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回首已惘然
白景譽沒有說話,把頭扭向一邊。
車的事情真相大白,陳婉儀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撥弄了一下頭發,掃了一眼白景譽,輕描淡寫的對朱尋尋說,“把車停好就上來幫我做飯!”然後她就麵無表情的朝著自家樓口走去。
朱尋尋剛向前邁出一步,白景譽迅速的抓住她的手腕,今天她休想再逃避,必須跟他說清楚。
朱尋尋看了一眼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冷冷的說:“能讓我先把車停好嗎?車停在這裏真的很礙事!”
白景譽漸漸鬆開了手,在她準備開車門的時候,一把奪了她手裏的車鑰匙,進了主駕駛的位置,熟練的把車倒進不遠處白線區域停車位裏,然後下來,狠狠的碰上車門。
朱尋尋跟在後麵,冷眼看著他做這一切,心裏惆悵至極,從前,為了朱尋尋的人身安全,白景譽從來不讓她摸車,說她腦子不好使,反應又遲鈍,開車無疑於不限定自殺。
”你可以走了!“朱尋尋接過車鑰匙,麵無表情的對白景譽說, 就是現在,她也沒辦法直視他們之間的問題。
白景譽冷哼一聲,抓起她的手就往外邊走。
手還是那雙手,溫度還是那麽溫暖的溫度,可是那個可以讓她生讓她死的男人,卻在時光的碎片中變得麵目全非。
朱尋尋任由白景譽抓她的手,帶著她走到小區外麵的小公園。
在一排茂密的竹林後麵停下,白景譽率先坐在紅漆剝落的長椅上,摸摸口袋,想要抽煙,不知道是沒帶還是想起朱尋尋不喜歡煙味,在口袋裏掏了幾下後作罷。
他抬起細長的眼睛看她,看這個不知道要無理取鬧到什麽時候的女人,麵容是少有的嚴肅認真,“說吧,給我個解釋,詳細點。”
朱尋尋有些氣惱,先背棄這份感情,腳踏兩隻船是他,為什麽他這麽理直氣壯,沒有一點愧疚,仍一副審問犯人追究責任的樣子?
“解釋什麽?我們不早就兩清了?”這句話說得,三分是真七分是賭氣,時至今日,朱尋尋還是恨他恨得牙癢癢,如果真是時間長,感情淡了,水到渠成的分手也就算了,偏偏他出國前他們還商討過婚禮的事宜,憧憬過一起生活的樣子。
他對她說,我們結婚要選一個浪漫且人少的地方,我要把世界上最美麗的鮮花插到你的頭上。我們婚後要生五個孩子,兩男三女,我負責女兒你負責兒子,我們還要養兩條大狗,你無聊的時候,可以陪你玩。 這麽多人一定要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房子帶院子,院子種滿你喜歡的雛菊。每天上下班之前,我都要跟你接吻,我們不吵架不生氣,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過一輩子。
這種畫麵,朱尋尋當時想想都覺得幸福要死,身邊是世界上最愛的男人,恰巧他正對著自己說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許著世界上最值得期待的諾言。
還有什麽能抵得上這樣的幸福?還有誰能比的上身邊的男人對她的愛?
可世界上到處都充斥著諾言與背叛,今天愛的死去活來,明天就形同陌路。朱尋尋一直以為她跟白景譽與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是特別的,是獨一無二的。
到頭來,誰也沒能逃得過現實的魔咒,他們所謂白首盟約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朱尋尋!”白景譽站起來又坐下,極力壓製著內心的煩躁與憤怒,“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談談?”
朱尋尋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下,玩著手裏的小兔車鑰匙扣,淡漠的說,“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有什麽話你趕快說。”
“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好了心平氣和,可朱尋尋對白景譽判若兩人的態度,讓白景譽還是忍不住生氣。
朱尋尋冷笑了一下,,覺得他在欲加之罪,她看他一眼,冷淡著聲音,“我變成什麽樣了?我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不,不,不,以前的朱尋尋不是這個樣子,她崇尚美好相信愛情,對始終如一的感情有偏執的推崇,以前的朱尋尋就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會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
在愛情裏,她是個有精神潔癖的女人,愛上誰,眼裏隻有他,一心一意心無旁貸往死裏麵對那個人好,同時,她的愛她的付出必須有回應或者回饋。
她給你洗幹淨了衣服或者做了一頓可口的飯菜,你可以不用用同樣的方式對她,但你一定要懂得感恩,懂得她是因為愛你才這麽做。
正是因為她無私的付出,她眼裏才更容不得沙子,她不能容忍甚至唾棄吃著碗裏瞧著鍋裏在感情上玩平衡木的人,如果說世界還剩下最後一個執著於跟誰初戀就跟誰結婚的人,那這個人一定是朱尋尋。
直到現在白景譽都不相信她跟別的男人結婚的事,就算他們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相信,沒有見到有力的證據,他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說辭。
“你跟那個許錚究竟是怎麽回事?”
