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摘桃
洛大哥見了,立刻按鈴呼叫醫生護士,又去衛生間接了熱水,來幫洛母收拾。
洛母吐成這樣,床單被子都要換。
護士過來看了一眼,轉身就出去了,領了一套新的床單被子。
醫生給洛母檢查了一下,開了藥。
洛母的腦震蕩倒不是特別嚴重,她主要是身體跟精神狀態都有過度疲勞的跡象,得多休息。
在醫生的注視下,洛大哥扶著虛弱的洛母勉強起身,到一邊去吐。
護士麻利地換好床單被子,洛大哥連忙扶洛母回病床上躺著。
護士溫聲道:“病人心情不好,不想吃東西,家屬耐心一點,多勸勸。”
洛大哥勉強一笑:“我知道。”
跟洛母比起來,洛父的傷勢更嚴重一些。再晚來一會兒,他就要因為失血過多,進行急救了。
洛母躺在病床上,眼前直冒金星,緩了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東西。
“媽,”洛大哥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要喝粥?”
自從洛黎跟洛曦的身世被揭開,洛母就沒怎麽吃過東西。這一時半會兒的,也隻能吃些好消化的。
洛父被捅了一刀,僥幸沒傷到任何髒器,但縫合的傷口在恢複期,也得吃清淡一點。
洛母沉默片刻,輕聲道:“把那袋子拿過來,我看看。”
“哦。”她肯開口了,洛大哥頓時精神一震,走到沙發處,拿起袋子,回到病床便,把袋子裏的衣物拿出來。
衣服跟飾品的牌子洛大哥也很眼熟,畢竟,他時常要給洛母,洛曦還有女朋友買禮物。
洛大哥一樣一樣地拿到洛母的眼前。
洛母睜大眼睛,看得很仔細。
這是洛黎留在世上,她能觸及的,最後的東西了。
衣服飾品都是新上市的款,並不便宜,這麽一套,需要小五十萬吧。
洛黎是沒什麽錢的,這些東西,都是孟舒付賬。
榮四全部家當都交給了孟舒,五十萬對現在的孟舒來說,不過是個數字。
洛母伸出手,顫抖著撫摸洛黎試過的衣服,心裏一邊因為愧疚痛苦而更加絕望,一邊對孟舒感激不已。
洛黎因為她的愚蠢與心結受盡委屈,孟舒一個外人卻在洛黎生命的最後給了她一點溫暖。
既然孟舒發了話,讓她活著,那她就活著。
“收起來,放好。”洛母淡淡道,“我餓了,你看著叫個餐。”
“好。”洛大哥連連點頭。
孟舒去了一趟墓地,看著洛黎的墓碑上沾了一點血,她皺著眉,叫人來清洗。
過來清洗墓碑的是專業幹這個的,不但洗幹淨了,還給墓碑做了一下護理,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樣。
孟舒買了花,看著墓碑上含笑的洛黎,輕歎了一口氣。
洛母跟洛父在醫院住了三天,就辦了出院手續,離開了海城——家裏還有一攤子事等著處理。
決定好好活著之後,就第一頓吃的是粥,過渡了一下,接下來都有好好吃飯,葷素搭配。洛母振作了精神,臉上也有了一些光澤,不像之前,黯淡得失去了生氣。
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她跟洛父結婚三十年,一向感情不錯,如今卻有了隔閡。
洛父知道洛母心裏怨他,甚至恨他。
他這一生,統共就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死了,一個生死不知。
他從沒把洛曦的生母放在心上,但到了如今這地步,他不得不承認,他低估了那個女人。
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因為住在一個病房裏,就在洛母的眼皮子底下,他有心求洛母原諒,卻無法跟兒子商量辦法。
洛大哥當然也希望父母早日和好,但目前不是好時機。
十多年來,他也把洛曦當成親妹妹,洛黎整個人在他的印象中都是模糊的。
洛黎年紀輕輕的就去世了,他也很惋惜,但也隻是如此了。
他現在隻想解決家裏的危機。
這些年,梁譽護著洛曦,順便也罩著洛家。洛曦在他們麵前乖乖巧巧的,實則闖了不少禍。
之前,那些事都被壓著,被她傷害過的人隻能忍氣吞聲。如今,梁譽不管了,洛家就嚐到了苦果。
臨走前,洛母還通過榮老太太跟孟舒說了一聲謝謝。
孟舒生下雙胞胎,榮老太太稀罕得不行,放下身段,跟孟舒搞好關係。
洛家的事,她老人家也有耳聞,同情洛黎的同時,還感慨洛母被蒙在鼓裏,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又罵洛父不知所謂。
因著在洛黎的事情,她與孟舒的看法是一致的,婆媳倆的關係無形中拉近了一點。
當然,這也是孟舒給她一個台階下——榮老太太畢竟是榮四的媽,在旁人眼裏,榮四冷漠寡情,可在孟舒眼裏,榮四不是那樣的人。母子畢竟是母子,榮四又當了爹,應當能理解做父母的心。
在孟舒在中間斡旋,榮老太太跟榮四的關係也緩和很多。
榮老太太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時常在榮四跟前誇讚孟舒善解人意,又誇景墨陽有做哥哥的樣子,作為心肝肉的雙胞胎被誇得最多。
榮四因著之前的事,對榮老太太不甚信任,觀察了一段時間,才放下心來。
他最在意自己的小家庭,上了歲數的老娘有心融入進來,他當然也不會往外推。
婆媳關係融洽,祖孫感情升溫,榮四的日子格外滋潤。
這樣的日子,過多久,榮四都不會膩。
可惜,總有不長眼的人要湊上來,讓榮四不爽——景墨陽的生父,孟舒的前夫找了來,想要回景墨陽的撫養權。
沒遇到榮四之前,孟舒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海城謀生活。不管過得多辛苦,她都沒有哪怕一刻,生出過要把景墨陽交給前夫的念頭。
如今日子好過了,景墨陽也視榮四為親父,倒黴前夫居然來要孩子了?
他怎麽這麽敢想?
榮四跟她的想法一樣,甚至更加驚奇:姓景的渣男什麽意思?想從他的手裏摘桃子?
榮四一向護食,任何人覬覦屬於他的東西,他都會教人一些道理。
東西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人呢。
再說,景父這麽多年,都當沒景墨陽這個兒子,怎麽突然就想起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