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自首

  肥短的手指徒勞地堵著傷口，中年胖子無助地哀嚎：“救命！”


  一灘血自他厚實的身板下暈開，流到謝清微的腳尖前。


  謝清微皺著眉，嫌棄地退開幾步。


  中年胖子虛弱地道：“叫救護車。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謝清微眨了眨眼睛，心中恍然：哦，是這個時候啊。


  十八歲的夏天，她因右臂骨折錯過高考，失去了離開謝家這個泥潭的底氣。


  隨後，她被姑父送給了合作人做代孕母。


  當時，她不明白，姑姑姑父已經占了父親留給她的所有財產，為什麽連一條略平坦的活路都不肯給她。


  後來她懂了。


  她不夠強，也不夠狠。


  偏偏年輕，頗有姿色。


  不甘平庸，不肯認命。


  謝寶珠隻想拿她換眼前淺薄的利益，最好爛在泥裏。


  隻是三年的訂單，就讓謝寶珠跟楊金峰毫無負擔地賣了她。


  吳老板很滿意這筆買賣。


  謝清微年輕、漂亮、腦子好。最重要的是，沒爹沒媽，姑姑姑父貪婪自私。


  就算把她玩壞了，也沒人替她出頭。


  當謝清微穿著新買的白色長裙，推開包廂的門，怯怯地叫了一聲吳叔叔，吳老板頓時酥了半邊身子。


  謝清微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吳老板更滿意了，大發慈悲地決定：若謝清微懷的是女兒，他也要，直到她生出兒子。


  然而——


  謝清微並不像看上去那般好欺。


  吳老板肚子上那條血口子，那淌了一地的腸子，就是她的傑作。


  凶器甚至都不是刀。


  而是半截酒瓶。


  何其凶殘！


  之所以是半截，還得誇一句吳老板當真頭鐵——被酒瓶爆頭，竟一滴血也沒流。


  吳老板沒想到，謝清微竟是這樣紮手的硬茬子，一言不合就給人開膛破肚啊。


  他真是悔得腸子都涼颼颼的。


  謝清微四下看看，在一把翻倒的椅子下麵找到了自己的舊手機，屏幕上又多了兩條裂縫。


  吳老板覺得身上的血都快流幹了，忍不住催促道：“快，幫我叫救護車。我給你買新手機，再給你一大筆錢！”


  “吳叔叔，”謝清微溫柔一笑，“還要不要兒子了？”


  “不要了，不要了！”吳老板打了個哆嗦，既怕又冷，“求求你，快叫救護車。”


  他若不是想要兒子，也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比起要兒子，他更想活命。


  他是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他這麽有錢，多的是女人想給他生兒子。


  “吳叔叔，你知道嗎？”謝清微悠悠道，“人真的很脆弱。如果你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你的腸子就這麽露在空氣中，會沾染細菌。細菌會殺死你。我若是再澆點熱湯——”


  小賤人！吳老板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勉強扯出一點兒笑意：“殺人要償命，為了我這種爛人賠上一輩子，不值得。”


  嘖，挺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爛人。謝清微一哂。


  “償命？這種好事，吳叔叔也敢想。”謝清微一臉無辜，“你死了，是活該。而我，作為差點兒被侵害被侮辱的受害者，是正當防衛。”


  因為大量失血，吳老板已聽不清她在說什麽，視線漸漸模糊。


  謝清微等了一會兒，才撥號報警，冷靜地道：“你好，我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