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04章 分庭抗禮的架勢
本該是在同極為要臣商議大事的冷昱麟莫名出現在了這裏,本該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人,話語遮遮掩掩,反倒是在瞞著她了
隻是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冷昱麟一定要死死瞞著不叫她知道
明顯還是關於發生在她身上的。
嗯,這種滋味兒,著實不好受,眼角一沉,趙婉兮沒現身也沒吭聲,轉身就往回走。看著她的反應,宮女木槿明顯一愣。
“娘娘,您不過去問個清楚太子殿下這明顯是”
顯然也是在趙婉兮身邊伺候的時間短,這木槿隻憑著一腔子忠心辦事兒,完全忘記了分寸。倘若是換成了瓊兒,肯定不會這麽多話。
好在趙婉兮倒也沒有怎麽在意,走出去許久了,方才淡著聲線吩咐了一句。
“太子殿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去,傳伺候在他身邊的小橙子過來,就說本宮就問問太子殿下近日來的飲食起居如何。”
這話一出,其中意味分明。木槿眼睛一亮,登時笑了。
“是,奴婢謹遵皇後娘娘詔命,這便去傳。”
“嗯。”
跟個小宮女比較起來,趙婉兮可沒有那麽樂觀。
眼下商議大事兒,想也知曉不日宮中就會有大動作。可憐冷昱麟,縱然隻是小小年紀,卻也不得不因為身份責任而衝到前麵去。
她作為母親,如此關鍵時刻,或許幫不了他太多,卻也絕對不能拖了後腿。那些被瞞著的事情倘若眼下了解不清楚,大不了過後再問也就是了。
有了這個心理建設,麵對著小橙子的裝傻充愣,趙婉兮沒有多少失望。
果然是一問三不知。
知曉自己的瓊華宮必然是逐月重點關注的地方,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趙婉兮回來之後,並沒有讓人多點燃燈火。
偌大的一座宮殿,大多數房間都是暗的,除了距離相對稍稍較遠一點兒,由白憐居住的明月閣內亮著幾盞孤零零的燈火之外,再就是趙婉兮的寢殿裏頭有些光線了。
除此之外,也僅有各個主道上的氣死風燈,用來給值夜的宮人們照個亮兒。
不過,沒有燈火,不代表人就絕對休息了,至少趙婉兮的寢殿之內,熱鬧算不上,可也沒有絕對的安靜。
小太監小橙子跪在地上,在趙婉兮看似無意的眼神中瑟瑟發抖,尤其是不甚明亮的光線下,愈發襯的她麵色陰晴不定,小心肝兒就更是顫抖不已了。
“娘娘娘,回娘娘的話,奴才是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暗中同朝臣們來往的事兒,他隻吩咐奴才,不論何時切要護好娘娘的安危,故而奴才這裏隻時時留意著娘娘的動向,東宮那邊自然也就”
麵帶惶恐眼神躲閃,哪裏還有半點兒往日時候的穩重跟故作成熟的高冷。
冷昱麟小小年紀,人卻是個鬼機靈。再有那些非同一般的經曆,更加造就了他早熟的性格,挑剔的眼光,挑選身邊伺候的人時,自然也是格外嚴格。
小橙子能入了他的眼,且委以重任,足以證明還是有點兒過人之處,此時惶恐歸惶恐,口風倒也不一般地緊,半點線索都問不出來。
見狀,趙婉兮也是無奈。
沉吟少許,幹脆換了個說法,類似於打擦邊球一般地迂回轉折。
“這樣,本宮不為難你,旁的也不多問,你隻需告訴本宮,這好端端的,太子殿下因何會突然就想著要鋌而走險了”
她不傻,有了之前那一遭,並不難看得出來,要揭露逐月真實身份這件事情,完全就是由冷昱麟所主導的。
便是太皇太後出麵,也隻是為了要配合他而已。
隻是,不論是誰,總該有個理由才是,總不能當真便是一個小孩子的心血來潮,眾人便毫無底線原則地縱容著他,隨著一道胡鬧
這個問題,直麵且不容易避開,一連搖頭自稱不知好幾個問題,到了這會兒,其實小橙子的暗裏也是緊繃著一根弦。
就怕上首的皇後娘娘再問出什麽要命的問題來。
