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耗不起了
謝清微頭也不抬，輕輕嗯了一聲。
她正在做最後一道大題，誰也不能讓她分心。
賀秋明看著她，看不出她是真淡定還是故作淡定。
裴之行來得很快，賀秋明從輪椅上站起來，理了理沒有一道褶子的衣領，親自去開門。
當然了，這個時候，公寓裏隻有他跟謝清微。
謝清微還在奮筆疾書，隻有賀秋明閑著。
裴之行見到賀秋明，瞳孔微微一縮，隨即笑道：“賀總？”
賀秋明點頭，挑了挑眉：“裴之行？”
“幸會。”裴之行伸出手。
賀秋明伸手，與他重重一握之後鬆開，側了側身子，手一劃，做了個請的動作：“請進吧。”
裴之行進過玄關進入客廳，謝清微正好做完了題，在收拾卷子跟文具。
“清微！”裴之行略微提高了聲調。
看到謝清微，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些了。
謝清微抬起眼簾，看著他，微微一笑：“來了？”
“嗯。”裴之行走過去，很自然地幫她收拾，一邊關切地問道，“這幾天過得好嗎？”
謝清微笑著道：“好吃好睡，不耽誤學習。你很擔心吧，看著有點瘦了？”
裴之行臉色微微一沉：“我一發現接回家那個不是你，真正的你不知道在哪裏，我的心髒都要不好了。”
謝清微摸了摸他的臉，對含笑看過來的賀秋明道：“我該走了，這段時間，謝謝你。”
“不用客氣。”賀秋明搖頭，看向裴之行，“你是從謝家趕過來的，應該知道，謝家對謝小姐並沒有惡意。如果，你氣不過，一定要報複謝家，請不要誤傷喬姨。”
裴之行淡淡道：“我沒打算報複謝家，隻希望，謝總跟謝太太有什麽事，敞開心懷，說清楚，不要牽連小輩。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為例。”
“你放心，”賀秋明笑道，“謝總隻會向一個人問一次。”
裴之行點頭，微微一笑，“清微在你這裏叨擾幾日，我備了一份薄禮，稍後送到，還請賀總收下。”
“你這樣說，我卻之不恭了。”賀秋明說著，去輪椅的暗格裏取出一枚優盤，“這是謝小姐這幾日的生活記錄。”
裴之行皺了皺眉，接過優盤，沉聲道：“賀總有心了。”
“之前我跟謝小姐說過，我們兩個人雖然清白坦蕩，但人言可畏。”賀秋明一臉坦然，“現在你們正熱戀，你當然很信任她，日後若有什麽變故，這些記錄就會派上用場。”
裴之行哼了一聲，不高興地道：“我跟清微，情比金堅，才不會有什麽變故。”
“那我就祝你們永遠情比金堅。”賀秋明笑著道，看向謝清微，“看來，這輩子，我們倆是無緣做夫妻了。不過，好歹有幾日的情分，若是裴之行忘了今天的話，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謝清微笑道，“我們走了，有緣再見。”
“再見。”賀秋明將他們送到門口。
保鏢在車庫等著，裴之行申請的航線已經批下來了，他們驅車前往停機處。
路上，謝清微跟裴之行說了謝家夫妻的事。
裴之行聽了，皺眉道：“謝總腦子有坑吧？”
無論是基於情感還是基於道德，謝清微都是站在喬諾這一邊的。
裴之行對謝明理的評價，她深表讚同：“有的男人，一旦結婚，就有了責任感，主動疏遠別的女人。有的男人啊，一旦結婚，就覺得家裏有人打理了，自己能在外邊撒歡了。哼，他也不想想，女人憑什麽要在家裏打理。難道女人就不想出去玩嗎？”
裴之行點點頭：“沒錯，謝總跟喬女士青梅竹馬，年歲相當。謝總年輕的時候，喬女士也很年輕。謝總愛玩，還不帶喬女士一起，這花花心思昭然若揭啊。”
謝清微攤了攤手：“所以，我不明白，他在委屈什麽。他在外麵玩的時候，喬女士跟喪偶有什麽區別？不，還是有區別的，真喪偶的話，也不用受別的女人的氣。”
裴之行拍了拍她手，輕聲道：“我在謝家看到他們，就知道他們的婚姻早就完了。裂痕清晰可見，謝總再強求也沒用了。”
謝清微動了動手指，與他十指相扣：“喬女士不愛他了，難受的就不會是喬女士。不過，還是希望謝總早點想通，放過喬女士。他們年紀都不小了，真的耽誤喬女士一輩子，那就太渣了。”
“嗯。”裴之行點頭。
女人心軟，在希望徹底泯滅之前，一定給過男人很多機會了。
就不知年輕時的謝總遲鈍到了什麽地步，硬生生將喬女士的心一點點涼透了。
女人的心一旦冷了——
謝家，喬諾拿出離婚協議書，推到謝明理麵前：“離婚吧。”
“我不！”謝明理斷然道。
他臉色發白，可憐兮兮地道：“諾諾，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明理，”喬諾看著年少時摯愛，卻中途情變，將一生之諾付之流水，她半生幸福化為烏有的男人，平靜地道，“我沒多少時間了，耗不起了。”
“諾諾，你在挖的心，”謝明理捂著心口，“你沒有做錯什麽，也沒有傷害別人，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我有。”喬諾輕聲道，一向如死水一般的眸中泛起薄霧，雙手交疊，覆在小腹上，“我得了子宮癌，晚期了。”
“什、什麽？”謝明理如遭雷擊，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小腹，“怎麽會？”
“怎麽不會？”喬諾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溫柔的淺笑，“也是，你不知道。那一天，下著大雨，風也大。你的小柔用你的手機給我發了一個定位，說你喝醉了，讓我去接你。我去了，就在包廂門口，我看到你的手伸進了她的胸口。”
謝明理聽到這裏，臉色慘白一片，囁嚅道：“諾諾。”
“我站在門外，聽你叫她寶貝，聽你說喬諾也是我養著的，她不敢囉嗦。”喬諾笑道，“是啊，我不敢囉嗦，也不該管你的。小柔的胸很軟吧？那一天，你很開心，我卻失去了孩子。”
“孩、孩子？”
“嗯。”喬諾點點頭，“回去的路上，跟別的車剮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