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09章 急著送死!
然而四周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
回答她的,依舊還是那些晃來晃去的紗帳,在昏暗的光線裏,如同鬼魅一般。
略一沉思,上官玉姝謹慎地將裝著財寶的小箱子重新放好,踮著腳尖起身,朝著不斷晃動的幔帳走過去。
即便是氣氛嚇人,她的臉上,也不見多少懼色。
到底也算是經曆豐富,見多識廣了,上官玉姝一早便明白,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可不是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相比較起來,所謂的人心,要比鬼怪害怕多了。
抱著一定要揪出個人來的念頭,上官玉姝步步逼近,同時也不忘記開口詐人。
“別躲了,我都已經看到你了。出來吧,有話好好說,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
殿內無聲,並沒有人回答她。
反而因為空曠的緣故,還隱約有了點兒回音。
彼時,上官玉姝也接近了晃動的幔帳,深吸一口氣,一把扯開,看到的,就是半開的窗戶。
稍一回憶,她就想起來,這窗戶,還是自己早晨過來的時候隨手打開的,卻忘記了關上,適才那動靜,想必就是竄進來的夜風了。
有驚無險,自己嚇了自己一跳。
長長地出了口氣,上官玉姝上前一步,將窗戶重新關上,往回走的時候,多了個心眼,又把桌子上的燈籠拿在了手上。
有了光線,這一回,沒走幾步,她很快就又發現了問題,另外一處的紗帳後麵,分明有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子。
沒想到,果然有人
眯著眼睛稍一打量,上官玉姝騰出一隻手,暗暗捏緊了銀簪,將銳利的一頭朝外,悄無聲息地靠近過去。
然後突然掀開薄紗,一手搭在了那個人影的肩頭上。
“好啊,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這回且看你如何”
話音未完,語氣驀然頓住。
下一瞬,上官玉姝反應過來,拿著燈籠湊近,麵色隨即一滯。
原來被她拍了肩膀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人,隻是一個套了衣裳的木頭架子罷了。
被她這麽一拉,不受力,頓時稀裏嘩啦散了一地。
還以為自己能抓住一個心懷叵測的人,哪知道竟然隻是一個玩笑。也不知道是誰惡作劇,搞出了這麽個東西嚇人來。
不滿地嘟囔了兩聲,上官玉姝低聲咒罵著出了氣,也沒再繼續逗留的打算,繼續轉身回去,從床側的暗格中取出裝著珠寶的小箱子,便預備走人。
不過等到再度轉身的一瞬間,她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
這兩日頻繁進出雲裳宮的人,隻有她一個,頂多在算上那個叫做佩兒的小宮女。
但是依著對方的立場,想必是不會故意做出這麽一個東西來嚇唬她的,那麽這個木頭架子,是誰放在這裏的
分明就是為了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還有之前的古怪,她明明記著,那會兒是先開了宮門,才去找人要的燈籠,但是回來的時候,宮門卻是緊閉的。
那麽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又是誰把雲裳宮的宮門給關上了
電光火石之間,上官玉姝念頭一動,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不好,那個人,已經”
來過了。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在上官玉姝色變驚呼的同時,一股子疾風自她的身後而下,動作幹脆而利落。
還沒等上官玉姝有任何閃躲的姿勢,後腦勺上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突然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沒能撐得住,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卻也沒有直接昏迷過去,趁著僅剩的那點兒清醒理智,她緩緩回頭。等到看清襲擊她的人的那張臉時,眸孔陡然瞪大。
