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兄妹
秦攸蹙眉，略一沉默，輕聲道：“之行，你妹妹念書還算用心，她想進裴氏，也是想得到裴家的認可。你爸到現在都不鬆口認她，你做哥哥的，總該給她一個機會。”
“媽，你知道的，裴氏不歡迎關係戶。”裴之行淡淡道，“相思想得到認可，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她就讀是世界排名靠前的名校，正經畢業，本科學曆含金量低了點，但作為敲門磚，也算不錯。你應該相信她，能拿到裴氏的offer。”
他頓了頓，繼續道，“她若是以我妹妹的身份進入裴氏，你覺得同事們會怎麽看她，又怎麽看我？”
秦攸沉吟不語，心裏很不得勁。
“秦阿姨，”謝清微笑著道，“你想想，相思走行哥的門路直接進了公司，那同事們處於對行哥的信任，就會對相思報以極高的期待。若是給她的職位與能力不匹配，她工作起來就會很吃力。工作嘛，壓力太大的話，就會厭倦。”
秦攸臉色仍是不大好看，勉強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有行哥在，相思想做什麽，都不必急於求成。秦阿姨，你說呢？”謝清微笑道。
秦攸沉默了片刻，才輕歎了一口氣：“我再勸勸相思。”
她偏頭，看一眼裴之行，苦笑道，“小謝，相思做夢都想回到裴家，想跟裴氏有一絲關聯。”
“嗯，我知道。”謝清微點點頭，“就算不姓裴，血緣也是斬不斷的。我理解相思迫切的心情，但是，這麽多年都等了，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相思最想要得到的，其實是老裴的認可吧？”
“你都看得明白的事，裴簡偏偏裝聾作啞。”秦攸扯了扯嘴角，“或許，我當初真的不該一意孤行，非要生下她。”
謝清微聽了，挑了挑眉。
秦相思都這麽大了，秦攸才來後悔，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別這麽說，相思聽到，該傷心了。”謝清微溫聲道，“老裴喜歡有真本事的人，能力差一點的，人聰明，他也喜歡。相思隻有在合適的崗位上做到最好，才能稍微入他的眼。”
秦攸略一思忖，看向裴之行：“你也這麽想？”
“不，”裴之行搖搖頭，實誠地道，“清微說的，是最理想的情況。事實上，相思若不是特別出眾，爸不會給她眼神。”
謝清微輕咳一聲，對裴之行使了個眼色：委婉一點。
秦攸沉默片刻，澀聲道：“怪我。”
“媽，這怎麽能怪你？”裴之行皺眉，不讚同地道，“爸現在沉迷做慈善，連我都見得少了。”
“這樣……嗎？”秦攸有些遲疑，“他是為了孫悅然吧？”
“嗯。”裴之行點頭。
秦攸聽了，心裏一陣鈍痛。
早在她的心為裴簡淪陷的那一刻，她就清楚地知道，她這輩子完了，不可能有什麽出息了。
即便裴簡跟她離婚多年，若是不聊孩子的事，裴簡跟她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她仍是念著他。
得知孫悅然死訊的那一刻，她的心又悄悄活泛了一下。
她知道，孫悅然活著的時候，就沒人能取代她在裴簡心中的地位。她死了，更是牢牢地刻在了裴簡的心上。
那又如何呢？裴簡身邊沒人了。
他獨自一人，她孑然一身，就這樣到老到死。
勉勉強強，也算是白頭偕老。
可是，裴簡多麽冷酷果斷的一個人，裴氏集團每年捐給社會的錢確實很多，但他本人對慈善是沒有什麽興趣的。
現在他為了孫悅然，專心做起了慈善，這是何等的諷刺！
秦攸懨懨地道：“你去把出院手續辦了。”
她因為心髒不舒服在醫院住了有一陣子了，也接到了幾個表達關心以及祝福早日康複的電話。
她剛住院的時候，給秦休打電話，故意誇大了病情。
秦休果然去找了裴簡。
看在秦休的麵子上，裴簡勉強關心了一下她的健康狀況。
秦攸不傻，聽得出裴簡不走心。
但她還是覺得滿足。
她也參與了對付孫悅然的計劃，裴簡還能跟她說話，已經是極其優待了。
這樣的機會，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秦攸想回海城，無論是找了多麽漂亮的借口，還是為了離裴簡近一點。
身邊國外，實在是離得太遠了，遠得讓她心慌。
很顯然，她無法如願。
裴簡不會鬆口讓她回去，裴之行也不幫她。
這世上可能讓裴簡跟裴之行改變主意的，除了秦休，就隻有——謝清微了。
但，看著謝清微跟孫悅然有著八成相似的臉，她又實在難以啟齒。
裴之行很快就辦妥了出院手續，開車載著謝清微跟秦攸回去。
秦攸眉宇間略有愁色，被謝清微扶著，慢騰騰地走進家裏。
裴之行走在前麵，在距離沙發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皺眉道：“相思？”
謝清微在他身後探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怔——秦相思一身清涼地躺在沙發上，身上有一些曖昧的痕跡，臉上的表情瞧著有些迷幻。
“這……”謝清微小聲道。
秦攸臉色一變，也不需要謝清微扶了，快步走過去，用力把秦相思扯起來，拍了拍她的臉頰：“相思！你這是怎麽了？”
“媽，”秦相思目光迷離，笑嘻嘻地看著秦攸，“你終於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你擔心我？”秦攸沒好氣地道，“你擔心我，我住院的時候，你怎麽沒影兒？”
“你想見的人又不是我，我老往你麵前湊，你不開心，我也難受啊。”秦相思拍了拍秦攸的肩膀，偏頭看向裴之行片刻，恍然道，“哥？是你嗎哥？你一來，媽就好了，你真是媽的小福星。”
裴之行皺著眉，目光落在別處，淡淡道：“秦相思，你做了什麽？”
“做什麽？”秦相思想了想，笑道，“沒做什麽啊，就是一些快樂的事。”
裴之行拿起一隻抱枕，丟進秦相思懷裏，“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絕不能碰。”
秦相思垂下眼簾，靜靜地看著懷裏的抱枕，片刻後，抱在懷裏，幽幽道：“哥，我知道的。我做的事，不會拖累你，也不會拖累裴家的。反正，我也不姓裴。”
秦攸急促地喘了一口氣：“相思，你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