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子駕崩
葉青端著粥碗進來時,宋易還在滔滔不絕:“或許夏昱那小子是在做戲給你看呢?雖然他的本事遠遠不及本公子,但要哄哄你這種小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蕭婧雖然仍是毫無歡容,但麵色確比方才要好了很多,葉青心底一鬆,將白粥放在桌上道:“先吃些粥吧,你出來時未用午膳,想必早就餓了。”
蕭婧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麵對葉青的關心,她報以淡淡一笑,伸手端起粥碗。瓷碗邊緣許是有些油漬,她還沒反應出來,粥碗已經從她手上滑脫,砰然落地。不知怎的,瓷碗碎裂的聲音像是直接撞擊在心底,讓她心頭一跳。
“燙到沒有?”葉青忙上前拿過她的手查看,蕭婧卻愕然抬頭,眸光驚疑不定。
耳畔傳來異樣聲響,她推開葉青反身撲到窗口,果見大批軍士從樓下經過,步履匆忙中透著慌亂,看樣子是要去城門換防。另有九門提督手下的衙差在街上喝令兩旁店鋪關門收攤,將街上閑雜人流清了個幹淨,原本繁華的街道一下子便冷清下來,很有些警備森嚴的味道。
宋易也看出不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廝都被衙役押解回來了,連福滿樓也被勒令上板關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一定是皇宮裏又出了事,”宋易這樣結論道,“上次夏昱叫我回來打探消息時,就是蕭駿挾令擅權時也是這樣,定是有重大消息不能走漏,所以才會這樣著急去城門換防,若不出所料,城門必是要關起來不容許自由出入了。”
蕭婧將目光轉向葉青:“再勞煩先生一樁事,請你去城門那裏探探。”
“不錯,”宋易附和道:“你現在是醫好了皇上重病的天下第一神醫,若你說要趕著出城采藥,諒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攔你。”
葉青尚不解其意:“就算我能出得城門又怎樣?我還是不明白你們……”
他話還未說完,宋易已經鄙夷地打斷道:“你有時間還是好好掂量下自己的腦殼吧,又不是要你真的出城,隻不過借故去探探消息,順便設法通知二皇子,好教他安排公主回宮去,免得落人話柄。”
蕭婧點點頭,懇切道:“一切有勞先生。”
得了她這樣的重托,葉青自是不敢怠慢。立即下樓去了。出了這樣的事端,蕭婧自是將之前的不愉快忘了個幹淨,全副精神都在揣摩宮中事態上。聽她條理清晰地分析種種可能,宋易卻忽然笑了。
蕭婧打住了話頭,頗為疑惑地看向他。
宋易的笑是十足的戲子做派,且還是旦角的姿態。隻不過他人生得清秀卻並不妖,舉止間也並無矯揉造作之嫌,純是渾然天成的風雅,所以看起來並不突兀。他笑得夠了,才將手從唇邊放下,正色道:“方才是誰說再也不想管皇宮裏的事了,如今不過是看到官兵換防,有人可就將剛才的話全盤推翻了呢。”
蕭婧也覺出自己的前後矛盾,不由得跟著笑了。宋易讚許地挑了挑眉毛:“生為女子就應該喜笑才好,人生一世不過數十載光陰,何苦虛度在那些百年後盡皆成灰的小煩惱上?”剛剛正經地說了這一句,他卻又換上了平日自戀的態度,將臉湊得近了近,語氣曖昧道:“如何,是否覺得本公子比夏昱要好得多了?”
與宋易聊天就有這一樣好處,無論怎樣的境地,他總有辦法讓人覺得輕鬆。
宋易見她嘴角梨渦更深,越發打趣道:“若是哪日你休了夏昱那小子,不妨考慮一下我,你的才貌雖與本公子尚有些差距,但在俗世凡品中也算得上上人才了,本公子或可考慮入贅。”
蕭婧與他玩笑慣了,當下仰了臉道:“蓮公子學識人品俱是上選,小女子受寵若驚,隻是不知公子是否聽過這樣一句話?”
“哦,是什麽?”
“女子與令她笑的男子隻會成為知己好友,雖可無話不談,卻不會成為眷侶。”
宋易微微一怔,他本是絕頂聰明的人,自然能聽出她未說出的後半句。他聳了聳肩膀,故作傷心道:“是有這類女子,慣好傷人傷己,唉!”
兩人說笑了半晌,直到天色微黑時蕭婧才猛然醒覺:“此地距城門不遠,為何葉先生至今未歸?”
宋易還欲打趣:“公主殿下未免也太後彼薄此了罷,葉青論年紀比我還小,為何你稱他為先生,對本公子卻總是直呼其名?”
蕭婧無心再與他玩笑:“宋易,別鬧了,葉先生……葉青他就算是去皇宮找二皇兄,也不至於到現在還不回來,他一定是出事了!”
宋易知道她說得對,然而在這種情形下,總不好加重她的擔憂,他正思索該用什麽話開解時,房門卻被狠狠推開。
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夏昱已經大步走入,抓了蕭婧的手腕就拉著她向門外走去。蕭婧隨他走了兩步,這才想起白日裏的所見所聞,當下奮力站穩腳步,試圖將手從他手中掙脫。
夏昱停步回頭,凜厲眼風看的蕭婧一時有些心虛。她努力在腦海裏回放他之前所有的惡行,穩定了自己的心緒才惡狠狠質問道:“你來做什麽?”
“帶你回宮。”夏昱回答地倒是爽快。
蕭婧仍在努力掙紮:“不必勞煩您夏二公子,葉……葉大哥會送我回去的,何況蓮公子也在這裏,本公主根本用不到你!”
夏昱眼眸微眯,冷笑中帶了幾分輕蔑:“你的葉大哥已經在城門處被禦林軍押走了,怎麽,你是想將宋易也送進天牢不成?”
此言一出,蕭婧和宋易都是齊齊一驚。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蕭婧也顧不得再和他爭吵,睜大了眼睛低語道:“怎麽會……他是醫好父皇的……”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不錯,葉青是醫好皇帝的天下第一神醫,可那僅限於醫好二字而已。若他被抓,定是天子的病情起了變化,而且極有可能是不好的變化!
想到此節,她猛然抬頭問道:“父皇他怎麽了?是不是他又病了,所以要請葉先生去診脈?”
在她聽來,夏昱的語聲中充滿了嘲諷:“你父皇,已在三個時辰前駕崩了。”