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疑惑
經過一上午的整頓,東右路大軍午時用餐完畢,渠梁衍便率領著這支昨日還與靖王的叛軍一邊的東右路大軍,朝皇都城開拔出征了。
昨晚在將瞿尚臏及他的一眾將領部下控製住後,潼麟真君便帶著手下連夜趕往皇都城了解交戰情況去了。皇都城的十來萬金甲軍麵對著靖王的二十多萬叛軍,可以想見戰況將會有多激烈、有多殘酷。
陣前斬將使得整個東右路大軍人心惶惶,不過效果倒是十分明顯,大軍中許多其他的將領很快就紛紛宣誓追隨睿王殿下討伐叛軍。不到一個時辰,軍心便得到有效安撫,尤其是在睿王渠梁衍巡軍後,整個中軍營士氣重新高漲,隻待與叛軍一戰。
此前,瞿尚臏本欲率領大軍進攻皇都城,幫助靖王奪位登基,因此大軍臨行前的準備工作已基本就緒。由於距離較遠,為確保及時趕到皇都城,瞿尚臏的這支大軍以騎兵為主,輔以部分步兵和攻城器械以備攻城所用。
瞿尚臏沒有想到睿王最終留了他一命,不過他餘驚未消,仍然戰戰兢兢。加之其他幾位將領已被斬頭,因此整個大軍的臨時統領便交由蘇彣執掌了。由於蘇彣從未有過指揮大戰的經驗,到時大軍一旦與叛軍相接,自然還是需要瞿尚臏親自領軍作戰了。
騎兵分為兩翼,趙雲歌和肖越山各領一翼,率先出征。十萬大軍的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裏,蹄聲響徹山穀,來回蕩漾。
由於皇帝渠梁宇在籬山薨斃,整支大軍所有將士的額頭都係上了一根白巾。渠梁宇的棺材之前悄悄停放在了清溪溝草原上,由一支赤焰軍騎兵營看守,並未隨渠梁衍一行前往東右路大軍。此次東右路大軍開拔皇都城,既是討伐靖王的叛軍,解除皇都城之圍,亦是護送陛下歸靈。
盛玄郡主仍然同行,此刻她和蘇彣、渠梁衍各騎一馬,並排而行。不過由於她的神族郡主身份,以及金鸞在大梁太過顯眼招搖,她必須在大軍進入上京地界之前離開,否則恐引起神族上層動怒,牽連到她自己的父親——太元星君。
小七一路飛翔盤旋在大軍部隊的上空,主人不在,整個空中隻有它一個身影,顯得有些孤獨寂寥。
“有勞郡主一路相送!”渠梁衍首先開口說話。
“殿下言重了!大梁發生如此驚天變故,如今朝局不穩,兵戈不斷,父親大人憂心忡忡,我也算是為父親大人分分憂了。而且,晞妹妹亦是擔心殿下安危,我來此也是幫她一把。”盛玄郡主回道。
“我看郡主也是放心不下蘇兄吧,哈哈!”渠梁衍笑著回道。
“殿下說笑了!”蘇彣說道。
“好好好,不拿蘇兄說笑了,我們言歸正傳。”渠梁衍拱手賠禮,接著繼續說道:“郡主,潼麟真君在神族官居何位,為何我在天都城足足五年也未曾聽說過?”