盯著來人,神情慌亂而不可思議。
“你你”
語結的同時,又想起手上的珠寶箱子,隻能費力地拚命地往身後藏。
那番舉動,看在來人的眼中,儼然成了笑話。
對方毫不費力地從重傷的上官玉姝手中將小箱子奪過來,打開一看,滿眼驚喜。
“這麽多寶貝啊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你說你,好好的不在外麵待著,閑著沒事兒來著廢棄的地方做什麽
著急送死麽”
言語的同時,一道寒光起落,在空氣中劃出幹脆的銳利。
“啊”
夜色暗沉,最終於掩蓋掉一些不能見人,不能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陽光下的陰暗。
因著冷君遨後宮空置的緣故,一到了晚上,南麟皇宮,更像是被黑暗吞噬,便是連宮人們,除了特定的幾個宮殿之外,也並不怎麽外出走動。
這樣的環境下,最容易方便掩飾一些血腥罪惡,短暫而淒厲的慘叫聲在雲裳宮響過,卻沒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唯獨驚起了宿在樹上的鳥雀,拍拍翅膀,刺棱一聲飛走了。
國力衰退,接連遭逢戰火,眼下的南麟,急需要休養生息。好不容易解決了玉遼的威脅,又有一個西岐,虎視眈眈。
偏偏前來和親的歐陽華菁,又是個不省事的,即便是冷君遨一再退讓,不得已迎娶了她,卻還是完全不安分,接二連三地作妖。
光是歐陽長洛一事,便給了西岐插手的機會,即便最後冷君遨有力地反擊了回去,但是站在一國的立場上,終究還是憋屈。
作為亂世帝王,冷君遨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也是辛苦。
莫約是這次西岐來人一事比較重要,這天晚上,冷君遨並未駕臨瓊華宮,早就習慣了他見縫插針的陪伴,獨自一個人了,趙婉兮倒有些不大習慣起來。
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她思緒萬千,將自從回宮之後的種種,又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順帶著,還摻雜了那些已經回來的回憶。
依稀之間,對於趙婉兮這個人的曾經,也逐漸慢慢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再也不像是一開始,隻有滿心惶恐。
臨到最後,也總算是徹底想起來,跟上官玉姝之間的恩怨情仇。
因為想起來了,也就有些奇怪,她們之間的關係都已經到了那種地步,對方怎麽還能有臉,求著自己進宮
還真是讓人可疑。
具體動機,趙婉兮無從猜測,也懶得去猜,而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臨近晨曦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一覺到了晌午,人還沒什麽精神。
睜開眼睛,趙婉兮一眼就看到,瓊兒已經候在床邊了,聽到她有了動靜,掀開床幔,宛若長長地舒了口氣。
“哎喲主子,您可總算是醒了。”
知道她忠心,莫約是見著自己睡過了時辰,有些擔心的緣故才會如此,趙婉兮倒也沒有多想,隻道是自己睡著的晚。
然而等到梳洗完畢,要用早膳了,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不僅瓊兒怪異,就連一邊的石榴,也是古怪的很,眼見著她們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趙婉兮心下忍不住就好奇起來。
“這又是怎麽的了一個個一大清早起來便哭喪個臉,莫不是死人了不成”
趙婉兮這話,不過是隨心之語,嘴一張就出來了,打趣而已。
要是在平日裏,見她這樣,瓊兒一早就忍不住,趕緊衝過來捂著她的嘴巴說不吉利了。
哪知此時的她,卻是一臉難言的表情,與此同時,候在殿門口的一個小宮女“噗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的同時,口中自責不斷。
“娘娘恕罪,是奴婢該死,奴婢沒有當好差,都是奴婢的過失。奴婢隻是一時疏忽,不料就”
“嗯”
看這架勢,莫不是真的出事了不成
眉眼一動,趙婉兮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再一細看那個跪著的宮女,卻是麵生。
