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23章 謎一樣的男人
冷君遨低沉的嗓音接著幽幽傳來:“但是你身懷有孕,實在是不便,萬一因此出個什麽意外,朕想,也定然非你皇叔所願。且你皇叔來訪,本就是代表西岐,兩國交往,朕又豈有不出麵之理”
歐陽華菁眼底閃過一道疑色:“皇上”
她有些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放心,朕已經著人去安排了,屆時定會準備好國宴宴請你九皇叔,必不會慢待了他。”
“可是皇上”
“難道麗妃對朕的安排,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臣妾不敢”
隻要是麵對著她,冷君遨就從來都沒有個好說話的時候,早就已經領教過了他的冷酷,看眼下對方已經沉下了眉眼,歐陽華菁隻能暗暗咬牙,不敢再多言。
忍歸忍,從禦書房出來,她的臉色卻是異常的難看,嚇得侯在外麵的春桃大氣都不敢出,隻能上前貼心地扶著,收斂眉眼做乖巧狀。誰知還沒走出多遠,她就聽到身邊的主子咬牙低言。
“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那你去通知她,不用延遲了,提前吧。”
不知好歹的話,說的明顯就是冷君遨,如此出言不遜,駭的春桃心驚膽戰,趕緊轉頭四下查看,見四下沒有什麽人,自家娘娘適才的話也定然不會傳出去,才暗暗拍著胸口,小聲質疑。
“提前倒是也可以,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娘娘,她現在的本事,還尚未純熟,若是到時候”
“不熟那就好好練,不吃飯不睡覺的練,還怕不能純熟想要做人上人,就必定要能吃的苦中苦,這世上,哪有那麽多輕而易舉的事”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等入了夜,就親自過去交代。”
事實證明,主子在氣頭上,交代事情的時候,就隻能應著,絕對不能質疑。至於對方能不能做到,事情最後能不能成,那則是手底下的人肯不肯努力了。
橫豎不論結果如何,到時候都有人擔著,跟她扯不上太大的關係。
果然,春桃乖巧地應下,讓歐陽華菁感覺稍稍舒服了一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掩去了眼底的銳芒,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嗯。”
歐陽華菁此次求見,沒有在冷君遨這裏激起多大的水花。對方倒也是識趣,眼見著自己的請求不成,便乖乖離去,沒做過多無畏的掙紮。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隻是
學著冷君遨的樣子,趙婉兮將指尖擱在桌麵上輕輕地敲磕著,思及所有,最後的注意力,還是停留在了麵前的人身上。無奈這人城府實在是太深了,怎麽都看不出個深淺來,最後幹脆放棄,直接開口便問。
“冷君遨,你到底又在盤算些什麽”
趙婉兮這話問的突兀,而且來的異常,然後冷君遨當真便表現的一無所知,奇怪地看著她,滿眼詫異。
“什麽”
惹得趙婉兮眼帶犀利,成功地捕捉到他鎮定自若下的輕微不自在,嘴角吊著笑意,溫和地咄咄相逼。
“別跟我裝,難道皇上不覺著,自己近日來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太過出乎人的預料之外了嗎”
“嗯兮兒這是何意”眉頭輕挑,聽聞趙婉兮這話,冷君遨的表情,更是詭異。繼而整個人逼近前來,一臉驚喜地緊盯著她的眼睛看。
“莫不是兮兒,已經想起了什麽”
趙婉兮:“好好說話。”
即便是她真的已經將過往給想起了個七七八八,眼下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而且冷君遨這明顯就是在轉移話題,痕跡明顯的連她都一眼就看出來了。
也由此,心底越發篤定。
“你果然是有事在瞞著我,你到底打算要做什麽”
從一早開始,趙婉兮就感覺到冷君遨的古怪了,尤其是近來幾次,冷君遨的所作所為,跟以前的他,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僅沒有了曾經的鐵血手腕,連人的性格,都有些優柔寡斷起來。