“我也是聽父親大人偶爾說過,真君僅是個封號,在神族並無官職,奇怪的是真君這個封號僅潼麟真君一人獨有。不過,潼麟真君雖無官職,但在整個神族卻是地位顯赫,可與四大護法星君和天機院首座比肩。不過更為奇怪的是,潼麟真君的名號在整個神族卻鮮被提起,連任何文字記錄也沒有。這次若不是蘇彣你讓小七傳信於我,我也不會偷偷來此,但父親大人不放心,臨行前與我告知,說我趕到籬山後可找潼麟真君求助。我到了籬山後,苦尋你們的蹤跡無果,居然真的碰上了潼麟真君。”盛玄郡主回道。
“所以說,潼麟真君知道籬山有事發生,他才會出現在籬山,郡主你才會碰上。”蘇彣迅速說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當時父親大人跟我提起潼麟真君的時候,我便問了父親大人,是否潼麟真君知道籬山有變故要發生,但父親大人並未名言,要我不要多問。”盛玄郡主繼續回道。
“看來,應該是太元星君和潼麟真君都知道籬山有事發生,所以這就解釋了當時郡主你給蘇兄的那封密信提及的警告。”渠梁衍說道。
“什麽警告?”盛玄郡主問道。
“殿下大婚當晚,郡主代太元星君交與在下一封密信,太元星君在密信裏警告我們,籬山秋獵有險,靖王意欲圖謀不軌,望我等及早行動,勸諫陛下取消秋獵。如果當初陛下聽信了殿下之話,陛下也不至於在籬山被靖王的叛軍害死。”蘇彣回道。
“難怪了,父親大人從不允許我私自離開天都城,可這兩次居然都同意了,還找禦城司疏通,暗中助我偷偷出城,原來父親大人早就知道了靖王叛亂的陰謀。可是,父親大人為何不與我明說呢,他沒理由向我隱瞞的?他又為何不直接將靖王的陰謀告知於殿下您呢?”盛玄郡主說道,開始豁然開朗,接著迅速又皺起眉頭疑惑不解。
“神族和人族結盟已經數千年,兩族結盟之初便約定互不幹涉對方族內事務,估計太元星君也是有此顧慮,才不敢向我說明,故而在給蘇兄的密信中悄悄提及了靖王之事。”渠梁衍回道。
“殿下言之有理,但我還是覺得這隻是原因之一,既然父親大人和潼麟真君早已知曉了靖王的陰謀,他們應該是手中掌握了靖王謀反的什麽證據,為何不將這些證據告訴你們了,你們有了這些證據,不是正好可以勸說陛下取消秋獵嗎?所以,我覺得肯定還有其他原因。”盛玄郡主說道。
“殿下,我覺得郡主分析得有道理,而且當時問天閣也向我傳來密信,提醒我們籬山秋獵陰謀。為何問天閣會知曉?河穀關之戰時,為何我師弟樊清風當時會涉險前往東山打探鮫族賊軍的消息?為何樊師弟突然在籬山出現,為我們解圍?哎呀,這些日子,我居然都忘了要跟樊師弟問起這些事來,真是……”蘇彣趕緊說道,有些懊惱。
“一路事多,各種危險,蘇兄疲於應對,自然沒心細記起這些事來。”渠梁衍回道,然後轉頭朝後對他的家將頭領高衝吩咐道:“高衝,快去將樊兄請來!”
高衝拱手得令,隨即策馬往前奔去。樊清風此刻正騎馬走在這支十萬大軍的最前方。
“還有,當時樊師弟在東山打探鮫族賊軍消息之時遇險,差點葬送性命,亦是潼麟真君將其救回,還贈與靈藥,幫助他恢複身體。為何潼麟真君會知道樊師弟在東山呢?為何樊師弟要冒險去東山打探鮫族賊軍的消息呢”蘇彣說道。
“你是說,不但太元星君和潼麟真君知道靖王的陰謀詭計,連問天閣也知道?”渠梁衍反問道。
“是的,至少我師父盧弘傾應該是知道的,我覺得是太元星君和潼麟真君在與問天閣聯手。”蘇彣回道。
“問天閣雖然為大梁培養了許多能臣將才,但是絕不能插手朝廷之事,這是問天閣和朝廷之間最基本的前提,這倒是能解釋問天閣與蘇兄你暗通消息一事。”渠梁衍說道。