結果聽到這個,起初他還詫異了一下,隨即眼珠子一轉,才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咬牙道:“娘娘且不必擔憂,此事乃是皇上暗中所交代的。”
“嗯”
這話一出,饒是趙婉兮,思緒一時之間也有些沒太跟上,還道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既然已經有了第二遍,那接下來複述就容易的多。長長地出了口氣,小橙子麵色逐漸正常,如實道來。
“奴才說,關於此事,乃是皇上暗中著人傳信吩咐了太子殿下,他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包括前往慈心宮那幾位大人,也是皇上在信中逐一交代的,所以娘娘且不必擔憂。
想來皇上一早就有了相對應的安排,定然不會出事。”
“原來如此”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正麵聽到關於冷君遨的消息,摻和著連日來的擔憂,乍然之下,竟莫名有點陌生的感觸。
隨即,就是滿腔說不出來的複雜。
有高興,有欣慰,也有委屈,甚至還有那麽幾分怨懟,交織在一起,竟然不知道哪個占了上風。等到逐一平複下去,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小橙子眼中的忐忑。
還道是有了這個口子,接下來的問題會容易的多,哪知道再問什麽,小橙子卻是都不肯多說了。甚至直言寧可被趙婉兮著人拖出去打死,也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約,冷昱麟那邊的規矩,也不允許他再說出什麽來。見狀,趙婉兮也隻好放棄。
身邊統共就隻有這麽幾個能用的人,總不能真的打了殺了。而且能得到關於冷君遨的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既然是他的意思,想來問題該是不大。
其他的縱然滿心的疑惑,也隻能忍著。
一夜的時間,宮中卻是暗潮洶湧。有兩撥人馬趁著夜色的掩護遊走在皇宮的各個地方,各自占據著最有利的地點,隱隱呈分庭抗禮之勢。
卻又好像少了那麽點兒一觸即發的契機,皆默認著對方的存在,沒人主動跳出來找事兒。
唯有整齊統一的腳步聲,唰唰穿梭在各處的人影,帶動了整個皇宮中最緊繃的氣氛,也因為這一切隻是在暗中進行著,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惶恐。
至於一些一早就沉浸在睡夢中的人,則更是萬事不知。
趙婉兮這廂,也是一夜不安穩。倒不是因為被外頭的動靜給驚動到了,而是因為心中諸事煩憂,加上白日裏睡了會兒,夜裏反倒是睡不著了的緣故。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腦子裏頭的想法就沒個停下的時候。忽而擔憂著冷昱麟的處境,忽而又忍不住去想冷君遨眼下是個什麽情況。
甚至還由不住猜測,他選擇這個時候讓朝臣們揭穿逐月的真實身份,又是意欲何為
思緒紛擾,擾人清夢,終於等到稍微有了點兒困意,迷迷糊糊地有點要會周公的跡象時,殿門“哐嘡”一聲響,有人進來了。
好不容易才醞釀出來的睡意,就這麽沒了,抬頭掃了一眼,窗外還是朦朧的沉色,天尚未大亮,趙婉兮鼻翼稍稍動了動,嗅著熟悉的味道,重新窩回到了被窩裏頭。
進來的人也不敢放肆嗎,輕手輕腳地靠近過來,蹲在床邊貼近趙婉兮耳朵邊低語。
“娘娘,奴婢派出去的人已經打探清楚了,現下江湖上那些異動,的確是有人在暗中主導著。不僅如此,還聽到了一件事情。”
“何事”
“聽聞江湖上流傳著一張什麽令,惹得一眾江湖人人人趨之若鶩,前赴後繼地去送死,而那張東西,該是於娘娘有關。”
“嗯瓊兒你可確定”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就是如此回話的,該是不會有錯。至於那張什麽令”
“能引起江湖人士躁動的,除了藏寶圖,莫約也就是武功秘籍之類的東西了。”
