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謀劃
長久的沉默後，夏昱終於開口：“不要誤會，我對皇位沒興趣，也不想擔上謀朝篡位的罪名。”
“那你想做什麽？”蕭婧追問道。
他沒有回答，目光投向了門口。淳於昭走進來，沉聲道：“或許應該讓公主知道真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夏昱的回答就是沉默離開，讓仍站在原地的淳於昭有些尷尬。
蕭婧緩緩站直了身子，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淳於昭：“什麽真相？你們究竟在密謀什麽？”
淳於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隱情和盤托出。雖然在立場上，他讚同夏昱的想法，但歸根結底，他的主子還是蕭氏皇族。
那張印了一半國璽的絹布出現在這裏，也算是個意外，恐怕連夏昱自己也忘了，還有那樣一幅絹布夾在書中。原本可以用偽裝將蕭婧哄騙過去，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如今想來，不免有些天意難違的味道。
在蕭婧昏睡的那幾天中，已經有三封密函被快馬加鞭送往帝都，一份會直達皇宮，送交兩位郡王，而另外兩份份則會分別送到武安侯府和安定公府。
在給兩位郡王的書信中，無非是說明了景帝留有遺詔，將於適當的時機公告於天下。
而另外兩封密函的內容卻是一樣的，不僅指明了遺詔和國璽藏匿在呼圖城，還向目前正在帝都博弈的這兩大勢力發出了邀請。邀請的含義很模糊，隻說是要求未來的天子親自前來，拿回遺詔和國璽。
有了這一半的印章紋飾做證據，他們篤定皇後和安定公必然會冒險前來。
蕭婧聽的有些糊塗，下意識追問道：“他們來了又能如何，你們究竟想怎樣？”
麵對她的問題，淳於昭倒有些躊躇，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他正在猶豫，另一個聲音卻在背後冷冷響起：“自然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不知何時，夏昱已經去而複返。他正站在門口，光從他的背後射入，顯得他的表情極為陰鬱，而他剛剛那句話所用的冰冷語氣，更是讓人如墜冰窟之中。
蕭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嘲諷道：“皇後和穆淑妃都不是傻子，這麽明顯的圈套，他們才不會來鑽。”
夏昱勾起一邊嘴角：“穆淑妃是沒機會來了，但是皇後，她一定會來。”
蕭婧疑惑地皺起眉，淳於昭忙向她解釋，不過寥寥數句，蕭婧已然聽的心驚肉跳。穆淑妃不會來，那是因為她已經死了。
前幾日的早朝上，穆淑妃竟毫不避嫌，公然出現在勤政殿，當眾將皇帝駕崩的矛頭指向皇後。其時她言之鑿鑿，力證以皇後為首的殷氏外戚為了謀奪江山，竟下毒手弑君。皇後尚未來得及反駁，穆淑妃已然七竅流血死於文武百官麵前。
這一招舍生取義，將髒水全部潑給了皇後，就算她的證詞中有模糊之處，又無有力證據可以支撐，但麵對一個已死之人，皇後根本無從辯駁。
倘若穆淑妃是之前帝都大亂皇後掌權時死的，那麽她完全有能力將此事壓下去。偏偏現在雙方家族勢力勢均力敵，朝中又有兩位郡王主持朝政，在眾人眼中，蕭驥繼承皇位的可能性極大，屆時穆淑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後，比皇後這個有名無實的太後要地位尊崇得多。
無論從哪一方麵看，穆淑妃都已立於不敗之地。偏偏在這個時候，她死得莫名其妙，還是死在了文武百官麵前，單是這樣一個舉動，就足以讓皇後百口莫辯。
蕭婧猛然打了個寒顫，看來穆家是鐵了心要鬥垮殷家了，所以寧可壯士斷腕，也要保蕭驥坐上皇位。穆淑妃的死和她的臨終遺言，已將皇後徹底推入絕境。
本來公主繼位就名不正言不順，如今若是殷家背上了外戚篡權的罪名，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在這樣的時候，皇後一定會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算明知呼圖城可能有圈套，她也隻能舍命一搏了。
其實遺詔並不重要，如果她贏了，就可以得到國璽，屆時想要多少遺詔都有。可是……蕭婧提出了另一個疑問：“如果這個計劃是要來對付皇後，如今殷家已經處於劣勢了，這樣豈不是讓穆家更占盡上風了？”
夏昱看了她一眼，嘴角含了一絲詭秘的微笑。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穆淑妃此舉，你以為如何？”
“對穆家來說自然大大有利，不過犧牲一個女子的性命，就能栽贓給皇後，若是因此能讓蕭驥順利做了皇帝，他們就賺了。”
“可是這樣需要一個前提，就是事實真如穆淑妃死前所說，皇上是皇後和殷家害死的，而她也是因為知道了真相而被皇後毒害的。”
“你的意思是……”蕭婧恍如醍醐灌頂，瞬間想透了他的意思。
穆淑妃說的話若是真的，穆家自然是占盡上風，但若穆淑妃作的是偽證，是為了將髒水潑向皇後才故意這樣說的，那便極為可疑了。更有甚者……
“不錯，”夏昱淡淡接話，“倘若穆淑妃是因為自己毒害了皇上，然後畏罪自盡，並在死前構陷皇後，那麽整個局勢就不一樣了。”
蕭婧震驚於這個計劃的雙麵性時，同時也隱有懷疑：“但是她人已經死了，就算真是她做的，穆家也完全有能力將證據掩蓋好。”
“你不要忘了，皇上的死因隻有一個人能證明，而且是人證物證俱在！”
“葉青！”蕭婧驚呼一聲，原來這就是夏昱的計劃，所以葉青才被關進了天牢。夏昱既然有本事將她帶到呼圖城來，沒道理救不了葉青，而秣陵郡王接管了京城的局勢後，對於此案也是以拖延為主，並極力保護葉青的安全。
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就隱藏在水麵下，呼之欲出。蕭婧終於顫抖著聲音問了出來：“那麽……父皇不會是葉先生……”
夏昱很快就回答了她的話：“算是，也算不是。”
這是什麽答案？蕭婧正待追問，淳於昭已經跪了下來，低聲道：“殿下節哀，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皇上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為了讓公主順利繼位，他才向葉先生要了毒藥，殿下，請您體諒陛下的一片苦心，若不是這樣，以您現在的實力，根本鬥不過殷家和穆家。”
蕭婧猛然後退了一步，滿目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