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迷惑
深夜時夏昱才回來，府門前的守衛早已習慣了他的徹夜不歸，如今見他回來倒有些詫異。門房值夜的是夏釗的義子夏輝，見他回來忙迎出來，笑著叫了聲“二公子”。
夏昱淡淡點了個頭，夏輝卻湊上來道：“二公子想必也是聽到消息才回來的吧？”
夏昱看了他一眼，身後的野鶴代他發問：“什麽消息？”看到夏輝搓著手在那笑，野鶴歎了口氣：“就知道你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說著，他便從荷包裏拿了塊碎銀丟過去。
夏輝將銀子揣進腰裏，這才神秘地指了指東南角：“公主回來了，小的多嘴提醒二公子一句，宮裏頭的皇後娘娘下旨要侯爺和夫人親自去門口迎接的，侯爺和夫人因為這件事不大高興呢。”
夏昱臉色一變，徑直便向佳桐苑的方向去了。夏輝倒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二公子和公主一向是不合的，怎麽剛才他看二公子的樣子倒有些……他還未想明白有些什麽古怪，視線已經被野鶴擋住了。
野鶴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個機靈的小子，得了錢就回去守夜吧，在府裏頭做事最要緊是本分。”
夏輝連連點頭，其實不必野鶴囑咐，他也知道關於二公子的事管得越少越好。誰不知道在這府裏頭當權的是夫人和大公子，若不是最近他手氣不好，在賭坊欠下了幾筆帳，他也沒必要這般鑽營謀利了。
夏昱這一路走得很急，然而到了佳桐苑的小樓下，看到三樓上那點燈光時，他卻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就在他猶豫之時，三樓上的窗子卻忽然打開了。
乍然看到他站在樓下，蕭婧也有些驚訝。誰知看到她後，夏昱卻忽然轉身要走，她忙叫出聲：“夏昱！”
見他隻是停住腳步卻並不回頭，她隻能使出殺手鐧：“我有事要告訴你，是關於你那位青青姑娘的。”
當夏昱上樓來時，蕭婧已將一封信封好交給了小雲，“這個便是你的皇後娘娘要的消息，你拿回宮去吧。”
小雲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夏昱，似乎有些猶豫。畢竟皇後派她來伺候蕭婧並非隻是傳遞消息那樣簡單，還存著一個監視的意思。蕭婧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你是娘娘身邊的心腹，自然知道哪樁事更重要些。”
見她仍有猶豫之色，蕭婧又道：“皇後娘娘在府內府外放了多少人手，你比本公主知道的清楚，難道還怕我和人私奔了不成？更何況就算是私奔，本公主也不會挑這樣的人，平白折了身價不是？”
小雲掂量了一下，福一福身道：“謹遵殿下吩咐，奴婢速去速回。”
蕭婧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小雲便拿著那封信出去了，經過夏昱身邊時同樣行了禮，毫不見怠慢。夏昱這才跨進房門，待樓梯上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後才道：“不卑不亢，果然是個人才。”
蕭婧卻忽然一掃方才的鎮定，奔到窗口看著小雲確實向府外去了，這才一把關上窗戶，急切道：“你去了哪裏？”
夏昱卻仍是一副玩笑的口氣：“怎麽，現在要管起我的行動來了？”見蕭婧瞪起眼正要反駁，他忽然迅速欺身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帶著她倒在了側麵的床榻上。
蕭婧心裏一顫，本能地伸手推他，他卻壓住她的身子，騰出一隻手來抓了她的手，伸指在掌心劃了幾道。他微涼的手指落在掌心，有些癢有些麻，她是最不耐癢的，忍不住便笑出了聲。夏昱倒是沒有再捂著她的嘴，任由她笑了出來。
待她笑得快喘不上氣時，夏昱才停了手，改為在她耳邊低語道：“房頂有人，不是說話的地方。”
蕭婧的眸光一下清醒，看到他的手，便伸指在他手心以極慢的速度寫了幾個字，然而征詢地看向他。夏昱眉心微動，卻沒有回答，而是起身坐到了對麵的凳子上，淡淡道：“你方才說，有青青的事要告訴我？”
蕭婧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下意識道：“你剛才不是說房頂……”
夏昱笑了笑：“我隨口說說你也信？不過是平日裏和那些姑娘們開慣了玩笑，一時沒忍住罷了。”
若是以往的蕭婧，多半已經發起了脾氣，至少也要反唇相譏。隻不過她記掛蕭馳的安危，所以壓下氣道：“昨夜青青在宮裏，她還挾持了皇兄，目的就是虎符和國璽。”
夏昱眸光一閃：“那又怎樣，以她的身份，是該拿回這兩樣東西。”
“以她的身份？”蕭婧重複了一遍，“那麽請問夏二公子，青青她是什麽身份呢？”聽他的口氣，似乎已對青青便是韶華公主一事深信不疑！
夏昱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你我心知肚明，又何須再說呢？”蕭婧這次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已經瀟灑起身：“若你是處於嫉妒，這話便無須再說下去了，或許是我從前對你的態度讓你有所誤解，但青青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說完這一番話後，他便大步下樓去了。而蕭婧仍在震驚中回味著他剛才的話，“青青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用的是“回來”二字，而且他也明白，自己要告訴他的是青青說謊，可是他已經選擇了不相信。
蕭婧恍惚地想到，許久之前他剛見到青青時，他曾對自己過的話。
“就憑她說的幾句話，就能證明她的身份？你未免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
“我不知道你究竟怎麽了，或許你確實和從前有點不同，可是……別這麽著急就下結論。”
彼時，她相信他，所以選擇懷疑，也最終發現了青青的破綻。可是，他卻已經全盤接受了青青的說法，把她當作因為嫉妒而挑撥離間的女人了！
她終於明白青青和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那夜在所有人到來之前，她曾揚言要揭露青青的謊言，可是青青卻隻是付之一笑。彼時，那個瞳孔幽深笑容狡黠的女子說：“你自然可以說，可是誰會相信呢？況且，我從頭至尾也不曾說過自己就是韶華公主，又何來的謊言呢？”
在將她推向對麵前，青青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有些話，我不必說便可以讓人相信，而你說了也未必有人會信，這便是你我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