“所以問題的關鍵便是,為何我父親大人和潼麟真君要與問天閣聯手,他們不能插手大梁朝廷事務,卻都在暗中想要阻止靖王的陰謀。”盛玄郡主說道。
“等等,我突然想到,去年我離開天都城之前,師尊為何要蘇兄你一路護送我返回皇都城,難道當時師尊就知道有人要對我不利嗎?而且蘇兄你去天機院送酒,為什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我行將返回皇都城的時候?”渠梁衍突然回過神來說道。
“殿下是在懷疑,我當時去天機院送酒,是我師傅盧老閣主故意安排,甚至也是殿下您師尊太元星君故意安排的?”蘇彣又反問道。
“未嚐不是。”渠梁衍回道。
說話間,樊清風已經策馬趕到三人馬前,隨即拱手行禮。
“樊師弟,籬山秋獵前兩月,師傅曾與我傳來一封密信,你可知密信內容?”蘇彣隨即問道。
“我知道師傅確曾傳密信於你,但並不知道密信之中的內容,也並未就此問起師傅。師兄,有何問題嗎?”樊清風回道。
“那師傅為何要派樊師弟你去東山?”蘇彣繼續問道。
“自然是奉師傅之命,前去打探鮫族賊軍的消息了。”樊清風繼續回道。
“那你可知師傅為何要打探鮫族賊軍的消息?”蘇彣又問道。
“師兄你今天怎麽這麽多問題,師傅打探鮫族賊軍消息的原因我雖不知,但肯定是因為師傅想為朝廷分憂啊。”樊清風又回答道。
“可是問天閣是不能插手朝廷之事的。”渠梁衍說道。
“話雖如此,但師傅他老人家自然是關心東山局勢的……”樊清風一時想不到什麽理由繼續說下去。
“樊師弟,師傅給我的密信中,既有你在東山打探到的消息,也提醒我等注意靖王在籬山謀亂造反的陰謀,希望我等勸諫陛下取消籬山秋獵,你可知師傅為何會知道靖王的陰謀?”蘇彣問道。
“師兄,這我怎會知道。”樊清風回道。
“樊師弟,你在東山遇險後被潼麟真君相救,你可曾問過真君,他當時為何會出現在東山?”蘇彣問道。
“昨晚我們對瞿將軍動手之前,我找真君問過,不過他隻是說恰好路過遇見了。”樊清風回道
“還有,師傅為何要派你和眾位師弟前往籬山呢?”蘇彣接著又問道。
“師傅隻說了籬山不太平,要我和眾位師弟去籬山接應師兄,說不定師兄需要援手。不過臨出發前,我聽師傅提起過,說是北三路大軍絞殺了大批虯獸,如今大梁內外局勢不穩等等。師兄,你剛才不是說師傅在給你的密信裏提到靖王在籬山的陰謀,希望你等找陛下勸諫取消秋獵嗎?勸諫陛下取消秋獵的最好理由便是虯獸,往年陛下也在籬山遭受過虯獸襲擊,我猜師傅應該是知道了北三路大軍絞殺了大批虯獸後,陛下便不會再擔憂籬山有虯獸出沒而取消秋獵,故而派我和眾位師弟趕往籬山。”樊清風回道。
“我也聽父親大人提起過,當日北三路大軍絞殺虯獸,乃是與天威大軍的龍鷹騎士配合,一共在北三路斬殺了虯獸兩千首,如此戰況數十年未見過。”盛玄郡主說道。
“北三路絞殺虯獸正是靖王主導的,當時捷報傳到皇都城,父皇大喜,還曾下旨嘉獎靖王和北三路大軍。”渠梁衍說道。
“說了這麽多,至少確定了兩點,一是靖王謀逆造反早有準備,而是太元星君、潼麟真君和問天閣應該聯手了。”蘇彣說道。
“蘇彣,你和殿下暫時無須因為這些疑惑而苦惱,待滅了靖王的叛軍,解了皇都城之圍,你們可直接去問天閣、去天機院問就是了,答案自然就出來了。”盛玄郡主笑著說道。
“郡主言之有理!”渠梁衍和蘇彣異口同聲道。
十萬東右路大軍仍在繼續行軍,一刻不歇。綿延在山嶺和原野之上的大部隊就像一條快速蠕動的巨蛇,朝著皇都城進發。
根據當前的行軍速度,東右路大軍最快可在後天下午抵達皇都城所在的上京地界。
一場大戰,一場慘烈的惡戰,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