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前車之鑒
“大哥，我們有多久沒見了？”裴母幽幽道，“好不容易見一麵，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不能好好說說話嗎？”
“我倒是想好好說話！”聶老爺子真是要被她氣死，“你是覺得，你做什麽，阿簡都會原諒你，是嗎？你怎麽你想想你那死鬼男人，臨死前過的什麽日子？”
“大哥，我看你是老糊塗了，那死鬼能跟我比？”裴母笑了笑，“死鬼風流了一輩子，到老來，養了個小戲子，當成真愛。為了給私生子鋪路，處處為難阿簡。他是什麽下場，我都不奇怪。因為，他一輩子就隻顧自己快活，從沒關心過阿簡，也根本不了解，阿簡是什麽樣的人。”
聶老爺子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看啊，在不了解阿簡這件事情上，你跟那死鬼是不相上下，大哥不說二哥。”
“大哥，你今天是存心來氣我的？”裴母皺眉。
“我氣你……”聶老爺子噎了一下，“你要不是我妹妹，我管你死活才怪！我問你，你這後半輩子，是想跟那死鬼男人一樣，在療養院裏過，還是想自由自在的？”
裴母看一眼聶老爺子慎重的表情，心中一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嗬，我當你真的不怕呢，原來隻是嘴硬。”聶老爺子輕嘲道，“秦家小子聯係我，說了你們幾個女人合謀害死小孫的事。他想把小秦丫頭撈出去，我尋思著，你年紀再大，也還是我的老妹妹，我不能不管你。”
裴母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麽德行，在他心裏，孫悅然排第二，他自己排第二，孫悅然養的那條狗排第三，其他人隨便排列。
裴母覺得，自己還是能排進前十的。
當然了，這是在她跟孫悅然相安無事的情況下。
一旦她跟孫悅然起了衝突，裴簡絕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這些年，她唯一的欣慰就是裴簡聽她的話，沒有跟孫悅然領證，正式結婚。
裴簡長住清心園，幾乎不管老宅的事，贍養費也給得足。
其實，裴母明白，裴簡這樣做，是想換清靜。
若是害死孫悅然的事能一直瞞著，老宅將會一切如舊。
一旦瞞不住，裴母也不知道，裴簡會怎麽對她們。
裴之徇是孫悅然養大的，裴簡愛屋及烏，待他與其他兒女多有不同。
可裴之徇一朝成了壓垮孫悅然的最後一根稻草，裴簡立刻翻臉無情，差點兒把人生生耗死。
這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她們當然是拖一時算一時。
裴母穩了穩神：“你們準備怎麽做？”
“我這不是來勸你了嗎？”聶老爺子沒好氣地道，“做錯了，就要認。有沒有機會改，那是另外一回事。梗著脖子當沒這回事，不是火上澆油嗎？你畢竟是阿簡的媽，你認了錯，我再豁出老臉，替你說情。阿簡若是鬆了口，我就帶你回聶家去，一起養老。咱們老兄老妹，誰也不嫌棄誰。”
他頓了頓，繼續道，“秦家小子打算走清心園的路子，小孫跟她前夫生的小丫頭，阿簡正稀罕她。若是能請動她，再加上小秦是之行的媽，看在之行的麵上，阿簡不會做得太過的。”
裴母垂下有些鬆弛的眼簾，喃喃道：“讓我想想。”
“還想什麽呀？時間緊迫！”聶老爺子急道。
“好吧，我就再聽大哥一回。”裴母扯了扯嘴角，苦澀一笑。
“你安分一點，等我的消息。”聶老爺子不放心地叮囑一聲，打電話叫回孫子，風風火火地走了。
秦攸把他們送上車，回轉大廳，在裴母身邊坐下，看一眼裴母鬱悶的表情，關心地問道：“媽，怎麽了？舅舅說什麽了？”
“那件事，是不是你說漏嘴？”裴母皺了皺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哪件事？”秦攸故作不懂。
“你說呢？”裴母挑眉，“我也不是怪你。剛剛你舅舅說，你哥哥也在想辦法撈你。”
“哦。”秦攸幹巴巴地應了一聲，有點兒坐不住了。
“輕鬆一點，有消息了，你哥哥會通知你。”裴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
“媽，怎麽突然說這個，太見外了。”秦攸勉強笑了笑。
“你也知道，我那繼母是小三轉正，風風光光嫁進聶家的時候，私生子隻比我大哥小三個月。我父親偏寵繼母，我跟大哥從小就生活在繼母的陰影下。我跟那死鬼議親的時候，正是我大哥被繼母與二哥逼得節節後退的時候。我大哥不同意我嫁給那死鬼，寧願放棄爭權。因為那死鬼十五歲開葷，身邊就再沒斷過女人。跟我議親那陣子，他還新上手了一個空姐。可他一旦放棄，我們這一脈就什麽都沒有了。”裴母想起往事，表情很是淡漠。
“舅舅不爭，媽也不能爭嗎？”秦攸問道。
裴母搖搖頭：“聶家重男輕女，隻要還有一個男丁在，女人不能染指權柄的。”
“這樣啊……”秦攸點點頭。
“嗯，”裴母淡淡道，“其實，我嫁人也是在爭，是在給我大哥增加籌碼。而我那二哥，愛上了他小時候鄰居家的女兒。沒有強有力的嶽家幫扶，他輸了。”
秦攸聽了，苦笑道：“所以，媽擔心，簡哥會步那位二舅的後塵。”
所以，裴母極力反對裴簡跟孫悅然在一起，挑了對裴簡情有獨鍾的秦家大小姐。
裴母有些愧疚地道：“我想著，阿簡跟你哥關係不錯，看在你哥的麵子上，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等時間久了，你們有了孩子，他就會漸漸淡忘孫悅然了。沒想到——”
“沒想到，我哥的麵子不好使。”秦攸接茬道，她深吸一口氣，“其實，結婚前他就說了，永遠不會愛我，我就是個生孩子的工具。”
“你還是答應了。”裴母輕歎。
“我愛他啊。”秦攸慘笑道，“我以為，隻要我夠愛他，隻要我守得久，他總會屬於我的。可是，”她抬手，輕輕抹去無意識流下的淚，“感情這事，真是半點不由人。”
清心園。
裴簡看著謝清微，皺眉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