰打來的?”
這個時候,隻聽呼的一聲,一陣強風從開著的窗戶裏進來,吹倒了朱尋尋從家裏帶來的塑料水杯,水杯在桌子上滾了幾下,砰的一聲掉在木質地板上,直溜溜的滾到床邊,被床板截住。
許錚彎腰去撿水杯,撿起來以後對著光亮的地方照了一下,看看有沒有破損。
肩擦完畢,用水衝洗幹淨,往裏麵注入了大半杯溫開水遞到朱尋尋的麵前,“我媽打的,我晚上要回老家一趟。”
不是申暮和打的就是,剛剛放下的心,突然又被那個雙目失明的許雪琴吊起來,“阿姨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許錚安撫的拍了一下她的手,“我媽沒事,就是我最近沒回去,她有點想我。”
朱尋尋看著許錚,有點不相信,剛才她蹙眉的動作她都看見了,這是他遇上不好的事標誌性動作,電話的內容,沒他說的那麽簡單。
朱尋尋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從玄關處的牆壁櫃裏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一邊往裏麵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就在這時,隻聽轟的一聲巨響,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全暗下來的天空被閃電劈成幾道縫,緊接著大風呼呼的掛著,吹著紗質的窗簾簌簌響。
又是轟轟幾聲驚天巨響,瓢潑大雨從天而降,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天地間成了一片恣意汪洋。
疾風驟雨,夏天壞的不能再壞的天氣。
許錚大步跨過去去關了窗,回來的時候半截胳膊被雨水打濕,朱尋尋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還回嗎?”
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回!”
這讓朱尋尋的猜測更確定幾分,如不是家裏有大事,如何走的這麽急?
“你我也回!”
朱尋尋把床頭換洗的衣服一股腦的塞進行李箱,去洗手間把洗漱用具化妝品收拾妥當,最後把錢包手機裝進隨身背包。
做好這一切,她仰頭看沉默的許錚,“我們現在就可以走。”
“如果你不願意在這裏等我,可以先回H市。”很抱歉, 來這裏竟跟她生氣了,都沒有陪她好好玩。
朱尋尋把背包的拉鏈拉好,“不要!”
在沒能確定申暮和會不會給許錚使絆子打擊報複之前,她是一步都不會離開許錚,別說她勢單力薄起不了什麽作用,她沒想著關鍵時刻能幫上許錚,她隻圖自己的心安。
陪在他的身邊,哪怕看著他被人砍,也勝過看不見他時一個人提心吊膽。
許錚走過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他真的很抱歉,小女人頂著酷暑來看她,不但不能時時陪在他的身邊,反而還要她跟著自己東奔西跑,“不怕?”
“不怕!”
有你在,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
許錚垂眼沉思了一下,計算著怎麽從這裏回老家最方便,這樣的天氣飛機肯定不行,況且飛機隻能到市區,從市區到鄉下能不能打上車還不一定。
高鐵也快,可也得倒車。
他走到窗前,目光越過窗子看向樓下,停車場裏有他借來的車,好車是好車,但是人新買的,這樣的天氣用來跑長途似乎不合適。
想來想去,也隻有曹峰能幫他了。
…………
四十分鍾後,房間門鈴響起,許錚去開門,一個跟很年輕的男人站在門外,笑嗬嗬的說,“許哥,您要的車峰哥要我送來了,還有其他吩咐沒?”
就在這個時候,許錚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揚揚手機,給那個年輕人示意自己先接個電話。
邊接電話邊敞開房門讓那個年輕男人進來,年輕男人往裏麵瞅了一眼發現有女眷,笑著擺擺手,仍站在門口。
電話是曹峰打來的,問許錚車送過去了,許錚說剛到,曹峰讓他盡管開不用慌著還,車主都是自己兄弟不用見外。
許錚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年輕男人遞過來車鑰匙的時候,許錚往上麵的LOGO上瞅了一眼,“你的車?”
年輕男人連連擺手,笑著搓手,“我哪能買得起那麽貴的車,車是我老板的,我老板跟峰哥是熟人,老板聽說峰哥的朋友要用車,二話不說就讓我送過來。”
許錚衝他笑笑,“替我謝謝你老板!”
……
朱尋尋跟著許錚從房間下來退了房,當看見曹峰哥們送來的車後,朱尋尋感到很新奇,打著傘觀賞了一番才坐進去,“這麽酷的吉普都能借來,曹峰到底是幹什麽的?”