可這樣的東西,為什麽又能跟她扯上關係隱約之間,趙婉兮嗅到了一股子清晰的陰謀味道。
有了這個消息,本以為這一晚上就別想睡了,結果不成想瓊兒離開沒有多久,趙婉兮的意識就模糊了。
然後,便是滿目的光怪陸離。
她甚至都知道自己隻是在做夢,但是那種心知肚明卻就是醒不過來的感覺,著實可怕。
夢裏到處都是刀光劍影,火光還有陷阱,好像都沒有個安全的地方。一波又一波的人前赴後繼地朝著她衝過來,人人喊打喊殺,眼冒紅光。
那模樣,就好像她是什麽吃人的妖怪一般。
而偏偏她卻手無寸鐵,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逃。
等到力氣消耗殆盡,再也移動不動腳步,以為就要死在夢裏頭時,忽然眼前光線變白,那些喊打喊殺的人悉數被隔離,壓根沾不到她分毫。
定眼一看,才發現她的身後,至始至終都跟著一個人,那人展開雙臂,替她擋下了身後那些所有不懷好意的攻擊。
那一幕,即便是在夢裏頭,趙婉兮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滿眼光亮。
“遨”
也就是這一聲喊,成功將她給喊醒了。驀然睜眼,眼睛裏頭的迷茫逐漸退去,趙婉兮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位置,清楚地感覺到了心跳如累。
再回憶起夢裏頭的一切,尤其是最後那一幕,竟滲出無邊的甜蜜。
嘴角也跟著無意識地往上替,扯到一半突然僵住,而後鎖眉。
實際上出現在她夢裏頭的熟麵孔好像還不止冷君遨一個。朦朧之中,她覺著裏頭隱隱還有一個人,也是熟人才是。
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也是夢裏頭的她無比篤定,似乎對方絕對不會傷了自己,然奇怪的是,那個人卻是忽而站在她身後,忽而又摻和進那些喊打喊殺的人群裏頭,行蹤十分不明。
如今再一細想,竟是連那種熟悉的感覺都沒有了,更加別說是對方到底是誰了。
躺在床上跟自己較了半響的勁兒,差不多調動起了所有的腦細胞,依然還是一無所獲,差不多到了快要頹廢的時候,趙婉兮才驀然笑了。
“我這是發什麽神經呢不過就是一個夢罷了。”
苦笑搖頭,繼而起身,才將將坐了起來,瓊兒的聲音就在殿門外響了。
“娘娘,您可是起身了”
音色暗含焦急。
聞言,趙婉兮一秒警惕:“已經醒了,可是有了什麽動靜”
“正是。前朝傳來消息,今晨早朝時,郎中令帶領著不少宮廷侍衛過去了,除此之外,還有禦林軍也一並前往,奴婢覺著,恐要出事兒。”
“”
這已經不是覺著要出事兒,而是分明真的就出事了
昨日傍晚方才商議說要揭露逐月真麵目一事,不成想今日早晨便付諸於行動了,可真是夠迅速了。
既然也參與了商議,趙婉兮心中有數,自然也不敢耽擱,趕緊起身收拾一二,便帶著人急急往前朝走。瓊兒擔憂她的安危剛想勸阻,結果卻被打發去了慈心宮照應。
趙婉兮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這事兒是避免不了,一定會發生。在如此情況之下,慈心宮的太皇太後,還有彤兒跟小包子,乃至於冷蘭熙跟她女兒,都是他們這邊的軟肋,需得及時安頓才好。
至於她自己就像太皇太後此前說的,很多事,本就避無可避。
議政殿距離朝陽殿並不遠,但是跟趙婉兮的瓊華宮,還是有一段距離。懷著忐忑的心情一路走過去,沿途果然多出了比尋常兩三倍不止的守衛。
且軍分兩極化。
一側是冷君遨此前授權冷昱麟所掌管的禦林軍,另外一方則是宮廷侍衛。
宮廷守衛乃由郎中令任全帶領,直接隸屬皇帝管轄,跟太子手中的兵力,不可同日而語。
若論起戰鬥力來,區區宮廷侍衛跟禦林軍那是壓根沒得比,完全不占任何優勢,然其卻統管著整個皇宮的守衛,又是禦林軍所不能及的。
照著眼下情況,竟也有點分庭抗禮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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