即便是如今身為帝王,行事作風不得不開始學著顧全大局,也不該變得如此徹底才是。
感情是另有緣由
趙婉兮眼眸看似清澈,實際上又帶著幾分令人難以招架的犀利。被她這麽看著,冷君遨心裏毛毛的,未語先笑,無奈而寵溺地抬起手,就要往她腦袋上摸。
哪知還未觸及,便被趙婉兮給一把撫開。不僅如此,她還故意板著臉,滿是凶色。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嗯”
自家娘子如此凶悍,完全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怎麽破
隻能退步,除了寵著,還能怎麽辦
扯唇勾勒出一抹異樣,冷君遨乖乖攤手。
“自然是要下一盤大棋了。兮兒可曾記得,朕說過,西岐原本就是南麟的心腹大患,遲早都是要交鋒的。隻不過眼下依著南麟的國力,有些大動作,還不能肆無忌憚地去做。”
“”
大動作不能明著去做,這話潛在的意思便是,在暗裏,可以另行處置了
聽話聽音,冷君遨嘴角帶著笑意,這番回答似乎說的隻是無意,然在那一瞬間,趙婉兮卻依舊還是清晰地嗅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掩藏在嬉笑之間的狠絕,讓她心下一緊,完全輕鬆不起來。
“冷君遨,你這算盤裏頭,都打的什麽主意”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偏偏眼下這個時候,實在是敏感的緊。西岐使團來訪,又趕上歐陽華菁懷孕,她可沒忘記當初因為不娶對方,到底鬧出了多大的幺蛾子來。
眼下局勢好不容易才穩住,萬一再有變化,那前頭的一切,可就白白讓步犧牲了。
想的不安,趙婉兮滿臉憂慮,正待再說些什麽,腰身一緊,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貼近過來的冷君遨給攬住了。
順勢帶著她進了內間小室,將人給強硬地壓在榻側坐下,拉過趙婉兮的手擱在掌中細細地揉著,感受著那份入骨的細膩,冷君遨略一沉吟,麵色這才終於稍稍正經了起來。
未語先歎,抬起另一隻手狀似無奈地刮了下趙婉兮的鼻頭,一副完全拿她沒有辦法的模樣。
“兮兒,有些事情,現在我還不能跟你直說,因為還存在著許多不定因素,便是連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但越是在這個時候,我便越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說話的時候,對方手底下的力道稍稍有些大,捏的趙婉兮有些疼。且目光灼灼,微帶著幾分閃亮的背後,是如同餓狼一般的熱忱。
記憶裏頭,隻有遭逢挑戰,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冷君遨方才會如此,也正因為這樣,幾分不安襲上心頭,趙婉兮隱約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冷君遨,自然還是以前的那個冷君遨,什麽都沒有變。
既然沒有變,那換句話說,是不是他突然之間就跟完全換了個人似的,行事作風讓人全然不懂,完全是因為暗中有所圖謀
而且這個圖謀,還是衝著西岐,或者是宮內的一係列“意外”而去的。
不僅如此,這個圖謀,還有一丁點額凶險,讓冷君遨都不得不慎重對待,以至於能讓他低頭,演起戲來。
還好,他,還是他。
心下略安,趙婉兮頷首點頭。
“自然,我肯定是信你的。”
嘴上這麽說,心底卻驟然有了那麽點兒不太確定。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麽,隻知來的異常突兀。
本該是安心欣喜的時刻,哪知想到凶險二字,趙婉兮的眼皮也不其然地狠狠抽了一下。
莫約是有了這種不好的念頭,回去的路上,趙婉兮始終都沒法放鬆警惕,而當天晚上,她便做了噩夢。
夢裏頭,冷君遨渾身是血,生死不明。而他的身邊,則有不少張牙舞爪的鬼怪,似真非真,每一次動作,都帶著恨不得將人給吞吃入腹的既視感,加上那些異常沉重的色調,生生壓的人有些喘不上起來。
