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謝氏危矣
謝清微聽了,一臉唏噓。
裴之行則因為裴簡算是半公開宣布要退居幕後,主動關心了一下老父親的心情。
裴簡沒什麽心情。
他想退就退了,而且,他這半年是修身養性了,但裴之行總想啃老,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他早早就逼退了裴老爺子,自己當家做主。男人嘛,手握大權,當然很爽。
他這輩子,啃老是不可能了。但養了個還算出息的兒子,那必然是要使喚兒子。
再說,裴之行有那樣的奇遇,在許多事情上就占了先機,為裴氏開疆拓土理所應當啊,怎能偷懶呢。
裴之行聽明白了,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嫉妒他有媳婦陪?
關心完老父親,裴之行準備跟謝清微去看電影,又接到秦攸的電話。
秦攸哽咽著帶了點控訴地道:“你爸就那麽討厭我,你訂婚,都不通知我這個當媽的。”
謝清微在旁邊聽了,撇了撇嘴。
秦攸這話,看似是在說裴簡不近人情,其實是在埋怨裴之行。
訂婚的事,裴之行答應裴簡跟秦攸說說,但不知怎麽的,他又沒打電話。
甚至訂婚當天,回到清心園,他都沒想起這茬事來。
秦攸知道這事兒,還是秦修打電話給她,跟她說的。
秦修以為秦攸知道,特意給她打電話,說了訂婚的排麵,讓她放心。
秦攸當然放心,就是這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裴簡一向不把她放在心上,將她驅逐到國外更是毫不留情,他做什麽不做什麽,秦攸都不會意外。
可是,裴之行不一樣啊。
她的兒子,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這樣重要的事,他居然不跟她說?
秦攸隻覺得茫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跟裴之行之間,就有了極深的隔閡。
“媽,”裴之行神色淡漠,“告訴你,你又不能回來,不是更難受嗎?”
秦攸太難受了,這不知真假的話,她沉默了一下,也就信了。
“這樣啊,”她的聲音變得柔和,甚至帶了一點笑意,“是媽想多了。之行啊,媽之前也攢了一些東西,是給你媳婦的。我存了一部分在國內,過兩天讓你舅舅拿給你。”
“謝謝媽。”裴之行不走心地道。
秦攸略一沉默,輕歎一聲:“之行,你若是認定了小謝,就好好跟她過日子,別像我跟你爸這樣。”
“媽,你放心吧。”裴之行淡淡道,“我們會好好的,有空再來看你。”
“嗯。”秦攸應道,想說點別的,又不知從何說起。
“媽在國外也要照顧好自己,注意身體。”裴之行道。
“媽知道,又不是小孩子。”秦攸笑著道,“你忙吧,我先掛了。”
“好。”裴之行道,等著那邊掛了電話,收起手機。
謝清微看著他,不知怎麽,突然有些難過。
可能是裴之行臉上毫不掩飾的冷意,讓她覺得他有些可憐。
謝清微握住裴之行的手,輕聲道:“都過去了。”
裴之行反手將她的手包在掌中,扯了扯嘴角:“是啊,都過去了。可是,我不能忘,也不想忘。”
這一次,他不會再縱容任何人了。
前世今生,永遠隻有謝清微在意他的悲喜。
失去謝清微的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心痛與後悔。
若是早些展露不容違逆的強勢,裴老太太跟秦攸是不是就會如裴簡還在世的時候那樣,不敢試探他的底線,不敢傷害他的心上人。
答案顯而易見。
這正是裴之行無法接受的事實。
喬諾去世了,謝明理想出家,裴之行能理解他的心情。
失去摯愛,世界灰白一片,情緒如死水一灘,難有起伏,出家也隻是逃避的手段。
直到死亡,才能解脫。
謝清微不是想為秦攸說話,隻是看不得裴之行這樣放不下。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眼角無意識地淌著淚。
裴之行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攬在懷中,吻了吻她的頭頂:“在我心裏,你最重要。”
這一生,他不會讓任何人越過謝清微去。
他曾經很在意的那些人,都曾利用他對她們的感情,去為難謝清微,去刺痛她。
他的在意,沒有被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不在意之後,謝清微得到的便是讚美與吹捧。
這一夜,謝子廷翻來覆去地想,可算是想通了——他要接掌謝氏,給某些人添堵。
回帝京之前,他請謝清微跟裴之行吃飯。
謝清微考慮片刻,答應了。
謝子廷喝了點酒,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拉著裴之行的手,讓他對謝清微好點,她是有娘家的人。
謝清微聽了,嘴角抽了抽。
這門便宜親戚,她是真不想要。
裴之行麵無表情地抽出手,給謝子廷又倒了一杯酒,又勸他吃菜,想堵住這討厭的嘴。
謝子廷喝了酒,也吃了菜,不知道是酒量太差,還是平時壓抑過頭了,話非常多。
又喝了兩圈,情緒上來,在說話的間隙裏,還帶出一點哭腔。
謝清微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出身豪門,從小錦衣玉食,也還是有不順心的時候。
謝子廷心裏難受,無非還是父母輩的那些事。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拿出手機,給賀秋明打電話。
賀秋明一聽他的聲音,就皺了眉,沉聲道:“你喝酒了?”
謝子廷按了免提,手機就那麽放在桌上,裴之行暗暗搖頭,打開個招呼:“賀總,是我們。”
“裴總?”賀秋明聽出他的聲音,“子廷酒量差,麻煩你們,看著他點兒。”
“賀總放心。”裴之行應道。
“誰酒量差了?我沒醉!”謝子廷不服氣地道,“哥,我決定了!我要玩垮謝氏,哼,謝氏完了,他沒錢了,看他還出不出家。”
“隨你便。”賀秋明道,“你少喝點酒,傷身。”
“就喝了一點。”謝子廷比劃了一下,“哥,你幫不幫我?”
“這事等你回來再說。”賀秋明敷衍道。
“嗯,我馬上就回來。”謝子廷高興地道,撐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哥,等我。”
謝子廷一步都沒邁出去,軟綿綿地滑到了桌子下邊。
謝清微眨了眨眼睛,就這酒量,就這酒品,到了應酬的場合,豈不是一下子就讓人掏了底?
謝氏到他手上,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