白景譽少年有才又有能力,自負清高,很少把什麽人放在眼裏,自從他的家庭發生了一些變故,他刻意隱藏了一些光芒行為舉止低調了許多,為的就是不讓人用帶色眼鏡看他, 他白景譽享的了富貴,照樣可以承受貧賤,不管他摔的多很多疼,他都可以笑著爬起來。
可他骨子裏還是擺脫不了清高的本質,嘴上跟一個人應承著這好那好,可實質性他還是看不起很多人,縱使可以跟他們一起工作一起聊天,但是他始終覺得,他與他們是不同的。
但是見許錚第一麵,他就有一種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不是他摟著朱尋尋說他們登記結婚,而是他麵對他時眼底的那份從容不迫以及他看人時目光裏散發出的那種洞悉一切能掌控一切的目光。
“我告訴你,他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糊弄的人,你氣我恨我,現在我回來了你可以盡情讓我身上發泄,咱們兩個人的事別牽扯不相幹的人進來。”
白景譽見朱尋尋寒著一張臉不說話,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說,“我聽助手說去聖誕節有個女的找過我,那個人就是你吧?”他頓了一下,見朱尋尋的神色有些浮動,緊接著說,“我不管你聽到些什麽有關我不好的傳言,我隻想告訴你,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更沒有背棄你愛過其他女人,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朱尋尋轉過頭看向他,眼底是濃的化不開陰沉,她冷冷的抿著唇角,如果不是怕自己輸的太難看,她真想狠狠的扇他幾個耳光,什麽叫撒謊不眨眼,白景譽現在就是。
為了給白景譽一個驚喜,朱尋尋在平安夜這天趕到他所在的地方,可是在虛掩的臥房門後,白景譽給她呈現出的是什麽?
昏暗的臥室裏,白色的蠟燭微微搖曳,燭光影動,暗香撲鼻,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兩個殘剩些紅酒的酒杯,鬆軟的大床上隨便的放著一捧紅的妖豔的玫瑰,白景譽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與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女人勾著脖子肆意糾纏,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停止,周圍的一切都悄悄暗去,隻有身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白景譽還有那女人成了唯一的事物,光鮮明亮的直刺朱尋尋的雙眼。
她有種了錯覺,覺得自己一定走錯了房間看錯了人,可是,可是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深刻到骨髓的側顏,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重新拚湊在一起的人怎麽能認錯?怎麽能?
朱尋尋多想就此衝進去,把手上從國內給白景譽帶的各種食材一股腦的砸在他的身上,可是她不能,因為她知道,那個女人是白景譽所在公司總裁的女兒,她衝進去後果,除了跟白景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走到一塊兒,還有白景譽的前途將受到影響,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跟男人偷歡的時候被人撞見,看,這就是朱尋尋,臨分手還要保全白景譽現在的職位,多傻!
她悄悄的退出來正如她想給白景譽一個驚喜時躡手躡腳的進去,沒走出酒店她就哭了,蹲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門口,旁邊散落著各種食品的袋子,平安夜是耶穌降臨的日子,是寬容祝福值得慶祝的日子,這一天,她不但沒有得到任何救贖反而失去了維護了七年的珍貴東西。
周圍人來人往,人們好奇的打量這個黃皮膚黑頭發的女人,她為什麽哭的這麽傷心那麽肆無忌憚,仿佛一個沒有得到心愛聖誕禮物的孩子。
灰蒙蒙的天空飄著細雪,朱尋尋走到人潮湧動的街道,周圍全是歡樂幸福的海洋,人們舉杯慶祝互相祝福,熱烈又真摯的擁抱或親吻在一起,偽裝成聖誕老人的人拖著大袋子散發禮物,笑聲鬧著痛快的呼喊聲匯成一片鼎沸的浪潮,隻有她,像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孤兒,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迎著風痛哭著施施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