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解決(上)
“嗯。”裴之行點點頭,心中還是有點感慨。
他上輩子也掌權數年,家中長輩,集團中的元老,都對他很滿意。
但看裴簡的部署以及調度能力,他還是甘拜下風的。
自從開始大手筆做慈善,裴簡似乎有了一點變化。
具體是怎麽樣的變化,裴之行也說不上來,但他偶爾會覺得裴簡有些可憐。
這一生不知道還有多久,就沒老婆了。
這麽一看,他雖然因為經驗上有所欠缺導致能力暫時不及裴簡,但他是有老婆的人。
這一次,他一定會保護好謝清微。
謝清微沒有多問,隻淡淡笑道:“那就好。”
她自問不是什麽良善的人,卻在心裏默默地給裴簡的敵人點了象征哀悼的一根蠟。
惹誰不好,偏要在裴簡頭上動土。
明麵上,裴父被撞與大巴墜橋這兩件事,都由警方處理。
秦湛那邊,又從林曜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轉告給裴簡。
既然裴簡出了手,邢家那邊,他就撒手不管了。
這回,林夢喬那位眼高手低的生母恐怕就不是保不住龍頭之位那麽簡單了,邢家還能不能囫圇存在,都是個問題了。
對付一個枝蔓叢生,艱難洗白至今沒有成功的黑道家族,找到漏洞痛擊,對裴簡來說輕而易舉。
林夢喬依然沒有交代任何事情,就連林菀,在與警方交鋒數次之後,也掌握了一些竅門,變得遊刃有餘起來,推翻了之前的口供——她隻是脾氣不好,卻也知道輕重,怎麽會幹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呢?
海城這地方,臥虎藏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爸林夢喬再疼她,也不會什麽事都由著她。畢竟,林夢喬還算不得是海城數一數二的人物呢。
林菀翻供之後,表示自己可以汙點證人,指認了林曜。
這個人呢,血緣上算是她的弟弟。但這個弟弟,從小就沒生活在林家,對她,對林夢喬,對林家都沒什麽感情。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學了一身本事,心性狠毒,手段殘忍,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林家父女如此不配合,也並不影響案件的進度。
畢竟,事實是很清晰的,林曜提供的信息也很有用。
對林曜的遭遇,警方站在職業的角度,不能明著表示同情,但警察也是人,從私人角度,很理解林曜沒有得到積極正麵的教育,人格上有些缺陷,再加上從小就被當做一件趁手的武器培養,缺少基本的同理心,才聽命做下種種惡事。
但他聽人勸,主動檢舉林家父女的惡行,製止他們繼續害人,是有功的。
林菀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看不得別人過得好,她對林曜完全沒感情,拉林曜共沉淪也一點兒愧疚心都沒有。
林曜聽說之後,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僵硬的笑意,眼中卻流露出幾分慶幸:“在林夢喬的身邊長大,林菀自私自大,冷漠殘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不在林夢喬身邊長大,也會被洗腦,去幹一些傷害天理的事。
這些天,是他長這麽大,最清閑安穩的日子。
他有些食髓知味,同時,心中又有些不安。
真正了解人該過什麽樣的日子,怎會再願意去做狗,去做沒有自我意識的武器?
秦湛安慰道:“放心,林夢喬出不來了。等這件事結束了,就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從此以後,你也能活在陽光下。隻要不違法,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林曜作為重要的證人,被安排在這棟安保極其嚴密的別墅,他見秦湛的時候並不多,但他就是莫名地信任他。
林夢喬用殘酷非人的方法訓練他這麽多年,徹底扭曲他的本性,磨滅他的情感,但人心難料。
他沒有想到,林曜會為了保姆一家,毫不猶豫地出賣他。也沒有想到,秦湛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林曜的信任。
林曜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才剛剛學會做一個人,但他跟正常人的生活還是脫節的。
聽秦湛這麽說,他心裏是高興的,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看向秦湛,期待地道:“我可以搬磚,送水,送外賣。”
秦湛聽了這話,溫和地笑道:“做這些工作,會有些辛苦,但你體力好,一定能夠勝任。”
林曜從沒得到林夢喬的半句讚揚,秦湛的認同讓他臉上的笑真切了一些,他重重點頭:“我可以做好!”
“這事不急,到時候我再幫你參詳一下。”秦湛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笑道。
秦湛並不看輕搬磚這類工作,隻是林曜學得這一身本事,也吃了不少苦頭,不好荒廢。
等事情落定,若警方對林曜沒有安排,他可以介紹一些更適合的工作給林曜。
“秦先生,謝謝你。”林曜輕聲道,口氣生硬,似乎很不習慣。
林夢喬教他做狗。狗隻需要聽主人的話,去撕咬,去撲殺外人,而不需要對任何外人心存感激。
“不用謝我。”秦湛擺擺手,“你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就當是交換。”
“嗯。”林曜點點頭。
根據林曜持續提供的信息,警方找到了關鍵性的隱蔽線索,至此,證據鏈已經完整。
案件已經不存在任何犯罪事實上的爭議,受害者的人數最終確認為死亡六十八人,買到國外供慕殘者取樂以及不法交易的更是高達數百人。
其性質之惡劣,乃百年來僅見。為避免引起大眾恐慌,輿論被嚴格控製。同時,按照上級的指導意見,特案特辦。
林夢喬試圖以外國國籍脫罪,但早在立案之初,他與林菀的國籍戶籍,都被細細查過,杜絕一切可能的騷操作。
倒是林曜,還是個可憐兮兮的黑戶。
案件審理的同時,林夢喬還做著美夢,期望母親能讓他認祖歸宗的邢家發生了激烈的內鬥。
他的母親剛愎自用,又敏感多疑,在侄女的步步緊逼中,自毀長城,竟然害了對她最忠心的女兒。
對親生女兒尚且如此,她的手下也為之齒冷。
她雖然還是龍頭,但她這個碼頭顯然是靠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