直至後半夜,冷君遨悄然進了瓊華宮的寢殿,帶著一身微涼的氣息躺在了趙婉兮身邊,嗅著熟悉的味道,趙婉兮一顆驚魂不定的心,才略略安了些。
無奈往後,卻是再也沒了睡意,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反觀之下,冷君遨倒是睡得沉,似乎在他心上,沒有多少事兒一般。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沒怎麽睡好,趙婉兮起身幫著冷君遨穿朝服的時候,臉色狀態俱是不佳,自然少不得又惹來一番關懷備至。
關懷備至,如果不是真的將人給放在心上,根本做不到那種程度。
可惜或許是受到昨夜噩夢的影響,即便如此,趙婉兮也總有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總覺著冷君遨的關心裏頭,殷勤的過了分,好像在補償著什麽一般。
好在,這樣的感覺,很快就消失在了冷紫彤的鬧騰裏,自從得了趙婉兮的許諾,那小妮子往主殿這邊,跑的更勤快了,每次過來,除了陪著趙婉兮一道聊天逗樂兒之外,就是眼巴巴地看著她。
知道自家小女兒的意思,趙婉兮隻能無視。畢竟這西岐九王歐陽晟乾一日不進宮,外頭便多一日的不安全,想起那日,她跟對方無意之間撞到的場麵,也並不讓人感到有多麽的愉快。
所幸冷紫彤期待歸期待,倒是也懂事,既然趙婉兮不鬆口,也就沒有無理取鬧,隻耐心等著,而且還有個小包子在側,母子幾人倒也在瓊華宮其樂融融。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打從前一日留了心開始,趙婉兮便鮮少見到白憐的人。即便是偶爾碰到了,對方也是神色匆匆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麽急事兒。
因為還牽掛著冷君遨所說的計劃,趙婉兮也就沒怎麽留意她,想著自己騰出了空兒,幹脆親自帶小包子。與此同時,給小包子取名的事兒,也提上了日程,好歹是個皇子,總不能一直小包子小包子的叫著。
歐陽晟乾在使訪國書上言道,因為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導致身體一直不適,暫時不能前來覲見,等到病情好了,再進宮請罪。
漂亮的話是說了一大堆,隔著紙張,誰也不知道他真實的誠意能有多少。
不過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既然對方那麽說了,冷君遨隻能選擇相信,還專門派了禦醫過去,名美其曰,幫著一道調養治療。
當然,暗地裏該有的防備,也是一樣不少。
就在這樣爾虞我詐的試探裏,這位西岐的九王爺還沒盼來,太皇太後的壽宴倒是先來了。
太皇太後這次是整壽,大壽,依著規矩,怎麽都應該大操大辦才是,隻是她老人家活的年歲長了,見多識廣,逐漸看淡了許多。
也節儉成了習慣,為此,還專門差人喚了趙婉兮過去仔細囑咐,萬萬不可奢華。
饒是如此,在冷君遨的授意下,這場壽宴,依舊還是很能過得去,趙婉兮親力親為,做了不少安排,也不忘記討巧賣乖,提前去跟太皇太後報備,得了她的恩準,才逐一囑咐了下去。
等到壽宴這日,一切安排,果然很合太皇太後心意。
宴會舉行的地方,照例還是設在了延慶殿,依著太皇太後的意思,也沒有大宴群臣的打算,隻在延慶殿後頭的摘星樓準備了幾桌,給了三公九卿入席的榮耀。
至於剩下的那些臣子,隻需在朝陽殿參拜,給太皇太後磕個頭,說幾句吉祥話兒,奉上自己的孝敬,也就罷了。
至於後宮,嬪妃不多的緣故,隻有一個歐陽華菁,便是開了席麵也冷清,幹脆就合在了一塊兒,沒有另開了。
作為皇後,趙婉兮自然是全程陪同,跟冷君遨一起,一左一右伴著太皇太後接受百官朝賀,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眼見著她老人家也乏了,才喚來轎輦抬著去慈心宮休息,等候席位開始,再接受一波孝敬。
一番折騰下來,差不多也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
月上柳梢,華燈初上,因為有宴會,今日宮裏頭是格外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