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意料之外
那天，蕭婧在禦花園的假山山洞裏一直躲到入夜，才躡手躡腳地溜出來，往采薇宮去了。采薇宮周圍把守甚嚴，就算輕功高明如飛煙，也不可能在眾多試劍齋弟子的虎視眈眈下悄悄潛入。
想要流進去是不可能了，那麽唯一的法子隻能是從正門光明正大地進去，雖然這個法子有點冒險，但蕭婧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她之前已經在假山山洞裏換上了宮監的衣服，扮作個小太監。之前的那副麵皮因是為了混進宮來臨時做的，顧卿卿手邊也沒有什麽高明的材料，因此之前就囑咐了她三天之內務必要取下來，否則一張臉可能會就此毀了。
因此，蕭婧隻將臉色抹得焦黃，又特意用膠貼低了眼皮，硬是拉出了個三角眼的形狀，想來蘇翩翩乍一看也未必會認得出來。之前相處的那短短幾天裏，蘇翩翩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模仿蕭婧這樁事上，想必對她的容貌也沒有什麽印象。
再加上宮裏的規矩向來嚴苛，若沒有主子的吩咐，做奴才的是不能輕易抬頭的，所以，隻要混過門口這一關，蕭婧就有把握在蘇翩翩麵前不露出馬腳。
果然，她的腳還沒有踏上第一級台階，左右的試劍齋弟子已橫劍攔住，喝問道：“什麽人，這裏也是你能亂闖的？”
蕭婧彎腰低頭，焦急道：“奴才是宮門當值的，淳於將軍方才有急報送來，要奴才呈交女皇陛下。”
其中一人大手一伸道：“拿來吧，我們自然會呈上去。”
蕭婧卻護住袖筒向後退了一步，尖聲道：“將軍吩咐下來，要奴才當麵呈交給陛下，豈能再轉手他人？”
那試劍齋弟子不耐煩道：“叫你拿來你就拿來，哪裏來得那麽多廢話？”說著，他就要來拉扯她的衣袖。
蕭婧反映敏捷，當下急急推開幾步，從袖子裏拿出那封折疊好的信函作勢欲撕。“你們懂不懂宮裏的規矩？這件事機密至極，若是奴才將這個交了出去，在將軍那勢必也是性命不保，既然都是一死，那麽索性將這個毀了，橫豎誤了陛下和將軍的大事，也有你們頂缸。”
守在門口那幾人麵麵相覷，暗自嘀咕了一會子，蕭婧就在幾步之外等著，手心裏已有了微汗。
蘇護父女做的這件事太過詭異，想必他們也不會對手下的眾多弟子們說明真相，這些人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而已。蘇護安排自己手下的弟子守門，一來是他們的武功要比宮中普通的侍衛要好，二來他們對女皇根本一無所知，就算蘇翩翩露出了什麽破綻，他們也隻視若平常。
而蕭婧能利用的破綻，也正是這一點。這些人來自於江湖，對宮中的規矩幾乎一無所知，但凡他們知道一點，便會發覺此事的不尋常。倘若真是有急事，即使是宮門早已落鎖，淳於昭手持半片虎符也可隨時叩關入宮。
果然，那幾人商議了片刻，便派了一人領著她進去了。
蕭婧被直接帶到了寢殿外麵，那試劍齋弟子讓她候在廊下，自己進去通報。蕭婧這才抬起頭，隻是寢殿的窗戶都被關得嚴嚴實實，隔著窗紙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的半點情況。裏麵雖然有光亮透出，但也是極暗的，若不是隻點了少量燈燭，便是窗子裏還有簾子遮住了光亮。
盛夏時節卻如此遮掩，蕭婧更加確信這寢殿之內一定有古怪。
她本想冒險去窗邊偷窺，然而耳畔已聽到腳步聲漸近，她隻好低下頭裝作一副不知不聞的樣子。然而卻察覺出了一點不對，進去通報的明明隻有一人，為何現在腳步聲錯雜，至少也是兩人？
蕭婧心下一落，難道……蘇翩翩打定主意不讓任何外人進寢殿，所以寧可親自出來？如果是那樣，今晚就隻能功虧一簣了。
腳步聲停了下來，蕭婧仍保持著垂首侍立的姿態，並不敢抬眼去看。
待到對方開口，竟是男子聲音，從聲音的滄桑程度來判斷，應該是蘇護，蕭婧便將剛才在宮門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隻可惜蘇護沒有那麽好騙，他聽了蕭婧的話後便立即反問道：“若真有急報，淳於將軍為何不親自來此？”
蕭婧不得已隻得半抬了頭，壓低了聲音道：“齋主借一步說話。”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蘇護身旁那人，蘇護立即會意將那人打發了下去。他自恃武功高明，自然不會將這麽個瘦小的宮監放在眼裏。
蕭婧這才開口道：“齋主見諒，小的實在是忽闌殿下的人，因殿下有要事要通知韶華公主，小的不得已才編出了這個借口，還請齋主帶小的去麵見公主。”
這話她說得委實冒險，畢竟蘇翩翩有沒有和忽闌達成協議，隻是她自己猜測而已。況且蘇氏父女也並非善類，就算曾經立下約定，如今忽闌遠在千裏之外，用他們的名號能否鉗製住他們父女，也是未知之數。
因此，蕭婧這一步棋完全是在試自己的運氣，倘若她賭錯了，蘇護隻要手起刀落，她就是劍下亡魂一縷了。
“你隨我來。”蘇護沉吟片刻後終於發話，蕭婧不敢鬆懈，仍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跟了上去。
殿內四麵果然是帳幔低垂，圍了個四麵不透風，然而殿內卻殊無悶熱之意，而是涼爽之至。說是涼爽也隻是一進去的感覺，多走了幾步後，冰寒之意透衣而來，簡直如墮冰窖。
蕭婧本以為進去就會看到蘇翩翩，然而首先看到的竟是夏昱！
這些天來，她為他牽腸掛肚，以為是他發現了蘇翩翩的秘密，抑或是他身上毒發作了，所以才一直沒有看到他。然而如今一見，他除了臉色有些憔悴之外，並無其他不妥。反倒是本該在這裏的蘇翩翩，卻不見蹤影，蕭婧看到床榻上帳幔低垂，料想蘇翩翩應該在裏麵。
這一驚非同小可，之前想好的全盤計劃瞬間被打亂，蕭婧一時間隻是失神地看著夏昱，倒讓一旁的蘇護起了幾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