“你是何人是哪裏當差的宮女本宮怎麽沒見過你”
“回娘娘的話,奴婢喚做佩兒。”
皇後問話,不能不答。
饒是宮女佩兒滿心的懼怕,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如實道來。
“奴婢原本是瓊華宮做粗活撒雜的,後來被調去看護幾個被封的荒宮,負責定期打掃。這其中其中便有雲裳宮。”
雲裳宮
聽著這個敏感的地方,趙婉兮眼皮子狠狠一抽,再看佩兒那模樣,眼底隱約有了幾分震驚。
“上官玉姝怎麽了”
見狀,瓊兒以眼示意,沒讓佩兒繼續說下去,自己反倒是上了前。
“娘娘,二小姐來的突然,且又說要進雲裳宮找東西,奴婢想著有佩兒跟著,也算是有個照應。
哪知二小姐昨兒晚上避開佩兒,一個人去了雲裳宮,結果不成想被人給殺了。”
上官玉姝死不足惜,隻是不看僧麵看佛麵,即便是顧忌著她跟趙婉兮的關係,有些話,該有的態度,也還是得有。
隨著瓊兒的話語低沉緩慢地出口,趙婉兮神情驀然一變。
“你說什麽”
還真是驚喜,一覺醒來,竟然就有這麽大一個消息,好歹也是這後宮之主,一人之下的皇後。乍然聽到,趙婉兮禁不住怒從心底起。
她在意的,倒也不完全是上官玉姝的死,而是震驚於,居然有人殺了她
還是在宮裏頭。
連二連三地出事,都沒個安生日子。這些人,該不會當真以為這南麟皇宮那些宮規,隻是擺在那裏好看的麽
心底盛怒起,趙婉兮眸色陰沉,板起臉滿是嚴肅,氣場全開。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好端端的,她怎麽就被人給殺了誰是第一目擊者,都給本宮仔細道來”
皇後的威壓,不是說著玩兒的,即便是趙婉兮平日裏習慣了沒什麽架子,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一旦嚴肅了,也讓人不敢直視。
殿內伺候的宮人們,頃刻之間便跪了一地。
瓊兒麵色躊躇,略帶忐忑。稍一思索,目光還是看向了依舊跪在殿門口的佩兒。
被她眼風掃到,佩兒不其然地顫抖起來,但是此情此景之下,也不敢不從,隻能戰戰兢兢地再度出聲。
“回,回娘娘的話,第一目擊者,正是正是奴婢。
昨夜上官小姐暗中前往雲裳宮,奴婢並不知曉,今晨也沒得到她的傳喚,便也沒有多想,照舊過去查看。
哪知過去之後,竟發現宮門大開,奴婢想著或許是有宵小之輩亂闖,便連忙進去查看。然後然後就看到二小姐倒在地上,已經
死狀淒慘不說,身下的血跡已經凝固了。想來,該是昨兒個晚上,就發生了不幸。”
佩兒慌張歸慌張,好在說話也算是有條理,很快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交代了個清楚。
聽著上官玉姝死狀淒慘的話,趙婉兮表情十分難看,但沒第一時間追究這個,她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另外一個細節上。
“照你話的意思,是雲裳宮宮門開了整整一夜”
而在這個過程裏邊,卻始終沒人發現
那些巡宮的侍衛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莫約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來,佩兒麵色一滯,頗感意外。
好在反應的也快,語言跟著謹慎不少。
“這個奴婢不敢妄下定論,不能肯定宮門是否當真是開了一夜。不過等到奴婢今早上過去的時候,門的確是開著的。”
這也從側麵印證了,事實大概真就是這麽回事。
聽的趙婉兮神情一寒,俏臉上皆是怒火。
“昨晚負責巡夜的侍衛們呢還有負責他們的統領何在”
眼見著自家主子動了氣,瓊兒不含糊,忙站起身接話。
“奴婢這就讓人去傳負責宮廷護衛的郎中令大人,娘娘且稍等片刻。”
說傳就傳,瓊兒一揮手,喚了個小太監過來。正要囑咐交代,趙婉兮的聲音,卻又插了進來。
“不急,讓他緩著點兒過來便是。”言語的同時,她已經起身站了起來,抬腳往外走,“先隨本宮去趟雲裳宮。”
“你叫做佩兒是吧上官小姐的遺體,可是還在那處”
“回娘娘的話,還在。因為要等廷尉司的人過來查看,故而沒有動過。”
“嗯,那便好。”
這個佩兒說,上官玉姝死相淒慘,那她也該去看看,到底如何一個淒慘法。
過去那些恩怨且不論,這一回,到底是她將上官玉姝帶進宮裏頭來的,眼下人死了,回頭見著爹娘,總得有個說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