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兩幅畫
臨近午時,太子渠梁蔚正在承乾殿批閱奏章,隻見案幾上的奏章擺成兩堆,還未批閱的整齊有序地擺在他左手邊,已經批閱的則散亂無章地堆在右邊。監國兩年多來,渠梁蔚所閱奏章難以計數,如今批閱起來已是得心應手,但他每一本還是看得很仔細,不敢有絲毫怠慢,因此奏章批閱的速度並不快。
貼身近侍陳公公麻溜地快步走入殿內,手裏又捧了十餘本奏章,這是中書省剛剛初閱分揀呈送到承乾殿來的。陳公公笑嘻嘻地走到案幾前,簡單的行了禮,然後習慣性地把手裏的新奏章整齊地擺在案幾的左邊,隨手還上下捋了一遍,生怕有一丁點兒不整齊。
“殿下,奴才已將嶽千格領來,正在殿外候見。”陳公公拱手道。
“宣。”渠梁蔚說道,隨即放下手中的奏章。
陳公公一聲招呼,一身宦官著裝打扮的嶽千格畢恭畢敬地走入殿內,隨即雙膝跪地。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嶽千格跪地行禮道。
“嗯!”渠梁蔚並未示意嶽千格平身,而是朝站在案幾邊上的陳公公揮手說道。
陳公公會意地朝殿內環視掃了一圈,揮了一下手,命殿內的所有宮女和太監隨即依次有序地退出了大殿,自己則退入了內殿。
“平身吧!”待一眾奴才全部退出去後,渠梁蔚方才開口示意跪在殿內的嶽千格起身。
“謝殿下。”嶽千格起身道。
“可發現老四最近有所舉動?”渠梁蔚問道。
“回殿下,睿王近來沒有任何異動情況,就連他自己的嶽丈大人,南中路大軍主帥魏登那邊,也沒有任何往來。陳公公此前在密信中提到睿王將要采取行動,草民估計是空穴來風。”嶽千格回答道。
“你這是在質疑本太子的消息是空穴來風嗎?”渠梁蔚微怒道。
“草民不敢,請殿下恕罪。隻是近來草民確實沒有發現睿王采取過任何行動,除了籌備陛下交代的秋獵差事外,睿王確實未曾聯係過其他朝臣。”嶽千格跪地說道。
“嶽千格,本太子當年冒著極大的風險將你暗中保了下來,可不是要你這般報答我的。你要永遠給我記住,欲報家門大仇,就必須老老實實地按本太子的要求給我監視好老四。雖然現在已查明,當年陰謀陷害嶽將軍的是老大靖王,並非老四,但這並不代表老四就是和本太子站一邊的,更不代表你就可以安心侍候老四而不用顧忌本太子的想法。”
“草民不敢啊,殿下明鑒。”
“我看你還真敢,老四最近找過蘇彣三次,你為何沒有上報情況?”渠梁蔚繼續施壓說道。
“睿王近來確實找過蘇將軍三次,草民見三次碰麵皆是在赤焰軍營府,當時又有其他赤焰軍將領在場,所談之事均是有關籬山秋獵籌備事宜,草民不敢令此事叨擾到殿下,因此自作主張沒有上報,還請殿下恕罪。”嶽千格解釋道。
“這麽說來,倒是本殿下誤了你的好意了。”渠梁蔚輕蔑的笑道。
“草民不敢,草民永遠都是殿下的奴才。”
“希望你牢記在心。老四得旨著手籌備籬山秋獵之事,本太子擔心他借此暗中勾結朝臣壯大勢利,一個靖王已經夠我費神了,我不想將來睿王也跟現在的靖王一樣給我添堵,所以我希望你能及時將老四的所有情況通知我,我好提早采取對策。”
“草民深知殿下之憂,定當不負殿下所托。”嶽千格繼續跪在殿內,微微抬頭說道,眼睛不敢直視渠梁蔚。
嶽千格自小便與太子渠梁蔚以及靳國公趙廷昌之子趙雲歌交好,三人關係匪淺。三人中,嶽千格年紀最大,渠梁蔚居中,趙雲歌最小。往年的籬山大獵,三人最喜打獵競賽,嶽千格每年都是三人中的冠軍,甚至有一年還因此獲賜禦弓一把,隻可惜毀於十五年前的那場陰謀殺戮中。
“如此便好!還有,找靖王報仇之事,你還是繼續忍在心裏,本太子許諾你的事絕不會食言,再有幾年,等我登基,一定會為你們嶽家報仇昭雪。”
“草民謹記在心,多謝殿下為我嶽家上下做主。”
“靳國公在東山一役中死得也是不明不白,靖王的那番說辭和惺惺作態,父皇和滿朝文武百官都相信他,但本太子是絕不相信他的,我甚至懷疑靳國公之死就與他有關,我已命趙雲歌安排人手暗中調查東山一役,這事你就不要再參與了,撤回你派去的人手,人多容易打草驚蛇,反而壞了我的大事。”
“是,殿下,草民即刻便飛鴿召回人手。”
“先不急,本太子今天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情問你。”
“殿下請說。”
啪啪啪!
渠梁蔚拍了幾下手,陳公公便左右兩手各擎著一幅畫,笑嗬嗬地從內殿走了出來。兩幅畫上麵各畫了一個女子半身像,素衣灼灼,仙姿綽約,一看便不同凡響。
“嶽賢才,你且好好看看畫上的兩位女子,你可認識?”陳公公走近後微笑著說道。
“回殿下,草民看著有點眼熟,如果我沒猜錯,這兩幅畫像裏的女子應該是神族的兩位郡主,陳公公左手邊這位是靈霄郡主,右手邊這位是盛玄郡主,一位是天威大軍大都統之女,一位是天機院首座之女,而且兩位都和睿王相識,交情不淺。”
“你能確定?”渠梁蔚趕緊問道,眼睛似乎都在放光。
“草民確定,去年草民護送睿王從天都城返回皇都城的路上,兩位郡主專程為睿王送行,當時好多人都看見了。”
“老四大婚當天,兩位郡主同時出現在皇都城,你可猜得出是何原因嗎?”
“竟有此事,這草民就猜不出來了。不過,草民去年在天都城期間倒是聽說過,靈霄郡主和睿王似有男女之情。兩位郡主在睿王大婚當天來到天都城,草民覺得應該不是來恭賀睿王的,說不定是靈霄郡主來找睿王說道說道的。”
“本太子知道了,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退下吧。”渠梁蔚揮了一下手說道,隨即轉身背對著嶽千格。
嶽千格拱手退出了承乾殿,便跟著殿外的一名公公出宮去了。
渠梁蔚朝朝案幾伸手指了一下,沒說一個字,陳公公心領神會地將兩幅畫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了案幾上,然後也退出了大殿。
渠梁蔚盯著靈霄郡主的畫像狠狠地看了幾眼後,便安靜地坐了下來,微閉雙眼,歎了一口氣,思緒不知道飄向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