許錚淡笑不語,緩緩的啟動了車子倒出車位,開出停車場。
雨嘩嘩的下著,一點停歇的意思也沒有。
許錚在腦子裏把要走的線路過濾了一遍,如果要走國道,勢必要經過H市,就得延長到達時間。
如果不經H市市區,隻有走小路,節省時間不錯,但這樣的天氣多少有些危險。
“你真的不回家嗎?”
許錚再一次確認,這個時候,朱尋尋在家看看電視上上網網多好,真不舍得她因為自己舟車勞頓。
朱尋尋側臉看他,不滿的翻了眼皮,“你是不是提起進入更年期了,這麽囉嗦?”
許錚抽了一下鼻翼,沒有說話。
他們最終走的小路,到達許錚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兩點多。
鄉下的天氣也不好,雖然沒有S市下的大,但是淅淅瀝瀝的不間斷。
確定許錚要回來,許雪琴一直沒睡,自己眼睛看不見,但還是讓照顧她的親戚開了客廳的燈。
幾乎車子剛駛到大門口,許雪琴就警覺到許錚來了,親戚已經睡下,她拄著拐杖摸索著走到客廳的大門,欣喜的聲音衝過雨幕傳出去很遠,“回來了?錚錚!”
許錚從車上下來,舉著傘給朱尋尋開了車門,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他牽著朱尋尋的手朝這邊走過來。
收了傘,立到門邊,“媽,下雨天涼,快回裏麵去。”
許雪琴激動的摸摸許錚的手,側耳傾聽了一下,“還有誰一起來了?”
朱尋尋趕忙上前一步,挽住許雪琴的胳膊,“阿姨,是我,尋尋!”
“呀,尋尋也來了?快讓阿姨看看瘦了沒?”
朱尋尋要來是臨時決定的,許雪琴並不知道。
聽到自己兒媳婦的聲音,許雪琴喜難自禁,拉著朱尋尋的手久久不放開。
許錚環視了一下四周,暗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他呢?”
“在客房,已經睡下了!”
在來的路上,許錚跟朱尋尋說了江淮南來了這裏。
許錚剛想去客房,被許雪琴一把抓住,“你也累了,明天再說吧。”
見許錚仍是不動彈,許雪琴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聽媽的明天再說,這麽晚尋尋也累了,你們都歇著吧!”
許錚朝朱尋尋這邊看過來,正好看見她張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唇角勾了一下,拍拍許雪琴的手,“您也去睡吧!”
許錚把許雪琴送回房間,再回到客廳的時候朱尋尋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走了過去,想要把她抱起來,大手剛碰到她的身體,她就醒了。
“阿姨去睡了?” 朱尋尋迷迷瞪瞪的,眼皮懶懶的,聲音啞啞的。
許錚嗯了一聲把她抱起來,邊走邊壓低聲音說,“這都過門多長時間了,還阿姨阿姨的叫,不怕別人說你不懂事嗎?”
朱尋尋把頭往他懷裏埋了埋,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想過,也試著叫過,可一真麵對許雪琴她就叫不出來了。
“人家還不習慣嘛!”
撒嬌永遠是對付許錚最萬能的武器,旖旎如春光的聲音讓高大挺拔的許錚身姿一頓,加快了上樓梯的步伐。
……
朱尋尋是被樓下的爭吵聲音驚醒的,她從床上坐起來用了快一分鍾的時間才消化了她現在在許錚老家的事實。
身邊的男人不知去向,枕間是他洗發水的味道,第一次來的時候,她怎麽沒發覺這個味道這麽好聞呢?
咣!一聲巨響,緊接著是瓷片破碎的聲音。
剛才朱尋尋還以為是隔壁誰家吵架,現在仔細一聽音源就在樓下客廳,她往睡衣外麵披了一件防曬衣匆匆出了臥室。
“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屬於我們娘倆的財產你什麽時候給?”
許雪琴立在一堆花瓶碎片中間,神情哀淒,麵容憔悴。
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麵對的正是江淮南的方向,就好像她能看見江淮南一樣。
“什麽財產不財產?當年是旭旭義正言辭的說不會再要我半分錢,這會兒又提財產,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江淮南比上次朱尋尋見到他的時候瘦了很多,也蒼老了許多,不到六十歲的年紀卻有了七八十歲的疲態。
“我可笑?誰有你可笑?當年要不是靠著我父親,你能有今天?現在發達了,拋棄妻子不說,連帳也不認了!”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能不能換點別的?”
江淮南與許雪琴你一聲我一句的爭吵的麵紅耳赤,許錚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默默的抽煙,煙霧嫋嫋,模糊了他本來棱角分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